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怒中承诺
一身充满着凡尔赛繁华气质着装的彭蒂耶夫公爵，拄着拐杖慢慢走了进来。 只见他一脸憔悴，两眼无光，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不知道是因为担心女儿还是旅途太累。 “父亲！”郡主先忍不住开口叫了一声。 “玛丽！”公爵一愣，停了下来。 他们两人便隔着五六米的距离互相对视，谁也不向前一步。 时间便如此停顿了半分钟左右，公爵先奔了起来，将郡主拥入了怀中。 “哦，感谢上帝。我的玛丽，你没有事吧！”公爵言语激动感伤地说着。 “我没有事，我没有事，父亲！”郡主亦是哭泣起来，“我很好，没有任何事。” “你知道吗，玛丽？他们说你死了，就只有我一个人不相信。现在好了。”公爵说着和郡主分开，双手按着她的双肩，看着她说道，“你没有事，我也可以安心了。我的年纪已经大了，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不能再失去你了。” “对不起，父亲。”郡主忍不住捂着口鼻痛哭起来，呜咽道，“我对不起您，父亲！我……我……呕……呕……” 郡主哭着哭着，竟然作呕了。 路易见状急忙上前，拍抚着已经弯下腰来的郡主的背。 “这是怎么回事？”公爵转喜为惊，茫然问道，“怎么会这样？” 路易拍抚着郡主的背，心中也是乱极了。公爵毕竟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不可能看不出现在他女儿是怎么了。 “公爵殿下，郡主殿下怀孕了。”路易的身后，安娜冷声冷语地说了一句。 “怀孕，怀孕……”公爵激动地倒退了几步，失声道，“这是怎么回事？我的上帝。这是谁的？哪个科西嘉混蛋的？” 公爵既然问出了口，这个时候路易觉得自己不应该畏畏缩缩了，是时候站出来了。 路易直起腰来，正对着公爵，认真地说道：“是我的。” “什么？”公爵已经是目瞪口呆。 “我是说……这是我的。”路易语气认真地再次重复了一遍，“玛丽肚子里的孩子……我是孩子的父亲。” “殿下。”公爵微微摇着头，一副难以置信地表情。 “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他急喘着气道，“这怎么可能？我不敢相信。哦，我的上帝。”他在胸前划着十字，一个又一个，一脸划了三四个。 “这是真的，公爵。”路易态度严正地说道，“是我的孩子。玛丽这些日子一直都和我在一起，她不是被科西嘉人掳走，而是被我给……给偷了出来。”想来想去，他觉得还是“偷”这个词最为合适。 “你是说……”公爵稍微镇定了些，说道，“你们该不会从很早以前就已经……” “是的。”路易点了点头，说道，“玛丽入宫的那一晚，我们就已经一见钟情。而后在枫丹白露的时候，我们就已经……最后就是这样，我把她偷了出来。”路易没有说小时候的那件事，因为这并不重要了。 公爵的脸此时紧绷了起来，甚至近乎于在抽搐。 他的拐杖不断地敲着地，“咚咚咚咚”的，敲打的连路易都不禁产生了厌烦之情，可是他却浑然不觉。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他怒声说道，“有没有安静一点的地方。” 周围除了路易身后的安娜，以及他身旁的几个侍从，便再无外人，然后，这里可能是原来教堂的礼拜堂，所以显得有些宽敞，不适合谈论私密之事。 “请这边走。” 随后，他们便转移了一个地方，来到了会客室。 门刚一关上，公爵便冲着一脸黯然的郡主大声喝起来：“你这个不要脸面的东西，你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丢人的事情来。” 郡主的眼睛当即便红了起来，路易一见状况，急忙挡在了站着的公爵与坐在沙发上郡主之间，说道：“这不关她的事，你不应该如此单方面的指责她。” “那要让我指责谁？”公爵也冲着路易发火起来，“难道对您吗？尊贵的****殿下？” “如果你希望的话，我并不介意。” “不，”乓的一声，他将拐杖猛地一敲地，说道，“您是尊贵的****殿下，是伟大的太阳王路易十四陛下的后代，是现任国王陛下的孙子。而我，只是一个没有名望的私生子的后代，我没有任何地位来指责您。” “请不要这样说，公爵。”路易急忙说道，“我从来没有在意身份上的事。你是玛丽的父亲，单是这点就够对我进行指责了。” “哼……”公爵冷哼一声，道，“不要开玩笑了。