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美好愿望
一阵剧烈的咳嗽过后,老国王睁开了红肿的双眼。 “朕……还没有死吗?”此时的狮心哈特罗仿佛找回了一丝生机。 “父王。”狮心琼斯立刻伸出手,按在父亲的胸口前,另一只手则端起旁边的杯子,“喝点水吧。” “不用了。” “父王,是卡罗让您暂时清醒了过来,不过只怕时间不多……” 狮心王“哦”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狮心琼斯踌躇了一下,终于开口道:“遗诏已经准备好了,您口述,我来记。” 老国王瞪了自己的大儿子一眼,道:“佩多厄斯在哪?” “就在外面。”狮心琼斯眼中闪过一丝寒光,狮心卡罗施放活力术的手也颤抖了一下。 “让他进来,朕有话要对他说。” “父王,还是先把……” “让元帅进来,朕要见朕的元帅!”狮心王喝了一声。 狮心琼斯只得作罢,挥了挥手,身后的房门便在气弹的冲击下发出“咚咚咚”的响声。 “殿下,有什么吩咐?”守在门口的侍卫长推门问道,当他看到了苏醒的国王陛下,连忙下跪。 “陛下要传召元帅大人。” “传元帅大人!”伴随着侍卫长的呼喝,还有一串串“陛下醒了”的惊呼传遍了整个通道。 距离国王陛下卧房不远的一间偏厅里,为数不少的大臣以及军官或站或坐的聚集在这里,当然,也少不了“meimei党”的成员们。 所有人中显得最与众不同的,便是一位气质独特的军人。 军人看起来接近40岁,花白的头发束起一条长长的马尾,几屡银丝凌乱地挂在他的额前,深陷的眼窝和几条浅淡的皱纹勾勒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气态,将本应属于他的年轻气盛和英气勃发完完全全地遮掩起来,如同大理石雕像一般的面容和冷峻表情,其最明显的效果,便是让那些“meimei党”成员远远地躲开他。 这就是温德雷斯的元帅,年仅28岁的佩多厄斯.阿尔迪缪伯爵。 “元帅大人,陛下召见。” 佩多厄斯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迈开步子走出了偏厅。 佩多厄斯感觉到大皇子的目光,冰冷而炽热,那是冰冷的蔑视与炽热的怒气,这个房间不算小,但显然难以装下四个人的心绪。 “参见陛下。”佩多厄斯行礼道。 “你们两个先出去吧。”狮心哈特罗已经不像刚刚那么有精神,现在已经是在勉强支撑。 “父王……” “朕叫你们出去。” 无奈,两位皇子叹了口气,走出房间,同时不望狠狠地瞪上元帅一眼。 “陛下……”佩多厄斯走到床前。 “阿鲁,叫朕……叫我一声父亲好吗?” “是,父亲。”佩多厄斯跪在床前,握住狮心哈特罗的手。 “阿鲁,我的时间不多了。” “父亲……” “前线怎么样?” 佩多厄斯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去吧,去和谈吧,我撑不了多久了。” “是。” “离开了就暂时不要回来了,这里危险,你不能死在他们手里。” “……” “阿鲁,我知道你心地善良,不忍对手足兄弟下手,可是他们不一样,他们不会放过你,所以……咳咳,所以你要远离这里,抓牢你的军队。” “父亲……” “答应我,不管谁做了什么,你都要忍,谁当上国王不要紧,你要等待,保存力量,然后废掉国王,自己登基,温德雷斯姓不姓狮心不要紧,只要你替我把血脉延续下去。