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 混乱
无边无际的黑暗,所有的记忆都向刘安财涌来,瞬间,他知道了身上全部的秘密,知道为什么不会老,知道为什么会那些奇怪的本领,知道了为什么死了是阎王亲自接待的。还知道了很多很多的事情。他一会儿欢喜,一会儿悲哀,一会儿又只剩下感慨。 就这样,许久,又似乎是一瞬间,那些记忆又突然离去,除去前生,除去天苹,却什么都没有记住。 迷蒙中,刘安财开始做一个做过的梦。 他梦见自己是一个身披铠甲的将军,正带领千军万马围剿一伙强盗。强盗们四下逃窜,他纵马追上强盗头子,奋力把手中剑刺进对方的胸膛。血喷了出来,溅了他一脸,只是那血竟然是凉的,他一惊,醒了! 睁开眼,就见到天苹正趴在他的床边,手里拿着茶壶向他脸上滴水。 笑语盈盈,恍若前世。 是转世了吗? 又见到了她,说明生死轮回中,她没有忘记自己。 四下打量,发现他正躺在租书店的床上,枕头,被褥,都是死之前用过的。床头墙上贴着天苹的照片,那是天苹硬贴上去的,她对刘安财说:男人的房间里都应该有女明星,而她,比女明星漂亮,所以要贴她的照片。刘安财宠爱她,就答应她,不过男人房间贴女明星照片有其他的用途,他的房间贴着天苹的照片只会让他觉得别扭。 但现在他却不觉得别扭,只觉得幸福无比。 这时,天苹突然在他耳边大喊了一声:“刘安财,你睡糊涂了?”不光大喊大叫,还伸手在他的脑袋上敲了一下。 刘安财确实是有点糊涂,这再世为人的环境怎么和前生的环境如此相似?莫非没转世而又复活了?也不顾天苹没礼貌地吼,问:“今天是几号?” 天苹说:“六月六号啊!” “今天过生日?”他盯着天苹紧张地问。在前生,这天是天平的生日,也就是在这天,她离家出走了。 天苹说:“你还记得啊?我还以为你忘了呢!” 听天苹如此一说,刘安财松了一口气。他明白了,自己并没有转世投胎再世为人,而是阎王打乱了拼图,时光倒流,又回到了天苹生日那天。心里感激,这阎王可真够意思,想等自己这次再死了,一定要带礼物给他。 不由放肆地大笑:“哈哈!十八岁了,成年了啊,这么重要的日子我怎么会忘?”过了一次轮回,经历了一次生死,又回到了原来的轨道上,天苹不会再离他而去,他兴奋得简直要从床上跳起来。 不过,不能跳,他发现自己还没穿衣服。 忙说:“你先出去,我要穿衣服!” 天苹哼了一声说:“一个光屁股有啥看的?” 不过,她还是拎着水壶出去了,一边走一边说:“限你三分钟穿好衣服出来,就你这样还当老板呢!这日头都老高了还睡,就这样怎么能做好生意?如果没我,你这破书店早就要倒闭了。” 她骂骂咧咧,依旧没有一分礼貌,语气甚至比转生前还要过分,刘安财却一点也不生气,失去的东西得到了才更觉珍贵。不过她变得更加肆无忌惮也让刘安财有些担心,很怕在这一次生死经历中,那些时光乱流会影响天苹的健康。 想起自己的异能本领,就决定试着扫描一下天苹,将眼睛眯了,半开半闭,再去看天苹。以前这样他可以扫描到人的身体健康情况,但现在他睁眼闭眼好几下都没有任何作用。 又运天雷火,运不出来,想点xue,能认清xue道,但体内再没有磅礴的内力根本就是挠痒痒。想起来,在往生台上喝了孟婆汤以后,他的那些能力就此没了。 有些遗憾,但想失去了也好,那他就能守着天苹过平凡日子了。没了这些能力,那所谓六绝之命估计也不再有。 总之很高兴,就穿衣起床,周围的一切都和死前一样,刷牙洗脸,却发现这屋子比他死之前可是要干净得多,有些摆设也略有不同,却也没有多想,洗漱完毕下了一楼,来到了租书店后面的厅堂里面。 