玛丽？彭蒂耶夫郡主？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不要脸的勾引国王的女人的后代，她地位低下，出身低贱，她唯一有价值的就是那张脸还算漂亮，吸引了年轻、尊贵的****殿下。” “哦，不要说了。”郡主失声痛哭了起来。 公爵的话句句狠辣。虽然他句句话都在侮辱郡主，可是想来也是因为太过气愤的原因，对此路易也无法生气。 “你不能这样说……” “那我应该怎么说？”他吼叫着，拐杖也不断敲击着，“您应该满意了，尊贵的****殿下。你得到了一个美丽的却不要脸的女人，你毁了她，毁了她的未来。” “不，我没有！” “有！”他大吼一声，打断路易的话，接着说道，“你让她怀孕了，哦，天啊！她怀孕了。你让她怎么再出嫁？” 公爵抬手捂着老脸，悲伤地说道：“我不介意你们之间发生什么，发生就发生了，可是她不应该怀孕。她无法再嫁出去了，即使是嫁人，也嫁不了好人家了。” 彭蒂耶夫家族无论怎么样富有，说到底都只是私生子的后代，血统地位在贵族中并不高，若非是因为路易十五需要用他们来制衡奥尔良家族，凡尔赛的宴会甚至都不会给他们发去邀请函。 在这个讲求门当户对时代，彭蒂耶夫家族空有“公爵”的头衔和王室的血脉，却根本不可能找到好的姻亲。郡主的哥哥，路易昔日的好友，已经过世的朗巴尔亲王便娶了一个地位不高的萨丁尼亚王室旁系之女。现在的郡主，若是真的想要嫁人，除非奥尔良家族疯了，否则也只能嫁一些只为借此提高地位的卑鄙者。 “我不会让她嫁人的！”路易语气坚定地说道，“玛丽是我的，我不会让她嫁给别人，也不会让她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那你想要怎么做？娶她吗？别开玩笑了，奥地利女大公明年就要来了。” “那又怎么样？”路易冷静地反问道，“英格兰的亨利八世，娶了八位王后，但同时也废除了其中的七个。” “你开什么玩笑？你以为自己是亨利八世，这里是英格兰吗？”他用手指着路易说道，“你不要忘了，明年来的是奥地利的女大公，是那个女强人玛利亚·特蕾莎最小的女儿，是现在的神圣罗马帝国皇帝的亲meimei，你难道要把法兰西拖入战争的险地吗？” “公爵先生！”路易忍不可忍，也提高音量，喊了起来，“请别忘了亨利八世的第一位王后是当时最强大的西班牙的公主，但是亨利八世照样废了她。我虽然不是亨利八世，法兰西也不是英格兰。但是，玛利亚·特蕾莎也不再是当年那个年轻的神圣罗马帝国皇后或匈牙利女王，现在的神圣罗马帝国也不是当年的西班牙。只要找到时机，完全可以做到。” “你疯了！” “我没有疯。相反，我现在很镇定。”路易说道，“相信我，我会爱玛丽，让她得到一切应该属于她的东西。” “你想得太天真了。” “无论如何，我都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玛丽也是如此。” “你……”一直咄咄逼人的公爵这时候也哑然了。 “做一个莫名其妙生下孩子的堕落小姐，或是未来的法兰西王后，你需要怎么选择？”路易直接明了，不再客气地提出了选择方案。 “你这样做是在自杀，”公爵警告道，“没有人会支持你的，所有的贵族都会反对你。第一个就是国王陛下，然后是同样有继承权的你的那两个弟弟，再然后是奥尔良家族，你会得罪所有的人。” “为了玛丽，我在所不惜。”前途却是渺茫，但路易绝对不像公爵所说的那么无智，在聚集完势力之前，他不会动手，而当他动手的时候，便不会有人再有阻止的力量。 “哼……”公爵失望地哼了一声，说道，“你是疯了，你真是疯了。但是，你要听着，最好记住今天所说的话，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公爵说到底也是爱郡主的，这点也算是对郡主的一点安慰吧！同时也让路易的良心好受些，只是如今的路易，已经不知道还有没有良心了。这边应允了，那么另一边那从未见过的玛丽·安托瓦内特势必要伤害她了。那个可怜的女人，按照历史她可能会被送上断头台，但若是历史改变了，她也可能成为欧洲版的陈阿娇。 “我真是不想在待下去了，这里让我恶心。” 公爵说着便转身走了。 路易没有送去，而是坐在沙发上，拥着郡主，安抚着她。 虽然不够完美，但至少事情已经有了一个良好的开头了。 现在，最主要的工作便是养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