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步兵的潜力

    作为奥普帝国一方的攻城指挥官，卡兰在凯特率领骑兵队出城的一刻，便意识到了不妙。久经战阵的卡兰明白，腹背受敌，阵线疏散的奥普军一旦任由对方骑兵冲杀将面临着怎样的不利。

    但是，对方的骑兵来得太快，而自已手上仅有的预备队都已经全部投入到攻城中去了。没有了预备队的卡兰这时候只能在把希望寄托在奥普人勇武的单兵素质上，也祈祷这一支为数不多的骑兵能够湮灭在尚有数万的奥普人之中。

    然而，卡兰显然低估奥普军散乱的纪律。或许在乘胜追击时，奥普人能发挥出十倍的战斗力，但是一支没有严明纪律作为约束的军队，在缺乏有效组织的情形之下，奥普军个人的勇武根本无济于事。而卡兰阻敌的竭力呼喝在乱军中没有取得丝毫的效果。

    很快的，在死亡的威胁下、相互践踏和裹携中，近2万人的军队不可思议的被数百骑兵击溃了……

    但是，能随凯特追击的骑兵数量确实太少，而一旦被卡兰稳住阵脚，形势将立刻转换。因此，在追击了不到五十里后，凯特果断的带着部队返回了加纳城。

    三天后，当奥普帝国的后援部队赶到时，西纳城已经成为了一座名副其实的空城。

    五十年前，尼科利亚南部大大小小上百个公国、自由郡和各方势力组建成一个松散的西奈联邦后，按地理位置和商业兴盛程度，划分成七个行省。北部的汉诺威行省和布鲁尔行省面积最大，中部为自东向西为卡西里行省、捷克行省和西利夫行省。

    在南部，作为联邦的文化和政治中心，罗西行省是联邦的首府所在地，东南部曼奇行省有着众多优良的港湾，贸易最为兴盛。南部两大行省也是西奈联邦最富庶的行省，集中了联邦近大半的财富。

    中部的卡西里行省毗邻大陆的另一军事强国罗曼帝国，但是，高耸险峻的安第斯山脉把联邦的东部与罗曼帝国天然的隔开。如果要从联邦进入罗曼，则需要先往北进入奥普国后，折向东部，然后再南下而行，另一条途径，则是从联邦南部行省的港口通过海路向东航行，登陆罗曼帝国的西部海岸。总之，安第斯山脉成为横亘在两国之间的天然险阻，也隔绝着罗曼对联邦土地与财富的觊觎。

    一百多年前，罗曼十二世大帝曾经建立起辉煌的罗曼大帝国，疆域覆盖到大半个尼科利亚大陆，向西甚至一度扩张到塔玛拉尔大沙漠。然而，由于十二世的残暴和贪婪，其征服下的大陆他国人民此起彼伏的抗争，短短的几年时间，辉煌一时的大帝国就灰飞烟灭了。十二世病死后，罗曼帝国的版图再次被束缚在之前固有的传统地域上。

    在罗曼大帝国最强盛的时期，不仅仅其它国家被征服过，就连以勇武立国的草原帝国奥普民族同样匍匐在十二世的脚下。而十二世对西奈联邦建立之前大陆中部各大小公国的占领和奴役，也只能是绕过安第斯山脉的险阻而实现的。

    卡西里行省是西奈联邦人口最少的行省。之所以人烟稀少，除了这里地理条件以山地、高原居多，不利于进行商业活动的发展之外，民族关系复杂是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实际上，安第斯山脉除了其险峻之外，地域范围同样极为广阔。在联邦各大行省中仅次于布鲁尔与汉诺威。当然，卡西里行省人口少只是相对南部其他几个行省的人口密度而言的，与地广人稀的奥普帝国相比，即使是卡西里，人口的分布密度也远远高出奥普帝国。

    在北部行省汉诺威与卡西里行省之间的贝加高原之上，大大小小数十个民族林立，为大陆各国居民所熟知的仅仅是勒蒙族、布依族、德昂族、门珈等几个大族，更多的少数民族广泛的分布在贝加高原和安第斯山脉一带，鲜为人知。

    也许，这里的民族才是大陆的原著居民。数千年来，在大陆逐步的开发过程中，由于谨守着自已民族特有的文化，拒绝与其他民族的融合交流而被边缘化，这些大大小小的民族的活动地域也慢慢缩小到深广的安第斯山麓和贝加高原交界一带，更加不为外部所知。

