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说玄
那中元宫中间一个九丈高台,白玉为阶,上座一个道人,手持拂尘,带五方冠,着星辰法衣,坐水火蒲团,面露威严,口吐莲花,说尽无上妙道。 那中元宫中间一个九丈高台,白玉为阶,上座一个道人,手持拂尘,带五方冠,着星辰法衣,坐水火蒲团,面露威严,口吐莲花,说尽无上妙道。 (这个无法编辑掉?) 下面三千弟子,无数飞禽走兽,或坐或卧,或蹲或栖,听得是浑然忘我,如痴如醉。 宋让扒开两个道人,挤上前去,找了个地方坐下,且听那道人说法。 道人讲的,却都是些大道感悟,玄虚之语,也无头来也无尾,听不出甚因由。宋让本是个半路出家的,不曾修炼那黄元道人的法术,许多地方也不知道意思,况且他又是个性燥之人,却哪里耐得下心思来仔细思量? 听了一阵,宋让不耐,面上便精彩起来,真人似有所觉,往宋让一看,笑道:“道友可是觉得贫道讲得不对?” 宋让本自搔耳间,听到那道人呼唤,便站起身来,道:“老师这法,说得甚妙,只是有些迷糊,好生难解。既是传法,如何不索性舍个大慈悲,与我等说些明白话,我等也好明白修行,早成善果。” 那道人笑道:“善哉,这个道,本是说不清道不明,道友听得糊涂,倒是比那些听得明白的人明白许多。” 真人这话,十分褒扬,跟从道人日久的弟子也不曾听过,如今宋让得了,都是十分眼热。 只是宋让闻了,却道:“老师机锋打得好,只是口中却不说些实在的。” 真人一听,语气中分明的埋怨之气,只是他是个得道的真仙,却不着恼,笑道:“道友待要听些甚么实在的?” 宋让道:“宋让千里来这山上寻道,辛苦一场,虽未入门,也算有缘,老师却只那些微末功法打发我,怎说得过去?不要那搬山填海的手段,至不济也须传些飞剑杀人,取首级千里之外的法门。” 那真人一听,笑骂道:“开口便要学这等手段,道友心却大。” 当下却也不恼,只道:“我知道友学不到我的丹鼎之法,心中有怨。但得失之间,自有道理,勉强不得,若要强拧,却是失道。罢了,我知道友要去救那地仙张倘,却再传你一门神魂出窍、穿墙越户的手段。此术虽不能搬山填海,也无法千里杀人,却也能够神游千里,探听许多虚实,颇能解祸,你学也不学?” 宋让一听,暗道:“这真人悭吝,捞不着鱼,虾米也是好的。”便道:“学、学。” 那真人笑道:“你上前来。” 宋让站起身来,一旁的弟子连忙让开一条道,眼中不无艳羡的看着宋让走上那九丈高台。 宋让走到那真人面前,真人道:“你坐下。” 宋让便盘膝坐下来,真人将手一点宋让额头,道:“记住精气神意运行。” 说完,一点清凉从道人指尖没入识海之中,宋让只觉浑身上下血气鼓荡,沿着诸脉,都朝顶门涌上来,顿时只觉得头脑发涨,整个人猛地往上一窜。 嘣! 好似一声巨响,又好似安静之极,宋让只觉使尽力气撞开一扇门一般,整个人一轻,顿时竟飞上天空,飘飘荡荡,似乎要随风而去。 低头一看,却吃了一吓,原来自己竟盘坐下面,闭目不动。 宋让讶道:“原来这便是出窍了,倒也不如何稀奇。” “咚!咚!咚!”“铃!铃!铃!” 一声飘渺的钟声活着铃声在耳旁响起,宋让一听,神智竟迷糊起来,昏昏沉沉中便要随那钟铃之声飘去。 “锁心猿、栓意马,紧守灵台一轮月,休叫那迷魂铃摄魄钟迷了心智。” 便在宋让要随那钟铃之声远去之时,旁边却响起道人的声音,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楚,一字一下敲在心头。宋让听了,猛然惊醒,那声音便从耳旁淡了下来,回头一看,竟飘走一丈多远去。 “这是甚么人捣鬼!” 