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圣母皇太后
1862对慈禧来说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年，这一年她与慈安、恭亲王合谋除掉了咸丰帝遗命的顾命八大臣，扶立载淳（同治）登上了皇位，扫除了自己登上权力高峰的所有障碍，本来这一切应该让她欣喜，但国内的局势实在令她乐观不起来，太平天国在江南与朝廷对峙，山东、河南的捻军叛乱，陕西甘肃又被回军控制，国内的情况千头万绪，而皇帝又私下召见曾国藩，其目的很可能是在外廷寻求支持，这对视权力如生命的慈禧来说无疑是最不可容忍的。 “启禀太后，毅勇侯求见，”她最信任的大太监安德海向她禀报。 “宣他进来”慈禧慢条斯理的吩咐着。 “老臣曾国藩叩见圣母皇太后” “爱卿平身” “谢太后” “昨天爱卿与哀家议到太平军已龟缩防线准备拒城死守，不知爱卿有何良策可破敌”慈禧不紧不慢的询问着曾国藩。 “老臣回禀，长毛贼已困兽犹斗，决无逃脱之礼，湘军已做好全面出击的准备，只待夷人火器到岸，我军得到军械装备后即可整装待发，不出两年就可彻底平覆江南半壁”，曾国藩很有把握的回应着。 “哦，爱卿心中原来早有良谋，看来哀家枉自劳心了，那捻军和各地的叛乱爱卿待如何解决呢”，慈禧疑惑的质问。 “只待长毛贼（太平军）授首，老臣立调湘军主力入山东、河南、陕西进剿各地匪乱，到时则四海平矣。” 慈禧听到这里不安的心才逐渐宽慰下来，忽然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曾侯，哀家听说昨日皇上在养心殿召见了你，不知皇上召你所为何事。” 曾国藩心里咯噔一下，如果太后不问自己，自己决不会说这件事的，但既然太后问起，自己也只好如实回答，“回禀太后，皇上问了湘军与长毛贼的一些作战的情况。” 人不寒而栗，曾国藩没敢看慈禧的眼睛，“曾爱卿如何回答的”慈禧眼中顿时射出一道寒光，令颤颤微微的答道：“老臣回复皇上前线之事一切顺利，皇上不必烦扰。” “就只有这些吗，难道没提我朝的心腹大患是谁吗。”慈禧面带不悦的问。 曾国藩听到这里就知道了，那天自己与同治的话被慈禧的人窃听了，既然慈禧已然知道实情，那自己只有全盘脱出了“皇上年少有为，心思缜密，关注朝野，心系黎民，所言皆非老臣可解。” 慈禧心说这个老滑头，还是什么也没透露，嘴可真严呢，看来他已成为皇帝在外廷的助力了，略带训斥的对曾国藩训示：“曾大人以为皇上所言是社稷之福吗？” 曾国藩没有马上答话而是过了好一会才应了一句“老臣不解太后之意，还望太后明示” “皇上此举实非明君之举，现今皇上头等大事是置典学之业，晓为君之道，典学通则万事明，如今皇上不以典学为第一要务，而在未亲政之前私自召见臣下畅晓军机，实乃失仪之举”。 “太后明鉴，”曾国藩应付的答应着。 此时的慈禧虽然对皇上关心国事力求上进心中宽慰，但自己与慈安、恭亲王和外廷的湘军为皇上处理朝中政务，为什么同治还要亲自过问，难道是想过早干预朝政，还是怕自己手中权力过大，不管是何种理由，只要她认为有谁对她独揽大权构成威胁，她将毫不犹豫的对其下手，哪怕是自己的儿子。 “曾大人，皇上私下召见你的事回到前线切记不可与任何人提起，皇上年幼口无遮拦，轻言朝政，未免有失偏颇，还请曾大人见谅” “老臣不敢” “曾大人先回府休息，前线还需要你坐镇，明日就回去吧” “是，圣母皇太后，老臣告退，”内侍跟随曾国藩出了皇宫，慈禧在曾国藩走后，马上召皇上到养心殿，同治还在暗自得意自己与曾国藩的长谈，接到慈禧传唤自己的口谕，同治便赶忙由乾清宫赶往养心殿去见慈禧，见到慈禧时，慈禧独自一人端坐正中注视着给自己请安的皇上。 “免礼，皇上快请起。” “谢太后” “皇儿近日召见毅勇侯怎么不通知哀家一声，” 同治当时心头一紧，怎么她会知晓，自己自信已做得天衣无缝，但还是被其知晓，看来姜还是老的辣，事已至此，自己也不用隐瞒。 “儿臣是太想一睹大清柱石曾国藩的风采了，儿臣怕母后知晓后会阻止儿臣召见” “对皇上来说现在最首要的是置学，只有学好了学问以后才能治国平天下，这么早的召见外臣会很容易给臣下留下皇上轻佻之感，”慈禧有些语重心长的劝慰。 同治心想这你也要管，但嘴上却说：“儿臣知错了，以后儿臣谨尊母后教诲，如无别的事，儿臣告退。”在征得慈禧的首肯后同治帝回宫。 