    这些民族不属于大陆的任何国度和势力，除了与西奈联邦和北方的奥普帝国进行简单的生产生活必需品交易之外，他们一般很少走入人们的视野。

    卡西里西北部与布鲁尔行省交界的不远处，此刻，一支四、五千多人的队伍正在艰难的行军中。

    这是从西纳城撤退下来的那支队伍。已经第五天了。从第二天开始，撤退下来的队伍就进入了卡西里行省的西北部。地势自西向东陡然转高，从这里开始，已经算是安第斯山麓的范围了。逶迤弯曲的道路由于经年很少有人路过，又缺乏休整，显得崎岖不平。幸而，队伍并不算太大，除了陡险的地方需要牵马而行之外，勉强也能行军。

    已经是小队长的费南恨恨地在心里咒骂着难行的山路。他偏过疲惫不堪的身体，望了望几天来同样跋涉在山路上，一直陷入沉思的萧御。

    “真是一个神秘的东方人！”

    但是，奇怪归奇怪。身边黑眸的东方人却有一股让人难以抗拒的信服。

    自西纳城撤退前的最后一战后，凯特和德勒放弃了撤往联邦中部捷克行省的决定，而是采纳了萧御暂时避开奥普大军锋芒，转战东部卡西里休整队伍的建议。萧御认为，就眼下手中联邦第二军团和西纳警备师团的疲惫之师，如果向联邦中部撤退，在一马平川的平原上一旦被奥普骑兵赶上，根本难以抵挡，即使能顺利撤入捷克行省首府波拿郡，也不能发挥出多大的战斗力。既然如此，还不如向东进入卡西里，休整后从侧面牵制奥普人，以减轻正面战场的压力。

    果然，正如萧御所言，两天后传来奥普骑兵长驱直入捷克行省的消息。这批第二军团残余下来的火种得以一个不落的幸运保存下来。而在行军的几天时间里，萧御展现出来的完全不同于西方大陆战争的军事理念，更是大大颠覆了凯特和德勒惯有的思维方式。

    尼科利亚大陆的常规战争中，骑兵是战争的绝对主宰。这就是为什么拥有强大骑兵的奥普帝国是大陆最强大的军事力量的原因所在。千百年来，在人们的观念里，只要掌握了一支强大的骑兵力量，就能握住战争的主动权。而步兵一向处于一个辅助兵种的弱势地位，协助守城、攻城、运输、后勤等等才是步兵的职责所在。

    然后，不用于西方人的看法，萧御认为，步兵应该作为一个独立的兵种存在。在特殊的环境和战役里，步兵往往能比强悍的骑兵发挥出更巨大的作用。以西纳城的战役为例，尽管奥普人刚成立步兵攻城部队参与，但是，成军的时日尚短，没有相对成熟的攻城经验。而后期参加的是由骑兵临时转成的部队组成，强悍的骑兵以丧失机动性和冲击力为代价，根本没有发挥出应有的攻击力。而西纳的守城一方，尽管西纳的城墙不如布鲁尔郡、波拿郡等行省首府坚固，但是，在全体与城共存的信念，以及德勒的组织下，牢牢扼守住了摇摇欲坠西纳城，并让奥普人付出了惨重的伤亡。

    虽然，凯特率领的骑士出击同样发挥出极大的作用。但步兵在整场战役中的发挥才是最关键的。

    “步兵，应该有更广阔的战场！”

    几天来，德勒一直在咀嚼着萧御的话。与大陆其他将领喜爱带领骑兵驰骋冲锋、崇尚进攻不同，来自罗曼帝国的德勒一直醉心于防守，而防守就必然离不开步兵。在德勒眼里，用最少的兵力建成一个坚固如山的防守阵线，简直是一门完美的艺术。因此，在步兵防守的运用上，德勒完全称得上是联邦将领中少见的专家。而萧御来自东方步兵的全新运用理念，豁然间帮他打开了另一扇大门。

    “联邦的步兵，一直是一共作为骑兵的辅助而存在的兵种，这是不正确的。事实上，步兵的潜力远远没有被开发出来。固然骑兵在机动性、冲击力等方面优于步兵，但是，在一些特定的战场环境之下，步兵的战斗力绝不低于骑兵，甚至比骑兵更为强大。”

    “此外，即使是在进攻上，步兵也不是一无是处。在我的故乡，曾经有一个王朝组建过一支强大的重步兵，被称之为陌刀军，正是骑兵的最大克星。”在行军过程中，萧御侃侃而谈。德勒已经完全沉浸于其中，不时找到萧御请教。

    “当然，仅仅是单一的步兵工种是不够的。我发现，历来的大陆战争中，并没有把步兵进行具体的分工，而是把工兵、后勤、防守等任务杂糅到步兵身上，大大低估和浪费了步兵巨大的战争潜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