我这辈子最安慰的一件事就是没把你们母子接进宫,而最后悔的一件事则是没把你的身份公告天下。” 佩多厄斯的手抖了一下,他用脸上的疲态来掩饰内心的震惊。 “是,父亲,我知道了。” “不要敷衍我,这是我最后的要求了,朕命令你这样做!” “是,陛下!” “好了,要说的我都说了,你出去吧,赶快离开古兰特。”狮心哈特罗说罢便紧闭上双眼。 佩多厄斯缓缓站起身,走了出去。 没过多时,房门再次打开,狮心琼斯走了进来。 “父王?” “朕累了,想睡了。” “父王,您还有重要的事情没有做。” 狮心哈特罗不再说话,只是紧闭着双眼。 狮心琼斯无奈地摇着头,抬起右手,一团漆黑的雾气罩着他的右手。 “您就没有什么要说的了?” 没有回应,狮心琼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把右手缓缓地按在自己父王的脸上。 一阵轻微的挣扎过后,这位曾经名震大陆的国王再也没有了声息,狮心琼斯端详了一小会儿,便收起脸上玩味的神情,挥了一下左手,房门发出一声响,接着便打开了。 “陛下驾崩了,去传宫廷御医,还有宫廷魔法师。” 侍卫长应声而去,狮心卡罗紧跟着走了进来。 “皇兄,你疯啦,做得这么干脆!” “不要大惊小怪,父王是病重不治。”狮心琼斯说着甩了甩沾满鼻涕和口水的右手,然后又在被单上抹了两下。“别愣着了,赶紧把他身上的魔法气息处理掉。” 寝宫门外,正要登上马车的佩多厄斯突然身体一滞,他转过头看了一眼豪华的寝宫,便迅捷地钻进了车厢,一滴水滴从他的眼眶滑出,打在扶手上。 车夫扬起鞭子,马车飞奔起来,以极快的速度消失在侍卫们的视野中。 …… “是呼吸衰竭。”御医抬起头,对面前的几个人说道。 “瓦列大师,您是不是也检查一下。”狮心琼斯礼貌地对身旁的魔法师道。 “不用了,我没看出什么问题。”瓦列大魔导士把颤抖的双手背在身后,注视着大皇子,冷冷地说,“殿下,现在我要去和几位大臣商议一下有关事宜了。” “等一下,瓦列大师,父王留有一道口谕,我必须先向大臣们宣布父王的遗诏。” “陛下说了什么?” “请大师去偏厅等候,我也会尽快赶去。” 瓦列没出声,甩了一下袍袖走出了卧室。 “殿下,是什么遗诏?”还留在房间里的宰相施奈德连忙开口,“陛下说要传位给谁?” “这件事父王没提。” “那我们也不能……” “放心吧,这件事我自有分寸,宰相大人,你也去偏厅等候吧,顺便让侍卫长去把我的弟弟们领来。” 见大皇子面色如水,施奈德也不再多说,退出了房间。 房里只剩下两位皇子和已死的国王。 “皇兄,父王真的有遗诏?” “当然没有。”狮心琼斯说着把自己父王的左手从被子下面扯了出来,然后跪下来,对着那支手注视了良久,低下头去亲吻那手指上的一枚戒指,完毕,他站起身,看了自己的弟弟一眼。 狮心卡罗会意,连忙跟着跪下亲吻了一下。 紧接着狮心琼斯取下那枚戒指,把玩了一阵,特意用大拇指在戒指的纹章上抹了几下,开口道:“这东西不急着拿,反正早晚是咱俩的。”说罢又重新把戒指给狮心哈特罗戴了回去。 狮心卡罗刚想说什么,另外十二位皇子便开门走了进来,其中几个眼睛红肿,面带泪痕,而他们身后,那些嫔妃则是一片哭天抢地的哀嚎,只是其中演戏的成分过多了一些。 “都过来与父王告别吧。”狮心琼斯沉声道。 十二位皇子一个个走过来,重复刚才两位皇子的举动——亲吻戒指,而在他们身后,狮心琼斯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 “告诉侍卫,把那些嫔妃和除老二、老三、老五之外的皇子都隔离起来,严密封锁父王驾崩的消息。”