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山灵
那道人见到宋让出来,忽然双目圆瞪,对宋让骂道:“你这莽汉,蛮勇无谋,如今叫你坏大事了!” 那道人见到宋让出来,忽然双目圆瞪,对宋让骂道:“你这莽汉,蛮勇无谋,如今叫你坏大事了!” 宋让正要往那青光道人身上撒气,哪料到这青光道人反倒先嚷起来,既怒且诧,心中暗道:“这个老道,我还说要来找他晦气,他倒骂起我来,是何道理?” 便道:“你这老道士好生不讲道理,我先被你放走了仇人,还搭上一条宝锏,都不曾开口向你问罪,你怎就敢先骂起人来?” 道人听了愈发大怒,骂道:“蠢汉好不知道轻重,一根兵刃却知道珍贵,你可知你放走的是何物?” 宋让听了,心中不快,道:“你这道人好生无礼,且不说我不曾放走甚么事物,便是放走了,你如今也是落在我手中,搓揉都看我的心意,却还叫嚣怎地?来来,正好心中一口恶气不能发泄,却先让我打上三五十铜锏,却再说话。” 道人见宋让果然提着大锏上来,也慌了神,心头道:“这个莽汉既蠢且蛮,不知道轻重,这般大锏打下来,三五十下焉能有命?罢罢,好汉不吃眼前亏,先说些软话弄过去再作计较。” 连忙收起怒容,道:“休打!休打!” 宋让听了,却道:“先前说了要烧你鸟观,将你打上三五十鞭。两件事只做一件时,也是我出尔反尔,不是好汉。” 道人一听,慌忙改了口,道:“我如今一个老头,并无还手之力,你这铜锏打下来,三五下便要我性命。这般打杀一个没有还手之力的人,如何能算好汉?” 宋让听了,思量一下,收起大锏,道:“说的倒也有些道理,罢了,这三五十鞭便暂且记下。” 收了铜锏,又道:“你个好管闲事的道人,那妖妇却是你甚么人,如何维护于她,坏我好事?” 道人听了,叹道:“这个女子,乃是我少年访道时候结识的同道门生,本来也不曾见过,今日忽来我这洞府,道是有人追杀,要我回护。我念在故人情面,收留她入道院,不料竟是惹来一桩祸患。” 宋让听了,老大不喜,道:“你这道人开口之中怎如此无礼,我又不烧你鸟观,又不打你铜鞭,你倒还开口闭口祸患,不是讨打怎地?” 道人一听,忙道:“非也,并非说你祸患,乃是那红月却是惹出祸患来。” 宋让一听,道:“怎说这话?” 道人道:“院后那石碑中,正镇着这天极山山神之灵,如今却被那红月放了出去。自此这地方风水大变,地气乱涌,山崩水漫,生民涂炭,如何不是祸患?” 原来这天极峰,乃是洮江龙脉起伏之处,天地元气涌动,古来多有地动山崩之灾。故此先民多以血食祭祀供奉山神,久而这天极峰有感而凝聚出一股灵气,便是这天极峰的山灵。 奈何山灵乃是血食之神,性情乖戾,又无灵智,嗜好血祭,稍不顺意,便要兴风作浪,地裂山崩,竟成一害。 后有李玄真到了此地,见到山川秀美,奈何有山神为祸,便立下无字碑一块,镇住山神。又在此募集香火,建了这藏仙观,并传下封印之法,历代加固,期望永保一方。 宋让听了,讶道:“原来这般,难怪那红光如此厉害,险些将我吸成人干。” 道人道:“这藏仙观建在此处,正是压在天极峰的灵xue之上,镇压住这天极山灵,故此灵气充盈,修行极为顺当。如今走了那山灵,灵xue已然移位,风水断绝,山穷水尽,此处却也无用了。” 宋让一听,疑道:“既然当初能封住这什么山灵,如今也还可以将它捉拿回来,封回去便是了。你执掌这藏仙观,不信你却没有手段。” 青光道人却苦笑道:“壮士不知,我原本并非在这藏仙观出家,修习的也非藏仙观古来传下的道法。只是少年游历之时,见这偌大风水宝地荒废在此,无有执掌的人,便住了进来。