此刻慈禧在仔细玩味着曾国藩的话，虽然曾国藩并没有实质性的动作，但可以看出曾已然比较认可皇上的方案，长此以往，曾必将倒向皇上的阵营，得想个办法使曾没法再掌大权，思索一阵想到恭亲王前些日子说的外国使节曾提到中外合作的议题，（所谓合作政策是美国国务卿西华德最早提出来的，一八六二年二月，西华德指示美国驻华公使薄安臣：“在中国，对于一切重大问题要协商合作；在维护我们的条约权利所必需的范围内保卫条约口岸；在纯粹的行政方面，并在世界性的基础之上，支持在外国人管理下的那个海关；赞助中国政府在维持秩序方面的努力；在条约口岸内，既不要求，也不占用租界，不用任何方式干涉中国政府对于它自己的人民的管辖，也永不威胁中华帝国的领完整。”很明显，西方国家采取联合一致，共同侵华的“合作政策”，目的在于共同控制清政府。美国“要在中国用公平的外交行动来代替武力”，企图把它掠夺中国的真实面目用伪装掩盖起来。英、法、俄支持美国。列强当时采取对华“合作政策”，是由于各国的具体处境所决定的。美国资本主义在十九世纪五十年代有显著发展，产品产量剧增，迫切需要海外市场。国务卿西华德公开说：“美国政治及经济行动之更大的舞台，是太平洋区域。”美国把中国市场做为主要的目标。然而，美国在当时又难以用武力强占中国。一八六一年，美国爆发了南北战争。长达五年之久的内战，使美国没有余力与欧洲列强争夺中国。为了防止其他国家在中国无限制地扩张势力，美国打出“合作政策”的旗帜，可以保证既得利益，又能分熟新的特权。这是美国首任驻华公使薄安臣精心策划的一种狡猾的“外交政策”。因而，美国资产阶级学者丹涅特说：“薄安臣在其驻华公使任内在中国对外关系方面的最大贡献，就是在一八六三——一八六五年这一困难时期实行了合作政策。”）本来自己没打算同意，但出了曾国藩与皇上秘谈这件事后，慈禧觉得中外合作似乎势在必行，既然合作就让洋人先拿出点诚意吧。次日慈禧在养心殿单独召见了恭亲王。 “恭亲王前些日子提的中外合作之事，哀家已想过，这一议题对我大清有利无害可以合作。”慈禧不紧不慢的说着。 “太后明鉴，洋人此举确实没有包藏祸心，如能允准，定可使我大清焕然一新。”恭亲王激动的说。 “那就先让洋人拿出点诚意，长毛贼在江南已蛰伏十载，毅勇侯（曾国藩）至今不能将其剿除，哀家想让洋人派兵助剿，尽早解决江南匪患。“ 恭亲王这几天正在思索如何让两宫认可中外合作的议题，没想到慈禧这么快就同意了，恭亲王满口答应慈禧洋人一定会派兵助剿，不过出兵费用得我大清负担，慈禧立即着人让户部支1000万两给恭亲王让其火速办理此事，恭亲王派人请各国使节来总理衙门议事，各国公使很快表了态，支持清政府，次日，英法两国公使表示，两国可以马上出兵帮助官军剿贼，其它国家也表示可以给予清政府兵械上的支持，就这样，1000万两买到了一场迟来的胜利，曾国藩在接到要其所率湘军与英法两国共同剿贼的圣旨后痛不欲生，他有这种反映的原因有三：其一，湘军与太平军征战多年，已逐渐占据了上风，只要假以时日定可全歼太平军，但有英法助剿，功劳湘军就不可独占。其二，曾国藩曾有言中华之事中华当之，如请外国助剿，会影响军心。其三，英法两国刚与清朝打过仗，难保他们不会借题发挥，残杀江南百姓以致酿成更大的恶果，但圣旨已下，已无更改可能，自己只有欣然领命，有了英法两国的帮忙，湘军如鱼得水势如破竹，本该1864年才攻陷南京的时间提前到了1862年的五月，战事异常顺利，太平军主要头目皆被剿杀，除有一部不知去向外，其余皆已落网（其时有一部分飘洋过海逃到了南美洲，以后的章节会洋细介绍）在一起攻克了天京（南京）后，英法两士兵按预先的约定退出南京城，在清朝付给了足够的银两，并在沿海补充了给养后就离开了南京，重新驶往远处的大洋，由于战事过早结束，在江南地区除留少数湘军继续剿贼，其余湘军被分成两部分，一部分调往河南、山东剿捻，别一部分被调往了陕甘去平息回乱。 在知晓江南已平定的消息后同治帝大喜，原来还在为如何让两宫同意自己让洋人助剿的议题而苦恼，没想到两宫这么快就同意了自己的方案，这真是给自己最好的礼物。看来两宫已然逐步认可了自己的想法，那自己的亲政之路将会更加平坦，但他没有想到的是洋人所提的中外合作完全是一个陷阱，在同治未亲政之前，他将怎样解决这一由他自己不经意间导演出的序幕呢？（请看下章，中外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