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遇名匠初解难题

    魏五四原本只想简单的请邻居吃一顿，宣布他家闺女终于脱单了，但是在蒋献领着锦衣卫们前来道喜后，立即把方中旭叫到一旁，准备提高一下婚礼的规格和档次。

    方中旭对此举双手赞成，他现在就想用方中旭的身份高调些，能让别人记住最好，因为路人甲的下场，通常都不太好。

    身穿新娘妆，头戴红盖头的魏珍娘被请出来，举行了拜天地，拜高堂和夫妻对拜后，被一干匠户女眷们送到了方中旭的宅子内。

    魏五四拉着方中旭开始一桌桌敬酒，方中旭汲取教训，每一桌都是浅尝辄止，可是说的那些套话，很中听，不会让人觉得被怠慢。

    锦衣卫是看着蒋献的面子过来的，百户们对方中旭可以爱理不理，但是在座的旗总们，的确被方中旭狐假虎威的这一套唬住了，以为方中旭和蒋献另有交情或者关系，因此对方中旭很是亲近。

    其中有一个叫王化的锦衣卫总旗，方中旭觉得一见如故，以方中旭的眼力来看，王化为人精明，却不失义气，是个值得交的朋友。

    魏五四的邻居们，方中旭感觉也很亲切，让他恍惚回忆起了后世时候那些婚宴上的人们。

    魏五四重点替方中旭介绍了几个人，都是匠户之中比较有名气的匠人，比如制作弓箭的张三六，在火器上造诣不凡的林初一，以及冶铁名匠苏南城……

    方中旭听到五十多岁的苏南城，善于找矿冶铁，眼前突然一亮，他现在最发愁的是，无法把自己知道的炼钢冶铁的办法，和这个时代结合起来，如果能听听这个时代专家的意见，也许会大受启发也说不定。

    方中旭将重点放在了苏南城身上，特别叮嘱魏五四，希望能在婚宴结束后，和苏南城进一步认识一下。

    临近中午的时候，婚宴逐渐散了，魏五四记得方中旭的话，特意将苏南城留下，不知道方中旭是什么意思，魏五四只说留苏南城再吃一顿家宴。

    方中旭亲自把王化等锦衣卫旗总们送走，回来就被魏五四拉到了一旁。

    魏五四喝了不少酒，满面红光，道：“贤婿，你真是我的好贤婿，珍娘嫁给你，我就放心了。”

    方中旭请来蒋献，给魏五四长脸是一方面，另外则非常实际，蒋献等人可不是空手来的，每人都送上了贺喜钱。

    魏五四刚才看了一下礼账，单单是蒋献等锦衣卫的喜钱，就高达六十贯，这可把魏五四高兴坏了。

    方中旭苦笑道：“岳父大人，礼尚往来，终究是要还的，苏南城苏大伯在吗？”

    魏五四却是不管什么礼尚往来，只知道这次闺女珍娘成亲，是附近匠户当中最风光的一个，他已经心满意足了。

    方中旭见到苏南城，先是躬身施礼，苏南城喝酒喝的不多，急忙把方中旭搀扶起来，道：“折煞老朽了，大人千万不可如此，这不是在折老朽的寿嘛！”

    方中旭请来蒋献等锦衣卫，倒是让人以为方中旭也是锦衣卫中的军官，作为一个匠户，苏南城不敢失礼。

    “伯父此言差矣，我听说伯父和在下的岳父大人交情甚好，自然就是在下的长辈，这茶水有些凉了，我给伯父换一壶热茶。”

    方中旭转身出去，回来提着一壶热茶，给苏南城倒上。

    苏南城口中客气，心中对方中旭的礼数很是受用，笑道：“那还不是因为你岳父总惦记着我手里几块好铁，否则会理我才怪呢！”

    方中旭见苏南城主动把话题引到了冶铁上，立即说道：“苏伯父，我留下苏伯父用家宴，其实是有问题请教，这几天来，我研读了一些有关冶铁方面的书籍，但总觉得无法理解，还请苏伯父答疑解惑。”

    苏南城不明白，方中旭可是锦衣卫校尉，怎么对冶铁这等粗鄙生计如此上心？

    不等苏南城细想，方中旭把心中的疑问抛出来。

    诸如现在冶铁的详细步骤，从矿石的筛选，冶炼的燃料选择等等，一股脑的都抖露出来。

    苏南城原本以为方中旭只是感兴趣，随口问问，听了方中旭的这些问题，苏南城呆愣半晌。

    因为方中旭的这些问题，绝不是门外汉能问出的，换句话说，都问在了关键点上。

    平日里，苏南城独自一人钻研冶炼技术，生活其实很苦闷，连想找一个有共同话题的人聊天都是奢望。

    没想到今天魏五四的这个新姑爷，竟然懂冶炼，这倒是妙极。

    有了共同话题，交谈起来就投机多了，对于方中旭的诸多疑问，苏南城以自己的水平给予解答，而他不是很明白的地方，两个人则互相探讨，越聊气氛越火热。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此时的方中旭，对这句俗话，算是理解万分。

    苏南城不懂后世的冶炼常识和技术，但却恰好弥补了方中旭缺失的最基础的部分，有些难题茅塞顿开，脑子里已经有了一个冶炼钢铁的雏形方案。

    苏南城是福建人，从元朝起，他们家就是铁匠户，苏南城耳濡目染，加上匠户的身份不可改变，在基础冶炼方面，经验非常丰富。

    方中旭从和苏南城的交谈中，得知冶炼铁矿，在大明朝初期已经很有规模了。

    用苏南城的话说，在他没有离开福建尤溪的时候，当地已经有了四家铁场，也就是开采铁矿石的场地，冶铁所也有三家。

    而且冶铁已经使用到了高炉，4米的高炉，可以日产生铁2000斤，6米左右的高炉，日产生铁达到了4000斤。

    这个产量，令方中旭为之惊讶，深感古代劳动人民真的非常厉害，这还只是十多年前尤溪一县的情况，如今只怕更有所发展，那全国呢？洪武一朝的铁产量，只怕绝对居于现在的世界之最。

    这个时代冶炼出来的生铁，质量很差，火一烧就会融化，通常都是制出铁块后出售，或者浇铸成铁器。

    也有一部分生铁被变成熟铁，或者再炼为钢，但是熟铁和钢的产量和生铁相比，差距非常大。

    赋税方面，方中旭也得到了实际的数字，每一炉铁，征税五钱银子，堪称重税。

    但是有一个情况，是方四清没打听到的，颇让方中旭振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