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尴尬的萧御
对于赫里塔主张将剩余劳动力大量投入到流离之地铜矿开采上的建议，萧御毫不犹豫地否决了：“在迪纳城的军力没有足够壮大起来之前，贸然地大量投入劳力去开采，只会将露天矿产的消息扩散开来。这对于迪纳城来说，是得不偿失的！” 一旁的凯特、德勒两人同样不赞同赫里塔的提议。 虽然眼下迪纳城有着六万的兵力，不再惧怕任何前来的侵略者。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军方愿意接受一场预料之外的战争。前者，虽然击退了来犯的十五万奥普大军，但是迪纳城一方的人员损耗同样不小，六万士兵超过三成的伤亡率，而且大部分是精锐，这足以让军方的凯特和德勒心痛不已。虽然迪纳目前不缺乏兵员，而且三个师团在战后很快就重新征召满编，但是没有哪一名统军之将愿意将刚刚成型的士兵再一次推向战场。 眼下，最好的策略是在封锁在露天矿产消息的同时，小批量开采出来，直到迪纳再一次完成军队扩编。虽然在各方有心势力关注下，矿产的消息并不能封锁太久，但是每多争取一天，迪纳城就壮大一分。 其实，赫里塔不可能不明白其中的厉害关系，实在是眼下卡西里行省的财政将他逼疯了。 “蒙栋，既然有如此多的富余劳动力，能否在周边寻找一些地势平坦的地区开垦出适宜种植的耕地呢？”思考良久之后，萧御对于富余劳动力的使用，一时间也没有太多的办法，于是试探性的问道。 蒙栋苦笑一声，“适宜耕种地的寻找早在大战之前，我就已经安排人手去做了。卡西里行省虽说地处偏僻，境内以丘陵山地为主，但是不能说完全没有可耕之地。勒蒙族数千年来深居大山深处，除了靠狩猎之外，大半的口粮也是在山中陆续组织族人开垦荒地后，族人们种植农作物的产出。只有小半口粮才会从联邦各地购买而来，据我所知，其他各族的情况大体上也是如此。” “对于弱小的各族而言，生存的口粮历来是族中最重要的大事，没有人愿意将部族的生存寄予外人身上。因此，除非是碰上了罕见的灾荒之年，各族一向都是以自给自足为主。” “前期，我安排的人手踏遍了迪纳城方圆数百里的地域，也找到了一些适宜开荒为耕地的地方，但相对很零散，而且总面积也不大，即使是开垦出来，经过估算后能容纳的富余劳力人口也不足万人，所以就没有在继续下去了。”说到这里，蒙栋顿了一顿：“不过，流离之地能够完成改造的话，倒是可以变成数万公顷的耕地，就是改造的成本实在太大。” 蒙栋的话，让众人眼前一亮。 卡西里行省地处前西奈联邦东北部，地广人稀。在各族迁出山脉之前，整个行省的人口数量大约为一百四五十万左右，人口密度仅仅不到曼奇自由郡和罗西公国的四分之一，而且大部分集中在行省中南部的波拿郡，以及西部临近波拿公国一带。如今，即使是安第斯山脉的各族已经大半迁移出来，行省内的总人口也不足三百万，在人口总量上依旧是各行省中最少的。 要知道，南部濒临海洋贸易发达的曼奇自由郡，其前身也是联邦的一个行省，人口数量早已突破了八百多万，即使在西北的汉诺威和布鲁尔行省，人口数量也一向保持在三百多万到四百万之间。正因为人口的稀少，卡西里行省也就从来没有粮食的短缺之苦。南部波拿郡一带的耕地基本上能供应行省内百分之九十的人口用度。 即使遇上了灾荒之年，通过南部的曼奇自由郡采购及输送粮食也相对容易。因为曼奇东面的邻居，是尼科利亚大陆上最大的产粮国罗曼帝国。迪纳城建造以来，数十万人口的涌入在短期之内并没有造成粮食短缺的困扰，正因为从南部的曼奇自由郡购粮从来就不是一件难事。 当然，随着迪纳城的壮大以及人口的逐渐增多，无法做到自给自足的产粮，始终是制约卡西里行省的一大软肋，只是目前时间尚短，问题的严重性并未凸显出来而已。 在座众人都非泛泛之辈，自然明白其中的利弊。凯特率先问道：“改造成本大概多少呢？” “还没有经过详细的测算，但是每改造成一公顷得良田，费用不会低于4000金币，这还不算第一次耕种的肥料、种子、农具等一次性投入的成本。”蒙栋略一沉吟，很快就给出了答案。 众人一怔，头脑之中没有丝毫的概念，不由得纷纷将头转向了一旁的纳兰。 纳兰出身大陆最大的米商卡莫西家族，自然清楚其中的投入产出，当下飞快的说道：“目前，市面上一石小麦的价格在7-8个金币之间，各国的市价略有差异，但不会相差太多。而一公顷良田（约15亩）的产量大概是200石左右。也就是说如果改造出一万公顷的良田，在丰登之年的产出约200万石，大概是四十多万人口一年的口粮。” “200万石小麦折合市值是1400万金币。但是，还要刨除约三分之一的种植成本，如此以来，种植一万公顷粮食一年的产值约900万金币。