进了厅堂就看到屋内坐着一位老人,正摸着胡子笑眯眯看他。容貌有五十岁左右,有些面善,但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 忙问:“您老人家是?” 老者见问,张口就骂:“臭小子,你装糊涂啊?” 刘安财更是奇怪,这人谁啊?坐在俺家里跟大爷一样,见到老子还骂人,他很想上去一脚踢出门去,不过想想对方是个老头,也就忍了。正要再问,却见天苹走了进来,看到刘安财就说:“刘安财,过来磕头了。” 磕头?刘安财还真糊涂了,问:“磕什么头?为什么磕头?”天苹怒:“刚刚你还记得,怎么现在就忘了?今天是你的十八岁生日,从今天开始,你就是个大人了,这么重要的日子,按照我们师门规矩,当然要给长辈磕头?” 刘安财说:“我的生日?今天不是六月六日吗?”天苹点头:“是啊!你既然知道还啰嗦什么!”刘安财说:“可是,可是今天明明是你生日啊?”天苹大笑:“我生日?你姑姑我的生日还要等好久呢!别啰嗦了,快点给我爹磕头,磕了头就会有红包,等你拿了红包我们出去你请我吃冰淇淋。” 刘安财却更加糊涂,冰淇淋倒罢了,可是……这姑姑是怎么回事?就疑惑地问:“你说你是谁姑姑?”天苹嘿嘿笑,得意地说:“我是你姑姑啊?”刘安财大不高兴:“怎么可能?我分明是你叔叔,怎么反而你成了我姑姑?” 天苹大怒,跳过来就拎住了刘安财的耳朵,刘安财只觉得天苹一晃就到了自己身边,身形极快,自己想躲竟然没躲过去,被天苹拎着耳朵拉到了那老头面前,天苹说:“爹,今天一早我去叫他起床就觉得不对劲,我估计是睡魔怔了,现在他还说是我叔叔,我怕他有啥毛病,你快点给看看。” 刘安财满腹狐疑,还想说话,只那天苹手真重,捏的耳朵嘶啦啦地痛,让他连话都说不出来。 老者微微点头,对刘安财说;“安财啊,把手给我,我给你把把脉。” 刘安财抬头看那老头,现在两人距离近了,老头的眉毛、鼻子、嘴巴都比刚刚看着要清晰好多,刘安财越看越觉得这容貌很熟悉,突然脱口而出:“你……你是天鹰?” 老头伸手打了刘安财的脑袋一下,骂道:“没大没小的,对长辈不能直呼其名,要叫师叔祖。” 师叔祖?刘安财更加糊涂了,莫非看错了?但再仔细看,分明没错,这人虽然年龄比天鹰大,可容貌和天鹰一般无二,更何况,这老头自己也已经承认。 天苹见天鹰打刘安财,嗔道:“爹爹,你别打坏他。”天鹰笑:“就你心疼你这个侄子,你捏他耳朵怎么就不怕捏坏他了?”说完,却是伸手就抓住了刘安财的手腕,刘安财根本没想躲,让他躲也躲不过去,天鹰的手法极快,刘安财虽然内力尽失,但眼界还是有的,天鹰这一手似有十多个后招。 他想不明白,天鹰怎么也复活了?还留了胡子装师叔祖!而且还有了这一身高强本领。正胡思乱想怎么也想不明白时候,就听天鹰发出了一声惊呼:“咦?” 天苹见状忙问:“爹爹,怎么了?”天鹰皱眉道:“奇怪,怎么安财的一身内力全都不见了?” 天苹大惊:“怎么会这样?安财的内力已经突破八品境了呢!” 天鹰摇头不语,只用两根手指在刘安财的手腕上摸来摸去,眉头都扭在一起,似在沉思。 刘安财不吭声,只在心里想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天苹则时而望着天鹰,时而又担心地看着刘安财。
