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刺客
只说这日一早,天城中人只听一阵喧嚷,远远城门大开,忽地开进数百人马来,皆是势如龙虎,衣甲鲜明,当中护着三架马车,也不往他出去,径直便来到太尉府前。 来到门前,一声锣响,太尉府大门吱呀打开,十数卫士护着三个衣着身材一般模样的人,分上了三驾马车。怀卜喻走在后面,自上了一辆小车。 前边步骑开道,后面虎贲压阵,浩浩荡荡便向西门开去。 那城中之人,见到这般阵势,自是不敢上前,怕惹祸端,纷纷归家,将大门紧闭,并不敢上前来凑。 “今日早上开门便见一头死鼠,莫非乃是冥冥之中有所警示?” 怀卜喻坐在车上,本待闭目养神,哪知一闭上眼,心神却兀自不能平复。他修心日久,本来已将灵台擦拭得纤尘不染,却是很少如这般浮躁了。 既不能养神,怀卜喻却干脆将神识飘到车外,直往四处查探。 查探了片刻,一切都自安详,怀卜喻心神也慢慢安定下来,暗道:“这天城之内,虎贲之中,那里却能出甚变故,也是我多心了。” 思想之时,人马却行到一处富商花苑外。 远远却闻得一丝馨香,心中一动,忽然想起又是临近中秋时候。抬头一看,一束丹桂冒出墙来,点点金星,甚是喜人。 怀卜喻见那丹桂开得可爱,正欲吟诗,却忽见微风拂过,那丹桂一晃,竟直挺挺从墙头掉落下来。 怀卜喻顿时心钟一摆,眉梢猛地颤动,张嘴而出便是一句:“不好!” 这一声如同乍然响了个霹雳,众军闻了,一时都是一惊,不知发生什么事,人马便都停了下来。诸人回头望着怀卜喻,正待发问,却忽然听得一声巨响,竟从花苑中流星般飞出一方巨石来,恶风呼啸,猛地砸向当中的马车。 那巨石怕不有千斤重量,若是让它砸在车上,定然连车带马,砸成碎rou。怀卜喻一声暴叱,手上一指,一条五彩光华从袖中飞出,猛地冲向那巨石。 只听砰然一声,那巨石当空炸碎,乱石飞溅,砸的人仰马翻。 却在这时,只听又是一声巨响,那花苑院墙忽然撞开,砖石迸溅,冲出一个披头散发的黑影来。这黑影手持一条金光,来得甚快,也不往他处走,只往那人堆中间杀去。 只见那黑影一窜一跳,如同恶龙飞涧,猛虎出柙,金光过处,四五个人已然被砸成碎rou。 黑影连声大呼,金光闪烁,杀得那军阵乱了,忽然撇过众人,猛地冲向那就近的一具马车。 怀卜喻大惊,手上一指,那五彩阴罗剑泛出一阵寒光,尖啸着刺向那黑影。 哪知那黑影冲向那车马却是虚招,待那阴罗剑飞出,那黑影却纵身一跃,当空回头,如银鲤吐水,一道金光从嘴中杀出,迎向那阴罗剑。 只听锵啷一声,五彩光华与那金光撞在一处,金光一下便被撞碎,化作一阵厉风,呼啸而散。那阴罗剑却也因此受阻,被撞得一滞,停在半空中,现出五彩的原型来。 怀卜喻只觉气息一滞,慌忙调息,这才又将阴罗剑挥动起来。 正要指着那剑厮杀时,却又听得哗啦一声,原来那黑影却当空纵跃,如太山压顶一般,往那车马压上,手中金鞭正落在车顶,顿时好似大风卷过,那车马顿时四散开来,中间滚出一个朱紫冠袍之人。 那人落地,就地一滚,便要往人群中跑,宋让却哪里肯让?冲上前去,举鞭便打。 哪知便在宋让急着杀人,挥鞭露出中间破绽时,那人忽然一停,脚下一蹬,人却猛地往宋让怀中撞来。 一抹寒光闪过眼底,原来那人怀中却藏着一柄利刃。宋让见那人扑腾如隼,来得甚急,不敢怠慢,连忙一侧身,将鞭往下一甩,挡在面前。 当的一声。 金鞭由上而下,那人随然来的险恶,却哪里比得上宋让武艺?却让宋让一金鞭正打在匕首之上,登时将那人匕首砸飞出去。 那人见失了匕首,脚下一蹬,退了出去,正要跑走。宋让轻叱一声,却张嘴一吐,吐出一道金光来,正刺在那人肋下。 那人被金剑刺着,顿时吃痛,一口气打岔,身子便慢了一丝。宋让赶上前去,金鞭正打在背上,顿时将背上打了个稀烂,倒在地上挣命。 宋让将那人踢翻一看,却是个马脸汉子,才知道原来这个并不是吕奇。 这边宋让杀人,说来时长,其实却短,也不过眨眼功夫。那怀卜喻挥起阴罗剑时,却已救人不得,只得将手一指,却将阴罗剑再往宋让背后刺来。 “这妖剑厉害,又难防御,我须将它打下,方才好杀人。只是金剑打它不下,如之奈何?” 宋让那太阴金剑术,虽然修为日深,已然能发出数剑,不似初时一剑而毕,但到底也有尽时,总须留下后手,不能都用干净了。 