至于那藏仙观原本的传承,想来千年风雨,早就断绝了,如何还有当初封住这山灵的手段传下来?” 原来李玄真之后,藏仙观一脉传承了数十代,最终却是气运断绝,到了数十年前,竟然连个传人都没有,成了个空观,倒让这青光道人占了去。 宋让听完这般掌故,笑道:“还以为你是个有道德高真,原来你也是个雀占鸠巢的。只是那李玄真手段虽然高强,功参造化,也只压了这山灵千年。也是冥冥之中注定,它合该有脱劫的一天,你却如何能阻它?” 青光道人听了,虽然明白道理,但怎能不怨宋让坏他风水,又不敢怒,见宋让要走,连忙道:“你不将我放开,却要那里去?” 宋让回头道:“你的手段厉害,我如何能将你放开?到时你来对付我,岂不是自讨苦吃?” 道人道:“无端的事,先前乃是那红月挑拨,方才与你动手,如今冰释前嫌,怎还会与壮士为难?况且你不先将我放开,你这金阳索如何取回去?” 宋让道:“空口白牙,我岂可无放人之心?况且我那金阳索现如今也并不急着用,将你捆在这里,三五十日便饿死了,到时我再来取也不为迟。这般虽然耗费时日,胜在保险。” 青光道人一听这无赖的话,哪里不知道这个莽汉是要讹诈他,便道:“也不知壮士要如何才放贫道自由?”
宋让笑道:“也并不是不可,却要道长帮我一件事。” 道人道:“什么事,你且说来。” 宋让道:“我如今要与那天城的jian相吕奇为敌,正缺一个帮手,道长修为高深,乃是正好的人选。” 青光道人一听,连连摇头,道:“我是方外之人,自来不沾因果。这干预气运之事,最是犯忌,你休要将我祸害。” 宋让听他这样一说,眉头一扬,道:“先前挡我好事便不是沾因果?无端害我失了神兵,此事由你不得!若不从时,却不管你是个老头也好,只是要将三五十铜鞭讨回来。” 青光道人道:“贫道名既不显,法力也微,如何帮得上壮士的忙?壮士还是别处找帮手吧。” 宋让摇头道:“别处也求他不动,便是你了。” 青光道人依旧不依,宋让劝得火起,道:“若不给些厉害让你尝,还以为我是良善!” 说罢,心火一动,火龙锏中嗖地飞出一条赤红精魄,往那殿中飞去,不多时大火冲天而起,一时三刻将个千年古观烧个干干净净,片瓦也无。 “苦也,怎生招惹了这个泼魔,倒将我的老巢烧了!” 青光道人躺在地上,心中只是叫苦。 宋让烧了宫观,抚掌笑道:“这般却是好,既然是个无用的道场,烧了倒也干净。如今你也没有落脚之处了,你可能随我去?若不随我时,就将你捆在这里饿死了。” 道人不说话,宋让道:“并不白白使唤你,如今你也失了道场,我倒是与那神笏峰的黄元真人有几分交情。你如今没了修行的去处,十分不便。待此间事了,我与你拉线,叫你去那紫清胜境之中修行,既有清净,又有明师,岂不比红尘之中打滚、找不到门路,白白衰朽了皮囊要好上百倍?” 青光道人闻言,心头一动,道:“那紫清胜境我自有耳闻,只是黄元真人的主,你却做得的?” 宋让道:“虽然不有十分,却也有七八分。” 道人一听,道:“既然你做得主,那跟你红尘中走这一遭也无妨,只是休要诳我。” 宋让嘴上念咒,将那金阳索解开,道:“我自来言出必行。” 道人一听这话,虽然不全然相信,但此时道观也烧了,实无其他办法,只道:“那如今我二人是望高亭军中去?” 宋让点头道:“高亭军统领王素在牛县外扎营围困,前番便央我去助他攻城。如今我欲先杀了那蒙夸与西山鬼媪,断去吕奇爪牙,正好前去高亭军中。” 道人也点头称是,二人收拾行装,便一同下山,往牛县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