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做人还是做狗
南方黑道两大巨头地主和姜辉耀是截然相反的两人,但两人的发家史都不像是黑道巨头该有的路。 地主的发家像是个政客,收买人心,攀附后台,钻营吞并,分离智取。若是把地主到深甽以后的故事写出来,那不是一个执掌江山的枭雄脚下血腥路途,而是高深智客不急不缓却又绵里藏针的攀爬。从外地的穷小子一头扎进那个纷乱的南方社会,到现在雄踞一方,地主没得罪几个人。败在他手下的人要么对他心悦诚服,坐了手下,走上比以前更发达的道路,要么一家人被牵连着斩草除根。 地主的奋斗很平缓,匀速。但时间长了,不温不火的匀速就成了一种可怕的持续力。 姜辉耀年轻时候的故事不像是现代社会的黑道人,更像是古代乱世中揭竿而起的血腥jian雄。那时候的南方沿海还刚刚开始发展的时候,许多现在的国际大都市还只是不起眼的小镇或是渔村,如今的jian雄姜辉耀那时才十二岁,比还在家种田的地主陈文武还小上不少。却是已经提起了人生的第一把刀。 姜辉耀很小的时候爸妈因为欠债,自杀了,留下孤苦的姜辉耀街头乞讨。父母的死为他埋下仇恨的种子,街头小乞丐们持强凌弱的抢夺发芽了他的残忍。一次流氓团伙的火拼后的现场,姜辉耀拾到了一把大半米长的砍刀。从那天起,他就没乞讨,先是靠着刀抢夺其他小乞丐的饭食,到后面就直接到小学和初中门口收保护费。十五岁,他的刀因为和太多的人骨撞击,已是卷得不能用了。 十六岁的姜辉耀手上也不知道有几条人命,但那个年代的司法和刑侦不健全,司法机构连姜辉耀这个人都不知道。十七岁的时候姜辉耀终于迎来人生最巨大的转折点,在一家小酒店里,他看见了当年的几个债主,连同桌上一共十来个人,他提着两把砍刀再厕所蹲着,进来一个直接对着脖子放倒一个,然后拖进隔间。 酒桌上的上已是喝得不省人事,哪能发现异常,在酒店里群人的惊叫声中,浑身浴血的姜辉耀做掉了桌上最后六个人。提起挂着血rou的钢刀,在众人惊恐的眼神从容地离开。竟是和一月前的江水泉出奇的相似。 姜辉耀的名字一夕间传遍南方,上位就成了种必然,在他背叛了第一个老大吞噬他手下的力量壮大起来的时候,陈文武也背负着稚嫩的梦想来了南方。两人纠葛恩恩怨怨从这天就已是注定。 陈一素粗略地讲解了地主和姜辉耀的发家史和性格,江水泉听得很认真。陈一素讲完问了他一句:“你要做谁。” 江水泉想也未想:“我自然是做江水泉。” 陈一素很满意地点点头,又聊了一阵。在江水泉惊愕的眼神中,陈一素毫无征兆地在包着纱布的额头上轻轻一吻,离开了。 等到陈一素离开有一会才进来的小护士没问关于陈一素的问题,只是边说笑边给江水泉喂粥,眼前的小护士可爱得紧,但江水泉脑里徘徊不去的却是陈一素那裸露出整个背部的性感身影。 今天的病房很热闹,陈一素前脚走了不久,地主就来了,身后跟着那个带金丝眼睛,一身书卷气的消瘦中年男子。 地主总是笑得格外温和,对木乃伊般的江水泉说:“水泉啦,其实你的伤也不是很重,就是手上伤得重点,但我怕影响到你以后的身手,才特意嘱咐医生把你扭伤的腰和骨裂的腿固定好,等你的手好了,其他地方应该就痊愈了,就可以出院了。” 江水泉对自己的伤势其实很清楚,现在他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他还不想出院。他准备再病房闲几天,消化一下古书上的内容,今天和陈一素的谈话让他又有新的事坐,就是想想以后的路。 眼界有多大,路就有多宽。这话算不得什么金玉良言,是个人都知道,但真正明白的又有几个? “地主爷,谢谢关心。不知道姜辉耀现在怎么样了。” “呵呵,那胖子被你废了腿,他身骨可没法和你比,不在医院躺上个百来天是起不来了。” 姜辉耀的情况陈一素说了,江水泉还是下意识地问问,不是不信任陈一素,而是在听了陈一素的话后,他不信任地主了。他隐约觉得,只比自己大一点的陈一素怕是地主还高上半分,所以他不想露了自己的底牌。在地主面前,他会当陈一素只是比较谈得来的熟人。 陈一素说过,地主不多久就回来看自己。如今南方黑道都知道,南方第一高手换人了,这人也坐上了地主堂第五把交椅。所以地主肯定等不到江水泉出院就会来给这事作点安排。