014 少女伊芙

    从宿舍的走廊看去，是无限延伸的夜晚。道路和建筑物都挂着各式各样的发光灯饰。向远处瞭望还能看到喷水池用魔法直接描绘出光的艺术。

    但是，黑暗并没有完全消除。

    在离那个宿舍很远的地方……远离中心的偏僻处，黑暗正在慢慢扩散中。

    “就是这里……吗？”

    双手被绷带绑得像棒槌的伊斯，喃喃自语。

    伊斯并不认识所谓的“神祗领地”，但他懂得去跟踪街上身穿深红色长袍的人。说不定对方的目的地也是那里。

    虽然对方的脚步非常快。

    但是伊斯还是紧跟着，不放过对方。

    最后，对方所抵达的目的地却是……

    伊斯看着面前为数众多的帐篷，这是逃难平民的聚集地。每个人或多或少带着疲劳和污垢，不过却掩饰不住眼神中一闪而过的焦躁心情。

    “这里是……聚会？”

    帐篷的边上煮着不知是什么生物的残骸，但伊斯看到里面一只老鼠的头部时，就失去了品尝的胃口。

    “莱尔，走吧”伊斯叹着气，失望地转过了头。大概，实际上莱尔也觉得非常失望吧。所以他们转身准备离开。

    不过，伊斯和莱尔的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几位身穿深红色长袍的人，并且还将伊斯和莱尔包围了起来。

    “那个，我们只是路过而已……路过……”

    围着伊斯两人的长袍人连动都没有动一下。他们嘴巴跟鼻子都被口罩所罩住，看不清楚脸上的神色。

    “呃……能不能让一下……”

    没有声音，甚至静得让人发狂。

    也许是应了一句老话：当有坏事发生时，支配场面的总是沉默。

    长袍人缓慢地逼近伊斯他们。

    “看来必须要动手了……”伊斯有些无奈地说道。随后看到自己棒槌状的双手，不禁苦笑。今天下午小萝莉乔伊斯将他的双手包成这样，还用“这是对治疗最好的包扎”这种拙劣的谎言来掩饰她的不负责任。

    就在伊斯一筹莫展的时候，他的身后传来了一声轻微的柔弱声音：

    “请你们……住手……”

    长袍人徒然队列整齐地半跪着。

    并不是跪伊斯，而是跪向伊斯身后的来人。

    伊斯回头望去。

    一位少年。少年的皮肤如同少女般细致，头发是白色的，体型如此瘦弱，看起来似乎……一阵风就可以将其刮倒。

    “恭迎圣使！”身后的长袍人，突然齐声喊了一句。

    伴随着“圣使”的名字在黑暗中的夜空中回荡，渐渐地，传来了诸如“圣使来了”的声音。不知从哪里涌出来的人流，将包括少年在内的伊斯等人淹没。

    “伊斯！伊斯！”伊斯的耳边传来了洪水般的声音。人们大声叫喊的声音，似乎还有莱尔在呼唤伊斯的尖锐声音。

    但这些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伊斯的怀中突然钻进了一个少年。准确地说——应该是少女。

    柔软的胸部，让伊斯忘记了嘈杂的响声和汹涌的人流。少女心脏跳动的声音格外清晰。

    或者说，应该是他自己的心跳声吧。

    这种暧昧的感觉让伊斯觉得心神荡漾。他用双手环住少女弱不禁风的身躯，对方害羞地将头靠在伊斯的肩膀。

    伊斯感觉时间好像开始变得缓慢起来，周围的人流缓慢前进，伊斯和少女拥抱着，不分彼此。真希望能持续到永远。但浮现出这个想法的瞬间，伊斯又感觉特别愚蠢。就在这时——

    “伊斯！！！”

    一声太监似的怒吼声瞬间让伊斯回过意识来。

    是莱尔，他终于挤了过来。不过，看他一脸气急败坏的样子，似乎很不高兴。之后莱尔掐着伊斯宛若棒槌状的手腕，在伊斯的呼痛声中将他连带少女拉出了汹涌的人流。

    莱尔一言不发，拉着伊斯朝前走着，一路上见路穿路，遇巷窜巷，最后停留在这个没有前进道路的小巷中。

    在这个深深小巷的尽头，无法继续前进的尽头。被周围建筑物的墙壁所围成的狭窄之路，是连白昼的阳光都无法介入的空间。

    也就是在这个空间内，莱尔用着他那堪比鬼魂的尖锐嗓音说道：“你们可以出来了！”

    “咦……”

    感到不对劲的一瞬间，伊斯发现三人所在的小巷入口处，已然被将近十人给包围住了。之前的长袍人，再次出现了！

    深红色的长袍，带着口罩，他们的眼神却不带任何感情。

    “圣使……”长袍人再次半跪着，动作整齐划一。

    伊斯看向紧紧抓住他衣角的少女。少女似乎很怕生，又好像是在强调自己的保护者是伊斯一般。

    这是圣使？伊斯无法肯定。少女的眼神总是左顾右盼，伊斯知道，这是内心柔弱的典型表现。

    这时跪在最前面的长袍人说了：“圣使，请移驾圣殿……”

    “是……伊芙……明白……”

    她叫伊芙吗……多好听的名字啊……不对，应该说，多好听的声音啊！伊斯感觉少女微弱的声音听起来格外的清晰。仿佛就是甜美梦境中情人的呻呤一般。

    少女放开了伊斯的衣角，微低着头，两手轻轻拽着自己的衣角，与伊斯擦肩而过。少女伊芙走过带起的甜美香风，让伊斯的鼻子有点发痒。

    但是非常享受。

    少女离开了，将近十个长袍人如同影子，如同保镳，毫无声响地跟在后面。

    “喂喂喂！人家已经走了……”莱尔的太监音总是那么煞风景。

    伊斯回过神来，擦去唇边的口水，想了想，之后用异常认真的话语宣布道：“我将来……一定要……娶她！做老婆！”

    “……”莱尔的脸与黑暗的小巷融合在一起。然后，四面八方，突然就如同爆炸般地发出尖锐的怒吼：“就她！就她这个身材！要是用来抱的话，这女人根本就不够格！还是说你喜欢贫乳！？”

    从耳边爆发出来的尖锐吼声，让伊斯差点吓得翻过去。莱尔特有的高亢音调贯入耳膜，就好像是脑部受到重击般，让人头痛欲裂。

    莱尔吼完之后，再度恢复了沉默。简直就像是在等着伊斯是与否的回答。

    良久，伊斯打破了沉默。

    “应该是眼睛吧……她的眼睛。”

    少女的眼珠是非常罕见的殷红色，但伊斯并不是在意这个，他在意的是——少女的眼神。

    少女并没有卡洛斯的锐利双眼，也没有莱尔那种睿智得仿佛看透一切的明亮双瞳。少女的双眼是如此平凡，就跟……伊斯一模一样。

    不同的是，伊斯是那种极为纯洁，从未见过世界黑暗面的少年拥有的眼睛。而少女却是那种身处世界阴暗面，但却出淤泥而不染的宛如红宝石般的双瞳。

    也许是因为共鸣吧，伊斯只凭眼睛就喜欢上了少女，并且发誓要迎娶少女，如此而已，就是这么单纯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