狮心琼斯轻轻对四皇子说。 偏厅中,宰相施奈德宣读着一份长长的名单。 “以上宣读到的各位大人,请留下议事,其他人各自回府吧,最重要的一件事,绝不能对任何人泄漏陛下驾崩的消息,违者按叛国罪处置。”施奈德念完亢长的名单最后喊道。 许多人面带不满地离开了偏厅,其中包括许多议政大臣,几乎所有的军部成员,还有9位皇子,而这9个人的抗议声是最大的。 一阵喧闹过后,厅室内安静了下来,所有的宫女侍卫也被遣了出去,屋里只剩下寥寥十几人。 “好了,殿下,现在可以把陛下的遗诏说出来了吧!”瓦列不动声色地说。 “各位都是身拦大权的重臣,我也就不说什么开场白了……”狮心琼斯扫了众人一眼,所有人态度不一,即使是那些站在自己这边的实权人物,其实也不了解他的底细,他把目光停留在另外几位皇子身上,最明显的对抗态度就来自他们。 “陛下的遗诏就是:封锁陛下驾崩的消息,继续前线的战争,直到获得的胜利足够换取到我们所需要的报酬!”狮心琼斯庄重地宣布道。 原本蓄势待发准备张口反驳的三皇子一下子愣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大皇子说出的是这句话,而不是那句“陛下决定将王位传给我”,他没办法对大皇子说出的这句话提出抗议。 “这就是陛下全部的遗诏?”瓦列开口问道。 “是的。” “陛下没有说要将皇位传给谁?” “没有。”狮心琼斯回答得斩钉截铁。 “那就长兄为大好了!”宰相施奈德高呼了一声。 “不,不能这样草率决定。” 狮心琼斯这句话让所有人愣了一下,因为如果说谁对这个王位的渴望程度最强,那绝对非这位大皇子莫属,然而此刻他却拒绝宰相的提议。不过站在这里的除了几位皇子,绝对没有那个是白痴,每个人的脑子里都出现了“欲擒故纵”这个词。 狮心琼斯环视了一下四周,继续说:“诸位,大家也都懂得以国事为重,眼下我们没空来争论到底该由谁来继位,父皇的遗诏才是最重要的,前线近十万的将士在眼巴巴的瞅着咱们呢,我军近来连战连败,士气低糜,倘若陛下驾崩的消息再走漏出去,只怕士兵们就再也抓不住手中的武器了,我们等了将近20年才等来现在这个机会,难道大家愿意看着我们所取得的成就就这样白白溜走吗?温德雷斯人每一次踏上格兰斯的丰饶国土,都不会空手而归,每一次我们从格兰斯人手中要来的金币、粮食和牲畜,都是用我们无数温德雷斯男儿的生命换回来的,如果我们这次灰溜溜地回来了,诸位,请告诉我,这半年多来牺牲在战争中的那些战士们,我们用什么来补偿他们的家人,如何让他们高贵灵魂去坦然面对明神的洗礼!” 厅室内鸦雀无声,每个人都极力压抑着心中的激动,大部分人会对说出这些话的大皇子不以为然,但是被这些话语所激起的内心的狂热,却是这些血液中流淌着执着与爱国热情的温德雷斯人所难以压抑的。 “我想,你们已经有答案了吧。”狮心琼斯轻声说。 “彻底贯彻陛下的遗诏!”施奈德开口道。 “要为陛下演奏出一首精彩的殡曲。”瓦列也跟着说,紧接着在场的众人纷纷附和。 “我还有一个提议,现在开始我和最年长的其他四位皇弟一起参政,我们几个人组成一个小议会,暂时模仿奥兰多的议会模式来代理国王的权力,对于每一项决议,我们几个人都要在商议过后得到一个唯一的答案。我声明,这只是暂时的,等到局势稳定下来以后,再由各位大臣一同商议出一个公平的办法,来决定继位人选。 很快,这项提议也被通过,经过一段时间的商议和决策,短暂的会议结束了。 狮心琼斯很快就回到自己的寝宫,而早已等候在这里的,是一位年近50的老将军。 “殿下。” “卡艾罗,有没有什么最新的消息要告诉我?” “菲梅迩殿下最近得到陛下病重的消息,想要尽快回来,巴雷克受的伤很严重,已经被阿尔迪缪元帅送到自己的领地,保护起来。”jian将卡艾罗跟在狮心琼斯身后往寝宫里走,一边说道。 “我觉得暂时还不必告诉菲梅迩陛下驾崩的消息。” “臣也同意。” “还有别的消息吗?” “格兰斯的恩维太子已经开始行动了。” “哦?感觉倒是挺敏锐的,那我就帮他一下好了,卡艾罗,你待会去联系一下佛朗多,我有个任务要交给他们索多姆精英。” “是。”卡艾罗不动声色地应了一句。 福斯特郡,全部温德雷斯部队分散成数个营地,分布在福斯特和辰砂两座要塞之间的平原上,而福斯特要塞群落的另外两座要塞——月星和海克特则还在温德雷斯军的掌控之下。 福斯特平原中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有一片宽广的营地,无数帐篷林立其间,这是温德雷斯军最大的一处营地,驻扎了3万多人,3万多隶属于狮鹫军团的骑兵部队,而温德雷斯军前线总指挥、狮鹫军团的军团长仁将狮心菲梅迩的营帐就在这片帐篷的最中央。 温德雷斯的骑士公主深受将士们的爱戴,这位地位崇高的公主殿下,不但相貌出众,还拥有令绝大多数高阶剑士都自叹不如的精湛武技,且平易近人,对士兵们关怀备至。 一片空地上,一些人正在练习剑术,一大群人围成一个圈,安静的关注着里边的情况,狮心菲梅迩站在最中间,她手里攥着一把短剑,下身穿着厚重的护腰甲、护腿甲以及金属靴,而上边则只套了一件单薄的背心,紧绷的背心将她完美的身线忠实地展现给众人,粗细恰到好处的腰肢,挺拔的胸脯,以及微微隆起的手臂肌rou,可以在各种对女性身材有特殊要求的判官面前都得到一个优异的分数;而一张同时拥有美丽和刚毅这两种特性的俏脸,和一头狮鬃般蓬松的棕色短发,挂在脸颊上的几滴汗珠,这番景色更令所有的男人倾倒。 八名提着长剑、上身精赤的男子把他们的将军围在中间,从他们的身形步伐和姿势看,无一不是高手,而这些男人此刻已是气喘吁吁、汗流浃背。 “来!”仁将一声轻喝,八个人立刻挥剑扑了上去。 八柄长剑从各个方向先后朝着骑士公主身上落下,而狮心菲梅迩身体纹丝不动,握着短剑的右手以各种迅捷而流畅的动作将八下攻击一一格挡,一阵“叮叮当当”的声响过后,八个人无奈地退回原位。 “拿出点力气来,中午不是都吃得挺多嘛!”狮心菲梅迩不满道,她环视了一下众人,发现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自己胸部,嗤笑了一声,挺直身体,丰满坚挺的胸脯抖了两下,“都给我把精神集中起来,别光顾盯着这里看,给我好好练!我告诉你们,谁要是能攻到我,待会我就让他摸一下……隔着衣服。” 众人都听得浑身燥热、面红耳赤,而待到仁将说出最后四个字,则纷纷蹶倒。 “再来,这次一人出两剑!” 八个人立刻嚎叫一声,如狼似虎地扑了上去。 又是一阵金属碰撞声,这八个人依然无可奈何地退回原地,其中两个人还脚下不稳,坐在地上。 “真没用,换人!” 梦想破灭的八个人在一片哄笑声中耷拉这脑袋退回圈中,紧接着马上就又有人嗷嗷叫着跳了出来。 “殿下,殿下!”随着一声呼唤,一位中年魔法师排开众人,钻了进来。 “哟,坎普老师,是不是你刚才听见我说的话,也想进来试试啊!”狮心菲梅迩见魔法师挤进来,立刻调笑道。 “殿下,元帅大人刚刚用传送阵送来一封信。”坎普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个信封,没有火漆,没有纹章,信封是被粘上的。 “是什么事?” “还没打开看。” “那就打开……”坎普翻转信封,背面上的“密”字映入狮心菲梅迩眼帘,她立刻闭上了嘴巴。 “大伙都散了吧!”坎普喊了几声,众人见将军表情有异,纷纷知趣地往自己营帐走去。 狮心菲梅迩满脸疑惑地拆开信封,把信笺打开扫了一眼,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立刻捂着嘴往自己的营帐冲去。 坎普连忙接住信纸,信上只有简单的一行字:“陛下驾崩,望速规,切记保密。” 同日,辰砂城。 作为一座要塞,辰砂城中有很多校场,以便守备将士平时训练之用,在经过了十多天和平安静的日子之后,大家同时想起来这些地方,于是这些校场近两天开始热闹了起来。 “这个不是弓箭手的拿手好戏嘛!你怎么用?这能让飞刀投得更准?”麦西米伦怪叫一声,跳出战圈。 “你没见司克特罗只要在有可能发生战斗的时候,时时刻刻都保持着明镜止水的状态吗?”齐缪尔则回了一句,弯刀接续和克里因的长剑交锋。 “是呀,用剑的时候也是,可是我还是不明白这有什么用。” “其实明镜止水这一招的作用,只是让你心神凝聚,精神高度集中,这有点接近于剑圣的‘无我’状态,无我是在经过长年的修炼才能达到的境界,而这个明镜止水,则可以让你短暂地拥有这样的技巧。对于武者来说,这是一个让人能力提升的技巧,只不过相对于弓箭手来说,效果更加明显。” “咦?听起来很不错啊!”克里因停下动作说道。 “当然啦,让一个人剑士去修习猎人才擅长的技巧,确实有点困难,但也不是不可能,其实不管是什么职业的技能,其所依赖的力量是同源的,只要了解它的本质,剑士也可以使出魔法,盗贼也可以依靠猎人的明镜止水来提高眼力,使力量增强。” “有意思有意思!” “继续继续,不是说了一边打一边聊嘛!”齐缪尔说着弯刀便向麦西米伦挥去。 “靠,不公平,你用明镜止水,我明显吃亏!”麦西米伦举枪格挡,同时扭身闪开克里因的脚踢,紧接着长枪向克里因横扫过去。 “哈维,你是怎么学会的?”克里因问道,长剑同时架住麦西米伦的长枪和齐缪尔的弯刀。 “让艾威因教我的啊,你要是想学,恐怕还得等自己先把斗气的本源搞清楚。”齐缪尔说着挥刀逼退麦西米伦,脚步则紧跟克里因。 “我要怎么领悟?”克里因连忙向麦西米伦靠拢。 “骑士也有静坐这项课程吧?我猜你从来没练过!”齐缪尔紧追不舍,却先迎上了麦西米伦的长枪,“咦,斯维,你斗气用得不错嘛!” “过奖过奖,还有你没见识过的呢!”不等克里因偷袭,麦西米伦长枪横扫,使得两人同时后退,紧接着便长啸一声,一记音波攻击发了出去。 “哇!”克里因见情况不妙,连忙涨起斗气,把这招硬接下来,面对气流的爆炸,齐缪尔只得抱头鼠窜。 “哈哈哈,好机会!”麦西米伦见状立刻舞着长枪冲向在地上打滚的盗贼王,不料却和英雄所见略同的克里因撞了个满怀。 三个人坐在地上哈哈大笑。 “殿下,殿下……” “咦,凯文,你不是在法埃特大师那吗,又有什么事不成?”克里因望向缓缓走来的凯文,离近了才发现他双眼红肿,面带泪痕,连忙问:“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大公,大公他,病重不治,已经,已经……回归了……”说着凯文眼泪又落了下来。 “怎么会这样,雷蒙德叔叔……” “谈判?” “是的殿下,大家已经不能再支撑下去了,不想法撤出这里,城破就是早晚的事了,而且殿下尽快回到福斯特要塞才是现在最重要的事。”