天鹰终于放下手,问:“安财,昨天夜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刘安财答:“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今早醒来我就稀里糊涂的,好像忘记了很多事。” 他已经想明白,这重生以后,世界已经不是原来的世界,虽然天苹依然是天苹,他还是叫刘安财。重生之前,他和天鹰是结拜兄弟,是天苹的叔叔,但重生之后,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却发生了巨大变化,似乎现在的他应该叫天苹姑姑,而不再是天苹的叔叔,天鹰也复活了,还成了他的师叔祖,想来,这真有些荒诞。 天鹰点头,对天苹说:“很严重,安财不光一身内力消失不见,而且……他还失忆了。” 天苹惊呼:“失忆?怎么会这样?” 天鹰叹道:“可能是他最近太过劳累了,毕竟,马上就要考试了,压力太大。”天苹说:“那,那会不会恢复?”天鹰说:“这不好说,他也不是忘记了所有的事,是一种选择性失忆,似乎他把他自己不喜欢的东西都忘了,比如他不喜欢武功,所以就在潜意识里不知怎地就散了内力,他还不喜欢你经常用姑姑的身份欺负他,所以忘记了你是他姑姑。” 天苹大怒:“这么说这都是我的错了!我不信,怎么可能有这样的病?”天鹰说:“你如果不信,那就做个测试。安财最喜欢画画,如果他现在还会画画,就说明我说的是正确的,如果他连怎么画画都忘了,那可能病情比我想的还要严重。” 天苹说:“那就测一测!”说着扭身上楼,不一会儿拿下来笔墨和纸下来,在桌上铺好,口中叫:“刘安财,过来画画。” 刘安财答应了一声,也不拒绝。他现在心里明白世界已经变了,不再是原来的世界,既然如此,那就既来之则安之,无论他是天苹的叔叔或者天苹是他的姑姑,这些都不要紧,只要他能继续陪着他的天苹,在轮回中能守着她,那就足够。 所以他迈步上前,站到桌旁。桌上放有一块石砚,天苹正在帮他磨墨,旁边放一碗清水,刘安财拿过笔来,蘸墨挥毫,只在那纸上略略几笔,一个美人就栩栩如生跃然纸上,容貌身段正是天苹,眉清目秀自不必说,却有一股英姿飒爽的气势从纸上隐隐透出,这美人竟然如同活了一般。他画完,上下观看自己也觉满意,提了名字,然后竟不知为何,在胸前一摸,摘下一方印章来,用嘴哈哈口气,在落款上就印了上去。 之后,拿着印章望着那画竟有些发呆,心里琢磨:“我怎么会作画了?这还是前生的本领呢,前生那莫名其妙就存在的内力,在往生台上喝了孟婆汤以后就消失了,作画的本领却留了下来。还有这枚印章,这不是在阴间的时候那阎王送的吗?” 再看印上的字,却是小篆,倒也认得是“无舟居士”四字,又想,这无舟居士又是谁了?自己拿了他这印,冒用人家的名号,可不太好呢! 天鹰见刘安财画完,不由得哈哈大笑,直接就向这画扑来,口中赞叹:“好画,好画,更加好的是有无舟居士的落款,这画一定能卖好多好多呢钱呢!”上来就要收那画。 天苹却抢先把那画夺了过去,对着天鹰不满说道:“爹,你可真是个财迷,这画上画的是我,怎么还好拿去卖钱?”天鹰嘿嘿笑说:“画就是卖钱的嘛,否则画出来干啥?再说让别人看看我宝贝女儿有多漂亮不是更好,乖女儿,你这画就送了爹爹吧!就冲这无舟居士的印,至少卖五十万呢!” 天苹却总是不答应,收了那话,说:“这是我的了,别人谁都别想要。”说着卷了那幅画就上了楼。 刘安财也对天鹰耸耸肩,上辈子的结拜兄弟,这辈子要叫师叔祖,刚刚坐那还一副高人的样子,没想到却是个财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