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节 子夜歌
鲜花掩映中耐心地倾听越听越感到震撼甚至有些感觉。 在她心中实难体会那些绝望的女子跳下山崖幽怨之灵化作孽海花的惨剧。 她虽也为情所困其中的滋味却有苦有甜苦的是现实的残酷甜的是心心相印。 换句话说她心里一只没有绝望。 一想起山伯她就有甜蜜的感觉;一想起化蝶分离望眼欲穿她的心里又有些苦涩。 她总是以为爱就要挣脱世俗的锁链爱就要爱得轰轰烈烈。为了爱可以背井离乡;为了爱可以远离父母;为了爱可以无怨无悔。没有爱的生活就像是一杯苦水。有了爱才有生活的信心才有奋斗的动力。 此刻听了子夜的话她并没有因之迷惑只是觉得震惊:“爱情怎么能相互欺骗?怎么能是你骗我我骗你呢?若果如此这世界一片黑暗再没有一丝美好的东西人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魔门中人果然有着与众不同的想法。若非此刻我亲耳听到又哪里能想象得出呢?” “孽海花一束苦涩的花怪不得能身列五大奇花之内原来有着这样离奇的身世残酷绝望的寓意。或许我要吸取了花中的精华才能更深的体会到人生的甘苦。” “眼前的孽海花已经凋谢了西湖岸边的白家庄还有一朵正在盛开看样子我要去那里采集花露了。” “临走之前我该将岛上的鲜花多采摘一些保存下来留待日后修炼时用。” 这时子夜已走到一旁去看香车去了。 花蕊仙娘也跟了过去一面看一面啧啧称赞。 “哎呦天界的东西怎么这样的精巧?你看这明珠你看那云锦光彩夺目。璀璨耀眼……哎呀呀我们啥时候能上天就好了!” “师叔您若不是在中原逗留那么久恐怕这时候已经登上天界了!” “那你呢?以你的功力能上天吗?” “如果能买来天际飞帆或者金鹏神翼的话上天是不难的。问题是上去做什么呢?师叔您有什么打算?” “我?”花蕊仙娘想起那令人着恼的法藏和尚让自己一腔热血化作飞灰恨不得上天去找着那人踢他两脚。掴他几个耳光。然而口中却道:“我能有什么打算?只想上去瞧瞧而已。那你呢?为啥一直不肯上去?” 子夜没有当即回答沉吟片刻淡淡的道:“我当年对着孽海花修炼心潮澎湃情难自抑一口气写出七十二。然而分赠天下却无人能解。不但无誉反受讥讽。被人家讥讽为yin乱放荡之人。从那以后我就对世人绝了望。宁愿来千花岛隐居。上不上天倒是无所谓。” 只听花蕊仙娘道:“我也曾听说你那些歌曲被人家成为‘子夜鬼歌’。似乎名声不是太好。” 子夜无言面色不渝纵身跳进车厢里放下车帘。轻展歌喉之声顷刻响起来:“落日出前门瞻瞩见子度。冶容多姿鬓芳香已盈路。芳是香所为冶容不敢堂。天不夺人愿故使见郎……” 英台在花丛里静静的听着只觉得歌曲很好听简直平生未曾听见这样美妙地曲子不但词好曲好声音也是美极了! 歌曲婉转响在耳边英台眼前出现一幅幅美丽的画面: 一个男子在路上等到爱慕的女子赞她容色艳丽满路遗香。 男子说:“那天的傍晚我刚刚要出门还没出门前. 就闻到空气里的一阵芬芳。急急出了门. 原来是因为你的经过。我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你. 你是那样的婀娜那样的芳香那样地妩媚……” 女子又欢喜又妥当地回答:“芳是香所为冶容不敢当。天不绝人愿故使侬见郎。” 多么漂亮且精当的回答! 她不说自己不好却也不过分 只那样谦卑和顺地说一句:“天不绝人愿故使侬见切意绵绵十个字像蜷曲的玫瑰花苞深深浅浅牵住了情郎的心更藏住了“缘由天定爱是天意”的道理。 彼时爱也不是爱遇也刚刚遇仿佛新春初至花树未萌萌心意无立足境。没有抵足交缠还是清净自在身。 英台想起自己与山伯的相会记得草桥两结拜同窗共读三长载心里生起温馨的感觉。 此时子夜躲在马车里轻歌慢吟语声越甜蜜尾音却有些悲凉:“宿昔不梳头丝披两肩。婉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 英台听得心中颤抖面色泛红仿佛看见一个娇柔楚楚地女子丝缎一般的长随意洒落在肩头像乖巧地猫儿一样伏在情郎的膝上任他盘弄抚摸。长被他缠绵翻飞地手指牵引口中却呢喃道:“郎君你爱我吗?爱我哪儿呢?” 子夜歌曲的尾音有些寒意英台听了仿佛看到那女子的眼神有些惶恐。 “即使是那样的柔情缱绻为什么笑容甜美地她眉目间仍有深深地忧伤她心底在想什么呢?” 只听子夜歌声一转曲调变得哀伤起来:“揽枕北窗卧郎来就侬嬉。小喜多唐突相怜能几时?” 英台忽然醒悟:“快乐总是短暂的忧伤才是人生命中的毒瘤随血液生衍无休无息某些时候会变得凶猛不可遏制。”
她心中有些难过:“当‘唐突’的‘小喜’过去后‘相怜能几时?’才是欢爱中地女子忧虑的根本。女心娇柔容易眷恋。所以为爱情能否天长地久而烦恼的多半是女子而男人对此常常洒脱得出乎意料。” 这样一想她更加感到心痛:“想当初我与梁兄在万松书院相处三年虽然情愫纠缠却碍于世俗之礼而不能表达如今回想起来我是多么的傻?春花秋月何时了过去就过去了!人生如此短暂又有几个三年呢?” 一时间她陷入深深的哀伤里:“不论如何人家还有唐突小喜的时候可是我呢?我 与梁兄究竟有多少缠绵的日子?别说生前同室相处近在咫尺却没有亲近的举动就算化蝶而飞之后我们依旧受矜持、俗礼的束缚到今天都没有灵与rou的交融……” 子夜歌唱不停唱完一曲又换一曲英台的神思却有些恍惚。 歌声回荡在空中:“夜长不得眠明月何灼灼。想闻散唤声虚应空中诺。” 英台跟着想:“黑夜是如此的漫长我辗转反侧不能入睡。看见窗外明月皎洁想着你在阴曹幽冥满心茫然。恍惚中听见你在叫我忙忙地应了一声却不过是我太思念你而出现的幻觉……天呐这歌是子夜唱的吗?她怎会知道我的心事?这不就是我的心声吗?” “秋夜入窗里罗帐起飘飏。仰头看明月寄情千里光。” 英台又想到了身在幽冥的山伯心中焦灼:“不知他现在还好吗?是否在想着我呢?” 也不知过了多久子夜竟然将七十二从头至尾演唱了一遍似乎在表达心中的不忿回答花蕊仙娘所说“名声不佳”的话也好像在回味当年的事为自己的过去做一个了断。唱完之后她在马车里静静的端坐了半晌然后才跳下车来头也不回进入宫殿里去。 花蕊仙娘也跟着走了。 余音绕在耳边英台呆呆的思索了很久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 “能听到这样的曲子真是我的福气不枉从天界下来。” 不知不觉她的心里已经改变了一些。 再见到山伯时她不想再讲那些“子曰、曲礼”的话就想抱紧他只要有一分力气都不会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