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蛟怪
那公输慧风火进门,见到宋让便道:“宋让,你与姑娘帮个忙如何?” 宋让见那公输慧让人帮忙还摆出架子来,心中却也不恼,嘴上道:“如何这般求人?” 公输慧是个娇惯的小姐,说话从来都是这般,听了宋让的话,方才察觉不妥,却不好认错,只站在那里面红耳赤。宋让见她难看,倒也不好摆出嘴脸,道:“却是何事?” 公输慧这才道:“前日与人争斗,吃了大亏,故此来找你助拳!” 宋让闻了这话,心中暗道:“当日我受阴罗剑刺伤,她也算为我指过路的。虽不曾因她痊愈,却也承了些情,她求上门来,不好不应,且看她有甚话说。” 想到此,宋让便道:“乃是什么人,这般了得?连你那弹弓也打他不下。” 公输慧道:“若有弹弓在手时,也不须吃了亏去。只是我那日打那沱江府的贱人不着,倒让师姐们怪我杀心重,将弹弓收了去。” 宋让道:“何不问你师姐助拳?” 公输慧道:“若是让师姐听得我在外与人争斗,哪里还有自由?非得将我圈禁起来不行。” 宋让闻听一笑,道:“倒是这般道理。只是与你争斗的,却是何人?” 公输慧便将事情道来。 原来这宝炉山方圆有数百里,绵远十数座山头,除却主山的大赤观,散落的却还有些散修洞府、山寨一类。前日公输慧山中发现一株药草黄玉,却被山中一头妖物看见,前来争夺,双方厮斗了一场,公输慧吃了亏,败退回来。这女子是个心高气傲的人,那里吃过这等亏,几日里茶饭不思,左思右想一口恶气咽不下去,又不敢惊动师门,方才咬牙找到宋让。 公输慧越说越气,银牙咬碎,道:“那株黄玉,我虽不缺他,却如何甘心让人平白夺了。” 宋让听得公输慧说起,心中也生出怒气来,道:“这个妖怪,难得有机缘开了灵窍,却不不好好修行,反倒这般横行霸道,定然也是个吃人食rou的孽障,某便帮你打杀了他,也算除了一害。” 说罢,身旁拿起大锏,便随那公输慧出了宫观。 三百里说远不远,二人怕惊动了观里的云玉云瑶,便不去骑鹤,只凭着脚力往那妖物洞府赶,走了二个时辰,方才到了地方。 却见一条白练横在面前,却是一条宽阔大河,河心立着一座岩礁,三丈方圆,被水浪冲得浑圆。 “便是这里!” 公输慧将手一指那礁石,宋让连忙定睛一看,却见那礁石上,隐隐黑黄之气,凝聚成一条大蛇,将礁石盘住,正仰头朝天,吞吐天地精气。 “原来是个水妖!” 宋让一见这个妖物元神,一面水中汲取玄水精英,一面采集太阳真火锻炼,水火相煎,元神如同一锅沸水,鼓荡不休。 “但须知这太阳真火,至阳至燥,寻常妖灵,哪里敢碰。这个妖物,分明修不到脱胎转世,却能吞吐正阳之火,却是有时辰来历的,不是山精野怪一流。” 宋让心中一动,却将这妖物来历猜了一猜。 宋让这里看到妖物,那妖物元神也望见宋让二人,却见黑黄之气猛然一缩,嗖地化成一道流光冲入水中,不多时,水花鼓荡,中间走出一条丈三大汉来。 这大汉身着黄衣,一身玄黑细鳞,唯有面上白净如人,却披着一肩红黄头发,手中提着一杆长柄金瓜大锤。 “你是何人!怎敢窥探爷爷练功!” 那妖物见了宋让,张口便问。 这边公输慧见了仇人,跳将出来,喝道:“你这妖物,还认得奶奶吗!” 那大汉弃了宋让,抬眼望见公输慧,哈哈大笑道:“我道是谁,却不是那日败在我手下的小道姑。上次让你逃得性命,不去山中躲避,倒来寻爷爷晦气。” 公输慧骂道:“妖孽,今日若不将你擒来看守山门,便算奶奶白费了高明道法!” 妖物大怒,踏着水浪,提着大锤径直冲来。公输慧也不闪躲,脚上拍下一张分水符,提着大铁鞭也冲了出去。 公输慧本不是弱女子,曾经在金石寨外连战悍将,若非宋让挡下,那小白猿许钺等人皆下不来台。