按照蒙栋大人刚刚所说每一公顷的改造成本，一万公顷则至少需要投入4000万金币，大概需要整整五年时间的种植才能收回改造的成本。” 纳兰的话音一落，凯特等人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仅仅一万公顷就需要投入四千万金币，而且五年才收回成本，要知道，波拿郡一年的赋税也仅仅在一千万左右。换而言之，大家需要勒紧裤腰带，不吃不喝用五年的赋税来换取一万公顷的良田。 如果是改造二万，三万呢，当然，流离之地最多也就能改造三万公顷而已…… 众人一时相对无言，谁叫卡西里行省向来就不是产粮之地呢。 但是，如果能改造出两万公顷良田的话，其带来的收益也同样巨大。姑且不说改造成良田之后，可以一举解决2万多的过剩劳力，更是能满足约八十万人口的口粮所需，一举将卡在卡西里行省脖子上粮食短缺的枷锁彻底解开，战略意义不言自明。 众人一时相对无言，在铜矿还没有开采出来之前，估计现在的府库还不足300万金币吧…… 站起身来，萧御来回踱步良久，终于下定决心：“蒙栋，估计下个月起就可以开始采矿了。今后每一批矿的产出，都拿出四分之一投入在流离之地的良田改造上，直到完成二万公顷为止。粮食是卡西里行省最重要的战略物资，今后只会越来越重要。我们不能坐等脖子上的绳子越勒越紧才开始想出路。” “赫里塔这边立即着手联系一些商家，最好是出售给曼奇自由郡，罗曼帝国，甚至是东方次大陆的商人，总之越远越好。同时，要注意分批售出，封锁消息，至少要为迪纳城争取半年的时间！” “纳兰，还有一事需要借重卡莫西家族。希望卡莫西家族能为卡西里运来一批粮食，数量至少要满足十万大军一年的用度，价格按市面上的计算就行，但是运输方面希望由卡莫西家族承担，而且，迪纳方面会在半年之内付清所有款项。你看有没有问题？” 见萧御说完，纳兰拱手起立：“大人，十万大军一年所需估计在300万石左右，运输没有问题，家族自然有运粮队。但是，300万石数量较大，需要三个月左右的时间才能全部运入迪纳城。至于款项方面，我亲自回家族解释，应该不会有问题。另外，如果大人决定改造良田的话，我可以向家族申请调拨200名种植方面的熟手过来，或许能帮上一些忙！” 既然是尼克大陆最大的米商，卡莫西家族可不光是收购及售卖粮食，在耕种方面自然储备着大量的人才。 一听到纳兰主动提出调拨种植人手过来，蒙栋顿时大喜。 勒蒙族虽然也有近四分之一的族人在从事耕种，但由于饱受大陆各国数百年来的封锁和制约，其耕种技术岂能与大陆民众相比，更不用说是粮食大亨卡莫西家族了。有了卡莫西家族派来的专门从事农耕人手的相助和指导，产量至少能提升一成左右。更关键的是，只要迪纳城各族的民众掌握了相对先进的农耕技术，无异于将各族发展的步伐生生向前推进了十年甚至是二十年。 这也难怪一向沉稳的蒙栋激动之下，紧紧握住纳兰的手摇个不停。这其中的重大意义在座之人都看得明白，顿时，对第一次参加迪纳城高层会议的纳兰另眼相看。 几件大事落定之后，众人也各自散去。眼下迪纳城虽然一切慢慢走上了正轨，但是众人也都事务缠身，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坐等。 蒙栋有意落在了众人之后，等大家都离开后，蒙栋看着萧御，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 萧御哑然失笑：“蒙栋，还有什么事情吗？” “萧大人，有一事不知是否当讲。蒙彤这孩子双亲离世得早，我看着她长大，她父亲将她托付给我，我也一直把她当成自已的儿女来看，可以说，我也算是她唯一的亲人了吧。自打她16岁开始接任族长的位置以来，事事将族人利益放在前面，一个小小的女孩用柔弱的肩膀担起了数十万族长的未来，她的压力我自然明白！” “这几年来，我就没有见她笑过。直到现在看到族人过得越来越好，她才算是卸下了族长的重担，恢复了活泼的孩子本性。她的心意呢，我看在心里，也算多少明白一点。自从大战之时，接应你从兹刺岭回来后，我就隐约察觉到她的变化。当然，当时我还没看出来。” 沉浸在自我当中的蒙栋越说越伤感，泪眼迷离中忍不住一阵唏嘘，时不时埋头擦擦脸上不知是泪水还是鼻涕的液体，全然没有看到某人脸色越来越尴尬，终于趁着蒙栋埋头之际，一猫身，以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几个起落间，早就闪身到了大门之外。 “在你去视察道路的这几天，她时时有意无意的打听你的行程，而且，今天一早就到城门附近一带晃悠，萧大人，你看——” “咦，人呢……” （第一卷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