帕特金解释道。 “我们走得了吗……” “所以才要谈判,用辰砂城来换大家的性命。” “这种条件,怎么看都是他们吃亏吧?” “是呀……” “依凡特那招可行吗?好歹送走一个是一个。” “我问过了,他们三个来的时候就挺费劲,加一两个人还可以,再多就不行了。” “唉……” “殿下殿下!”一名士兵冲进办公室,“敌人派来了使者,他们要谈判!” “咦?不是吧,难道狮心菲梅迩那家伙有本事在千里之外偷听咱们俩的谈话?”克里因抓了两下头发说。 “偷听到也不可能立刻就出现在这里吧,当然是巧合啦。” “他们会主动提出谈判,一定有问题,帕克你来分析一下。” “麻烦你先去让司克特罗把使者拖住一会儿,”帕特金对士兵道,接着又转向克里因,“如果是狮心菲梅迩的个人意愿的话,恐怕是因为狮心王的病重,她急着回王都,所以要在走以前把辰砂城这个麻烦解决了,以便大军不再为补给的问题伤脑筋,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咱们请出去喽!” “请?怎么个请法,把咱们骗出去再做掉?”克里因不以为然道。 “拜托,绝大部分温德雷斯军人都是武德高尚、重信重义的,何况要跟你谈判的是他们的将军、总指挥,还是一国的公主,你觉得她会这样做吗!” “那照你的意思……” “无非是谈条件,除了这座要塞咱们手头什么都没有了,给她就给她呗!”
“你觉得什么都没有了,她可未必这么想,管她呢,看看再说。”克里因说着当先走出办公室。 “大不了把你扣下来,跟莱布尼兹那边要赎金。”帕特金也跟着走了出去。 城头,一大群人围着两名穿着全身铠甲的温德雷斯军官,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离他们不远处,两头彪悍的狮鹫趴在石砖地上打着瞌睡,白旗被放倒在它们身边。 “喂喂,你们这么多人围在这干吗!人家来是谈判,不是打仗的,别让人笑话咱们不懂规矩,都散了吧散了吧,各归各位。”离得远远的,克里因便大声喊道。 原本精神紧张的士兵们一哄而散,有的还丢下两句粗口,只有司克特罗还留在原地。 “实在不好意思,这些士兵都是粗人,失礼之处还请多多见谅。”帕特金停下脚步当先说道。 两名使者“咦”了一声,明显对这个言行与年龄不符的男孩感到惊讶,其中一人也开口道:“哪里哪里,战士们都是心直口快,这也是人之常情,想来我们温德雷斯的士兵也是如此。” “呵呵,两位竟然直接乘着狮鹫飞进要塞,我对两位的胆色着实是佩服啊。”克里因则显得很兴奋。 “哪里哪里,几日来发生在辰砂城这边的战斗,我们也已经听说了,说实话,诸位的勇武实在令在下佩服,只身进入这座要塞,确实让我们两人忐忑不安,不过对于殿下的信义,我们还是愿意相信的。” “呵呵,客气了客气了,只是不知道两位是否有足够的权力进行谈判?”克里因又道。 “我有!”另一名使者说着摘下自己的头盔,露出一张清丽的面庞。 虽然面前女子面容因为略显憔悴而失色不少,不过也让见识过不少绝世美女的克里因眼前一亮。 “本人是狮鹫军团的军团长,现任温德雷斯前线军的指挥官,狮心菲梅迩。”狮心菲梅迩说着摘下锁链手套,轻轻把拳头举到克里因面前,“这是象征我公主身份的戒指。” “哈哈,菲梅迩殿下的勇武和美丽我早有耳闻,如今得见真是深感荣幸。”克里因说着行了一个骑士礼。 “不敢当,亲王殿下也是气度不俗,年少有为,将来的成就一定不会比英雄王逊色。”狮心菲梅迩也有板有眼地回了一个骑士礼。 “呵呵,公主殿下太抬举我了,对了,狮心王陛下现今情况可好?” 