因此见那阴罗剑刺来,宋让却不吐剑,反而只作不知,身子一窜,金鞭又往一个军壮身上打去。 那军壮本也是虎贲,见得宋让凶恶,不只不逃,反而咆哮一声,持刀来拦。 哪知那刀来时,后面阴罗剑也到了,宋让却是将鞭一撤,身子一闪,鞭从肋下打出,正好击在那阴罗剑上。 一声脆响,那阴罗剑被打落在地,连连跳动。 宋让正待上前将那阴罗剑踩住,却忽然只觉眉心猛跳,原来却是方才那个军壮持刀猛劈下来。宋让将手上金鞭一抬,猛地与那军壮硬碰一记。 那军壮虽然自上而下,势大力沉,但宋让何等神力?只听乓的一声,那军壮竟被宋让撩起,飞出三四丈远,眼耳口鼻都流出血来,已然是不省人事了。 只是被那军壮阻了一下,那阴罗剑却一跃而起,飞了回去,宋让抬脚一蹋,却塌了个空,只在地上踩了个寸深脚印。 宋让那里肯让那阴罗剑飞走?眼见这般良机便要溜走,将牙一咬,催动真气逆行,一口炽热心血猛地喷出,正正喷在那阴罗剑上。 那阴罗剑本来是阴煞之物,宋让这血,乃是纯阳心血,最善破煞,正是这阴罗剑的克星。 那一口心血吐上,只听呲的一声,却冒出一股白眼来,那阴罗剑上五色光一时间竟暗了下去。 阴罗剑被宋让这一口心血吐上,伤了煞气,顿时怀卜喻只觉心头一沉,好似蒙了一层灰土一般。那怀卜喻闷哼一声,却强吸一口气,掐动印诀,想要将那阴罗剑收回来。 宋让早被这阴罗剑害过几次,那里肯罢手,正要追拿,后边二骑飞奔,长枪泛寒,双马齐踏,向着宋让罩来。这两个皆是军中好手,宋让不敢怠慢,就地一滚,滚到一匹马儿肚子上面,忽然一挺,连人带马扛起来,向着怀卜喻的马车扔去。
怀卜喻见人马砸来,顿时一惊,也顾不上去收那剑,只好将手一摊,手心中放出一道黑烟来,见风就长,瞬时化成一个鬼影,冲入那人马之中。 只听人马一阵嘶吼,当空便干瘪开来,最后化成一撮黑灰。那鬼影却厉啸一声,化成一个斗大头颅,赤睛白发,狞笑着冲向宋让。 “好毒辣!” 宋让眼见这般凶残霸道的法术,也是吃了一惊。因不知这法术来路,也不敢硬碰,只将金剑去刺。 哪知那鬼影金剑刺上去时,那头颅一晃,化作一团轻烟四散开来,待得金剑刺过时,却又依旧化成一个头颅,往宋让身上猛扑。 宋让往旁边一跃,躲过那鬼头,却将金鞭一挥,正打在那头颅身上。 却如打在虚空之中,那头颅却又化作一道黑气,竟真如一条轻烟一般,微微一闪。变成一张血嘴,却又厉啸一声,望着宋让扑来。 宋让连躲了几次,皆奈何那鬼影不得,眼见那怀卜喻便要收回阴罗剑,忙将身上葫芦拽出,放出那百足道人来。 这百足道人从那葫芦中冲出来,顿时毒烟滚滚,化作一条毒魂煞。 “阴尸煞!” 百足道人一见这头颅,大惊出声,还不及向宋让皆是,那鬼影便扑过来,百足道人没奈何,化作一道毒烟,迎将上去,两条黑影当空战作一团。 原来那百足道人虽然是妖类,但也学鬼道之术,如那“毒魂煞”,便是鬼道的煞法。故此一见这头颅,百足道人便认出来,这正是鬼道中的“阴尸煞”之法。 阴尸煞乃是鬼物采集古战场或百人以上大坑之中的尸骨腐朽沉怨之气,杂合鬼宿中间的积尸气,日夜淬炼而成的煞法。 这个煞法凝成之后,聚则成形,散则成气,寻常兵刃伤他不到,又因那鬼宿积尸气主朽毁,生人被这阴尸煞缠上,顷刻之间便要化作尸气一缕,被那阴尸煞吸走,十分凶恶。 故此百足道人一见竟是此煞,也不由惊呼出声。 好在这条阴尸煞不是鬼物凝成,而是怀卜喻捉到鬼物之后,真火炼去神识,再修炼成的。虽然神通都有,但是灵通却不如,不过放出来时,也是一件利器。 只是百足道人此刻也是煞身,并不惧怕。 这两条煞身在空中缠斗,一个是毒烟滚滚,一个是尸气翻腾,俱都不让彼此,斗得十分激烈。 “怀卜喻,你且看看我是谁!” 这边那怀卜喻已然压住心中烦闷,正要将那阴罗剑收回,却猛听到一声暴喝。抬头一看,前面那人将手一拨,拨开头发来,露出一张疤脸,却正是那曾吃他暗算的宋让。 怀卜喻心中一惊,却慢了一丝,吃宋让赶上一步,铁手一抓,将那阴罗剑抓在手中。 “不好!” 怀卜喻瞬间便反应过来,惊呼出声,却去指动那阴罗剑,哪知那阴罗剑却如一条出水大鱼一般,在宋让手上跃动,最终吃不住宋让神力,慢慢被压了下去 “噗!” 怀卜喻还待使出手段,却见宋让张嘴一吐,吐出一口金剑来,朝他面门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