如今她又在大赤观中修行好些时日,手段比之当初,长进太多。 只是那妖物rou身本就强横,气力比之人类,要强盛许多,加之身形高大,兵器粗长,居高临下,大锤打下来时,又卷着玄水精英,呼啸而下,好似天河决口,气势难挡。 公输慧虽然铁鞭沉重,鞭法又是刁钻,却仍旧当不得那巨力,若非仗着身法灵便,狸猫一般,却要被那金瓜锤打成rou酱了。 那公输慧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却也并非一味挨打,只是将那妖物点点往宋让这边引来。 宋让在一旁观战,倒将妖物手段瞧了五六成,眼看那妖物杀得兴起,往这边越走越近,忽然掣出火龙大锏,呼喝一声,冲入两人之间。 那妖物杀得兴起,不觉来到宋让这边,听得宋让呼喝,方才警觉,斜眼一看,却见那宋让一跃三丈,从岸边杀上水中,大锏卷着熊熊烈焰,呼啸而下。 妖物见那大锏来,心中大惊,便慌了手脚,不顾杀伤公输慧,连忙将身子一扭,方才将宋让兜头的一锏躲了过去。 “好个妖怪!” 宋让见那妖怪竟将这一锏躲了过去,也是暗暗喝了一彩,连忙化出绿眉煞,托住身形,手中大锏却不停留,腰腹一扭,反手却将大锏撩上来,往那妖怪后心打去。 妖怪听得身后风声,身子便往前一扑,单手挥起金瓜锤,便往身后打去,正往宋让腹下。
那金瓜锤又大又沉,妖怪力气也非小可,若是捅在腹上,便是山岩,也得粉碎。饶是宋让身躯强横,也不敢硬接,连忙绿眉煞化成一道阴风,猛地将宋让身子一托,将那金瓜锤躲过。只是宋让大锏不如金瓜锤长大,躲过了那金瓜锤,却让那妖怪觅得机会,猛然往水中扑去。 “哪里走!” 只是宋让忽然发作,争得先机,那里却肯这般让那妖怪走脱,一声呼喝,真阳种子转动,心脉火气呼呼燃起来,一股毒火便自手中涌入赤龙锏。 却听一声龙吟自锏上传来,刹那间锏上火光猛然一吐,化成一条大龙,冲出三丈,冲入江水中,燎在那妖物背上。 却见赤龙入江,江水轰然炸开,瞬间滚沸,白气冲天而起,弥漫江面,宛如生了一场大雾。 吼! 却听江面传来一声痛吼,忽然一道黑黄身影自江水中冲出,猛然往远处窜去。 宋让一看那身影,却是一条五丈的长虫,这长虫浑身黑黄,却生着四条短小rou足,甚是怪异。 “这厮原是个蛟怪!” 宋让见了妖物原形,知这非是普通妖类,却是个不成形的蛟龙,难怪没有褪去麟角便有这般神通。 那蛟怪走了几丈,却吃公输慧持着铁鞭前面挡住。那妖物身上被毒火灼伤,鳞甲去了一半,只是凶威却越发盛了,公输慧持着铁鞭,连连后退,却是挡他不住。 宋让连忙将手中大锏一横,冲上战圈,将那蛟怪去路挡住。 那蛟怪被毒火灼伤,虽然愈发张狂,但到底强弩之末,斗了数回,火毒发作,越发难忍,气力便渐渐弱下去,被那公输慧寻着破绽,一铁鞭打在身侧,顿时连翻几个圈,落在水中,没有了争斗的力气,又复化成人形来。 公输慧见砸倒了那妖怪,心中大喜,冲上前去,铁鞭一举,道:“好叫你知道,杀你的乃是北都的公输奶奶!” 铁鞭寻着印堂便打。 “且慢动手!” 那妖物张口待要求饶,却哪里开得了口,便在铁鞭要落实之时,远远却听见一声呼声,远远飞来一张丝帕,化为一片银光,将铁鞭挡住。 公输慧柳眉倒竖,铁鞭猛地砸在那银光之上,却任凭她使尽了力气,也动弹不得分毫。 “休要动手,妾身有话说!” 却听远远江面上走来一个身影,身形窈窕。 “原来却是这个贱人!” 公输慧一见那个身影,顿时火冒三丈,银牙咬碎。 宋让抬头一看,却是个女子,白衣白裙,却正是那有过数面之缘的沱江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