狮心菲梅迩闻言脸色一沉,沉声道:“我已经很久没得到有关父王的消息了,毕竟这里是前线,而我们临时制作出来的传送阵又十分简陋,能得到的消息也少得可怜……” 见克里因低头不语,狮心菲梅迩凑过来说道:“亲王殿下,实不相瞒,我也是急切地想回去面见父王,我的那些兄长们实在令人不放心,而这次说是谈判,其实我只是想以我个人的名义跟殿下谈一谈。” “啊,既然这样,不如到我的办公室,大家坐下来慢慢谈。”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请带路。”狮心菲梅迩转过头对另一名使者道:“你先回去吧,相信我和亲王殿下会相处得很愉快的。” “可是……” “放心吧,我会竭尽所能招待公主殿下,只是这里现在条件不好,恐怕要多有怠慢了。”克里因连忙说。 “殿下真是客气……咦?那边的那位兄弟,等一下!”狮心菲梅迩突然对不远处一名游骑兵打扮的美男子喊道。 “你叫我?”麦西米伦转过身正好和狮心菲梅迩四目相对,立刻吓得身体颤抖了一下。 “噢,这位是我的朋友,他叫麦西米伦。”克里因道。 “麦西米伦?”狮心菲梅迩走到龙吟诗人跟前,“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啊……好像是吧,我也觉得阁下很面熟……” “斯维,这位是温德雷斯的菲梅迩公主。” “啊,公主殿下,久仰久仰。”麦西米伦条件反射道。 “噢,我想起来了,是在开拓者阶梯的那场会战……”狮心菲梅迩眼睛一亮。 “啊!对啊对啊,我也记起来了,当时要不是公主殿下手下留情,恐怕我现在已经转世投胎了。” 众人一阵无语,帕特金白了麦西米伦一眼。 “我看我们还是边走边说吧,斯维,你也跟我们来吧,看来公主殿下跟你很谈得来啊。”克里因笑了笑,便拉着一脸无奈的麦西米伦走在前面。 “麦西米伦先生,阁下还真是深藏不露啊,表面看来弱不禁风,可却没想到阁下武技如此高超,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阁下应该是风信子的成员吧。”狮心菲梅迩又开始跟麦西米伦搭话。 “呵呵,公主殿下真是见多识广、眼光独道啊,唉,就是不明白殿下您当时为何放着众多对手不挑,偏偏找上我,还追杀了我那么长一段路。” “呵呵,主要还是我有点任性,真是不好意思了,不过当初我只是想,这么英俊的男士,一定要俘虏回去,尽情地……嘿嘿。” 面对这位骑士公主不合时宜的调笑,龙吟诗人只得不好意思地挠了一下头发。 “哈哈哈哈,其实斯维最善长不是武技,而是唱歌,不知道公主殿下有没有听说过龙吟诗人?” “龙吟诗人?倒是听说过一两次,只不过都是些只言片语,想必各位也知道,敝国国土贫瘠,人民生活艰苦,吟游诗人就更少了,所以我们这些人对现在流行的东西所知甚少。”狮心菲梅迩略感歉意地向麦西米伦笑了一下。 “斯维在吟游诗人中可是当今最有名气的!” “真的?只可惜现在我身有要事,否则一定要好好欣赏欣赏麦西米伦先生的精彩技艺,不知道麦西米伦先生什么时候有心情来我们温德雷斯溜达溜达,到时候我这个作公主的一定好好地尽一番地主之仪。” “会有机会的……” “呵呵,坐在三位英俊潇洒的男士中间,我还真觉得有点不自在呢!”狮心菲梅迩看了看麦西米伦和克里因,然后把视线定格在帕特金身上。 “呃,我叫帕特金,公主殿下叫我帕克也行。”