宋让先是一惊,而后大怒。 那道人笑道:“此乃幽冥府的迷魂摄魄咒,人离了rou身,阳气不足,便能听到。而后身不由己,随那钟铃之声去了幽冥。二物自开幽灵天以来便在幽冥府中,日夜摆动,响彻九天,乃是幽冥府拘拿魂魄之用,出窍之时,需要提防。” 宋让一听,方才明了,道:“却是难防。” 真人笑道:“我与你一段符咒,可以清净灵台,消去此患。” 说话,口中轻唤,手上凭空一划,划出一道符来,往宋让rou身额前一点,宋让只觉眉心一凉,顿时灵台一片清明,却浑无半点恐惧彷徨之意,原本还有淡淡的钟铃之声也消去无有半点踪影。 真人又道:“此法虽然巧妙,然则魂魄乃是本命之物,又脆弱,故此出魂之法凶险,丝毫疏忽不得。我便再给你加个添头,传你一门强壮神魂之术,算是做个完功,也不须说我小气。” 真人说罢,宋让只觉神情一晃,便回到rou身之中,而后只觉得识海之中,忽地降下来一点青光,青光一转,无数青线便从灰蒙蒙的识海之中拉出来,被那青光扯进去。 那灰雾被扯掉这些青光,竟然又消散了一些。 不片刻功夫,那青光便化作一团,也如那真阳种子一般,在识海中转动,只是个头小些,且是纯青,无有半点杂色,不似那真阳种子一般,白中泛金。 “rou身为阳,魂魄属阴,道友那真阳种子本是强健筋rou之用。如今贫道再为道友凝一颗真阴种子,你可于每夜吸取那太阴玄水之气,滋补魂魄。”
宋让一听,原来那道人又为自己凝练了一颗种子,便道:“我听说练到最后,都要化作纯阳,我平白的练这真阴种子作甚?” 那真人笑道:“虚妄了,阴极生阳,阳极生阴,真阴真阳,本是一物,所以异者,道化变幻也。” 宋让听得迷糊,道:“老师又打机锋。” 真人听了,虽不理会,倒也不说玄了,道:“这些手段,虽不是我门中道法,却也精妙,修得好时,亦可长生,你休见异思迁,懈怠了它。” 宋让听了,道:“这个省得。” 真人又道:“那地仙张倘,五百年前曾来我门下求道,我见他前世不修,福缘不厚,消受不住仙道长生之福,便未曾收他入门。如今他历经五百年,道心不改,又度过大小劫难,也算劫尽运来,福缘可堪,倒是有一线长生之机。这次若是度过劫难,道友可叫他前来。” 宋让一听,原来那张倘原本竟来这紫清天府求过道,难怪知道这黄元真人的神通,又一想,便不忿起来,暗道:“这个真人也忒不地道些,当年见他得道无望,便任他生死,恁地绝情。如今他时来运转,仙道有望,便收了做个便宜徒弟,也是十分的好算盘。” 便挤兑那真人道:“既然老师要收那地仙入门,何不亲自去救?却差遣我这外人。便算老师不去,派个弟子去,也十分的把握。” 真人见宋让面上古怪,便知他心思,笑道:“道友却太滑,贫道传你几门手段,也算有恩,却怎不能帮贫道救个弟子?” 那真人这般一说,宋让顿时一愣,心中一想,也觉难以过意,便道:“老师也须告诉我那张倘要遭甚么劫数。” 真人却笑道:“天道无常,福祸之事,如何能说透?我虽知道,但若告诉道友,天心感应,便要生出变化,那般便还是不灵,反倒惹了天厌。” 宋让听了也不甚明了,那真人道:“道友便走吧。” 宋让听了,便起身来来,下了高台,拨开人群往门外走去。 道人见他走了,将拂尘一摆,又继续说起玄来。 宋让的包袱都在平日练功的山顶上,倒也不远,宋让爬山山顶,背了包袱和双刀,头也不回的便往三界门去了。 出了三界门,却只感觉心头一闷,却原来呼吸都显得污浊,这才明了了那紫清天府的好处。 正待原路下山,却忽然瞥见门槛旁坐着一个身影,往前一看,却是个十四五岁的小道童,抱着个包裹睡得正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