陈一素还说了,如果想再地主堂爬得更高,要展现不是武力,而是智慧,地主靠头脑发家,自是对智者的欣赏胜于武者。 这一切终究是被言中了,地主交代了江水泉的如今的地位,江水泉自然很配合地露出惊讶的表情,假兮兮地推却了一下。而地主堂的二把手,就是那个书生般的眼镜男,一看就知道是计谋为手段的家伙。他也做了我自我介绍,他叫江明旺。 江冥王,他的名声不比地主小。地主掌控深甽地下世界的半壁江山后,就遇到了瓶颈,蛰伏了半年。半年后又开始吞并南方其他帮派,不光是因为靠着陈紫菱的母亲与周家攀上关系,也因为得了江明旺这个司马懿式的角色。江明旺还有个外号叫江旺财,专指他就是地主的手下的一条疯狗,专咬地主不下手却又有威胁的人。地主装仁义,他装狠毒,一个红脸一个黑脸,是真把南方诸多枭雄耍了个团团转,只有自负残忍到铁血的姜辉耀没吃他们这套,才得以和地主两分南方天下。 陈一素说:“地主对人是及信任,极重道义的。因为他恶毒的一面都仍由江明旺去展现了。当年有不少手下败将不肯归顺地主,地主很慷慨地放了他们生路,做足了仁义象。而回过头,江明旺就放心不下,灭了他们满门。不过到底是江明旺不放心,还是地主不放心,明眼人自是瞧得清楚的。” 看着地主温和如血缘长辈的笑容,江水泉心中发寒,若不是陈一素点醒自己,也许自己这辈子就被他层皮驱役,被卖了都只会记恨江明旺,对他陈文武仍是感恩戴德。不过地主的驭人之术果真了得,江明旺这等人,若是自立门户,那也是能和地主唱对台戏的主。却是跟再地主身后,坐了十多年的狗。
地主堂说的是深甽黑势力,其实他们的触角延伸到整个南方的大小城市,手下分会无数。地主会老三执掌夏门,老四执掌各地分会,而老五,就在地主眼皮子下出面统领深甽黑道,其实平日里许多事还是要地主说了算。 江水泉万万没想到,一夜之间,自己就是深甽的老大了。Mix那个曾经再江水泉眼里豪华至极的酒吧在地主堂算不得什么产业,只是地主怀念当年的一起打拼的兄弟,才把他留了下来,也顺便作作秀,让大家知道,他地主是个多么重情义的人。 不要说给他一家人间堂皇这等驰名南方的顶级*,就是给他江水泉一间mix他也偷着乐上好几天了。而为江水泉讲解的江明旺却说:“人间堂皇虽大,但对地主堂来说,也只是九牛一毛,说大点也只算个招牌。”一旁的地主抽着雪茄,很有耐心地听着江明旺为江水泉讲解出院后的工作和他所管辖的主要产业。 地主堂的势力太广,几个小时下来江明旺总算是说了个大概,声音都有些发哑了。 陈文武又嘱咐了江水泉几句保重身体,年轻有为之类的话。才从身旁的保镖手中过个小钱包递给江水泉,道:“你管辖的事业虽多,但你的抽层比列毕竟不高,大多数收益还是要上交的,毕竟这都是公司的资产,我也做不得主。出去以后还要有一段时间才有收入,但你现在明里是我们深山集团公司的总经理,暗里是地主堂的深甽执事,平时撑场面,生活用度是少不了的。这钱包里两张银行卡,各是三百万,一张信用卡有一百多万,还有车钥匙和我给你安排的别墅钥匙。等你出院自然有人领你去你的新房子。哦,对了,我给你办了身份证,也在这里面,生日是乱写的,别建议啊。” 地主带着江明旺走了。出了医院,上了前后排之间有隔板的加长林肯,后车座上只有这地主堂的一二把手面对面坐着,江明旺才说:“大哥,这江水泉是出色,但他值得你如此器重?” 地主微笑着说:“明旺啊,你跟了我这么多年,计谋已远超我。不过论识人,用人的眼光,你还欠了火候。” 江明旺很郑重地点点头:“那自然是。” “我是看得出来,这小伙子将来不比我差,不出十年就可能超过我。还好他现在心性不成熟,我多给他恩惠,让他感恩戴德。他越成熟就越明白我对他的恩惠是多大,就越是对我忠诚,等我老了也好放心地把手里的事业交给他这条看门狗。而且我不光是要他做我的狗,等我去了,我打下的江山自然是我后人的,他也要做我后人的狗。一条传给后人的好狗,得耐心地喂养,这点小钱算不得什么。” 江明旺听了地主的话,欣喜着叹声佩服。对于地主能找条好狗,他很高兴。 但人心隔肚皮,谁也不知道别人心里装的什么。 江水泉躺在床上,别墅与豪车没让他过度兴奋,他只是想着陈一素的话:“江水泉,你是想做人还是做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