帕特金说着把斟满的酒杯分别放在几个人面前,“城里没有茶叶,唯一比水强的饮料就是这些葡萄酒了,殿下就将就一下吧。” “呵呵,费心了,还真是个早熟的孩子啊,怪招人喜欢的,要是我那几个弟弟有你的十分之一就好了。” “咳咳,公主殿下,我看咱们还是说说要紧事吧……”帕特金咳嗽了一声道。 “嗯,首先我要说,这不是一次谈判,我不是代表我的国家,也就谈不到什么条约、经济赔偿之类的东西,这些事以后自然会有人来和亲王殿下谈,当然,现在我是前线的指挥官,我对自己所说过的话负责任。” “公主殿下,谈判也好,密会也罢,想要我们做什么就只管开口好了,既然殿下是以个人的名义而来,就不必说官话了,我也不会强加为难,说实话,我个人还是很钦佩公主殿下的。”克里因道。 “好,那我也就不绕圈子了,因为我急于回国,又不放心前线的战事,事实上这场仗打了这么久,大家心里也都有数,我个人觉得已经没必要打下去了,只可惜温德雷斯国内的人们不这样认为,所以恐怕我们温德雷斯暂时还不能撤军。为了理清现在这种混乱的局势,我打算给你们让出一条路来,让现在辰砂城中所有的人可以平安地回到福斯特要塞,而这座辰砂城,你们得让出来,当然这只是暂时的,我想过不了多久,这些问题就会在真正的谈判桌上解决了。” “我同意。” 狮心菲梅迩愣了一下,“没想到亲王殿下答应得这么痛快,我都有点措手不及了。” “唉,我已经看到太多的血了,这段时间我才真正见识了战争,和我以前所想象完全不一样,战争一点也不浪漫,实际上它太残酷了,各种丑陋的、善良的、令人愤怒的、哀伤的、无奈的,我见的已经太多了,虽然我们两国之间有着几千年沉积下来的仇恨,可是根源又是什么呢?是谁的错?温德雷斯土地贫瘠,又有南方魔族的终日侵扰,才导致了你们不得不经常出兵向我们掠夺的局面,虽然侵略的行径是错误的,可你们也是身不由己啊,况且几千年来,你们虽然不停地宣战,击败我们的部队,可每次都止步于莱布尼兹,而且你们从来都是善待百姓和俘虏,到最后都会归还我们的土地。我这段时间一直在想,我们两国是同宗同源啊,大家的祖先都是从莱布尼兹高地走出来的,我们两国其实是同一个民族啊,为什么拥有共同祖先的人要自相残杀?我理解不了,所以我总是想,是否会有那么一天,两个国家不再刀兵相见,不再形同水火,两国的百姓能像兄弟一样和睦相处……” “殿下,你说得太远了。”帕特金在旁边提醒道。 克里因闻言愣了一下,他看了看目瞪口呆的麦西米伦,又看了看双眼已经雾蒙蒙的狮心菲梅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呵呵,确实是扯远了,不过我相信这一天总会来到的。” “克里因,我可以这么叫你吗?活了20多年,这是我头一次听见有人说这种话,我想如果你能当上格兰斯的国王,相信两国在不久的将来一定会得到永远的和平。嗯,你们尽快准备吧,我明天就派我的亲卫队来引导你们的部队返回,到时候不会有任何温德雷斯部队会攻击你们。呵呵,时候不早了,事情也谈完了,我想我也该回去了,”说着狮心菲梅迩站起身,走到克里因面前,张开双臂,“可以吗?” 克里因害羞地点了点头,和狮心菲梅迩拥抱了一下,当这位公主亲吻了他的额头之后,年轻的亲王把头低得更低了。 “真高兴认识你,希望下次见面不会是在战场上。” “我也很荣幸能交到公主殿下这样的朋友,不过我可声明,在战场上我可不会手下留情哟!” 狮心菲梅迩一阵大笑,开口说:“你知道吗?当年咱们俩的父王也说过同样的话呢。” “只希望咱们以后不会再像父辈那样在战场上拼得你死我活。” “但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