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收容难民
事情果然不出王实所料,当登州军营参与拍花子逼良为娼的消息在登州大街小巷传开时,登州军营登时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虽然日子一天天过去了,登州军营的葛总兵一直没有采取什么报复行动,王实却并没有放下心来,他很清楚他和葛总兵之间的矛盾已经是不可调和的了。迟早会有次大的对决。葛总兵在等机会,他又何尝不是在等机会? “石头哥,咱们这日子过得比从前强到天上去了,昨天听师爷说,咱们现在收取的保护费要比武爷的每年要多赚十倍以上的银子,你为什么不好好享受下生活,还要费这么大的力气整治那些无赖搞什么保安公司呢?这保安公司又挣不了什么钱”这天,王实带着一群人刚从保安公司巡查出来,李嘉诚在后面好奇的问道 听到这话,王实一愣,朝前走了几步,突然笑出声来,回头拍着李嘉诚的肩膀说道: “还能为啥?来这世上一趟,,总还得让自己和自己身边的人活的更舒服些,日子更好些,人哪,要的就是一个不知足。” 李嘉诚晃晃头,显然是不大明白,不过还是很郑重的说道: “咱想不明白,不过石头哥让咱怎么干,咱就怎么干。” 王实笑着点点头,边走边说,这一行人已经是转到另外一条街上,在王实的印象里面,这登州城此时的繁华跟后世比起来要差上许多。但走在街上,两边的店铺,某段的青石板路,来往的行人,尽管服饰,建筑样式,甚至谈话的方式都大不相同,可王实还是能感觉到一种身在城市的感觉,这种感觉总是让他感觉到特别的舒服。流经登州城中的小白河两边店铺不少,毕竟是靠着河边,通过水路进出货物更加的方便,而且河岸边有常有游人,生意也是好做。 这时候两岸差不多都是绿了,河水的水量也是足了不少,走在岸边很是惬意,王实和李嘉诚把身后那二十几名护卫甩的远些,正走着,突然看见前面一帮人围在一起,而且叫骂不绝。 国人喜欢聚众看热闹的习惯,从现代到几百年前的明代都是没有改变,这时候也是如此,路上的行人都是兴致勃勃的过去围观。 王实也不是什么圣人,心想光天化日的围着到底是做什么,打眼一瞧,这店铺却是个铁匠铺子,自己来这里帮保安公司打造过一些训练器材,他个子高,隔着外面朝里张望,看到铁匠师傅和几个学徒正在围着一个人拳打脚踢。 挨打的那个人看穿着打扮倒像是这铁匠铺里面的学徒,可为什么要打呢,围观的人也都是大声的叫好,王实有些奇怪,又是朝前凑了凑,这才是听清嘈杂的叫好声,原来是喊着打死“辽狗”。 那人捂着头脸,蜷缩着身体,只是在哪里哭叫求饶,也不敢还手,辽狗即是辽人,蓟镇北以及关外之地的大明子民俗称辽镇,那里的人也都是被叫做辽人,当然,在现代,可都是叫东北人的。 王实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还以为是宋朝时候的那辽国…… 山东省被白莲教的匪帮荼毒将近两年,山东省有些驻军也曾经纷纷响应。登州府也是遭受了不少波及,登州城就被攻破过一次,当时打进来城来为首的大都是一些辽东的军兵,这些人无恶不作,光在登州府杀人接近十万,登州府城除了几百个被留作营妓的年轻女子之外,其余的人不是被杀光,就是被这些乱军挟裹充做炮灰 明军调集大军围剿,这些官军也不是军纪严明的部队,地方上等于是受到了二次的蹂躏。如此这般,山东各地的民众对罪魁祸首白莲教恨不得剔骨剥皮,对和白莲教一起作乱的辽镇边兵也是恨之入骨。 “这混帐装作哑巴,老子看他可怜,这才是收留下来,谁想今天这混帐东西突然说话,却是辽狗的口音,真是不知道来我这铺子到底是和居心,今天老子拼得吃王法,也要打死了他!” 看热闹的人都是轰然的叫好,还有人大声的说道: “打死就打死了,这辽狗祸害了咱多少乡亲,您这是为民除害,衙门的太爷也不会为难!” “打死这辽狗!” “打死……” 这场面真是群情激奋,王实却是暗自的皱眉,白莲教手下的那些乱兵,早在三年前就被平叛了,现在这时候就算是有辽人也未必是那些乱兵,何况自从满洲鞑子起兵以来,辽民或者入关,或者渡海来山东,哪能都是乱兵。 真有这激昂的心思,怎么不去杀鞑子,眼前这些人打的痛快,可挨打的还不是大明的子民,是骨rou同胞,要是在登州祸害百姓的那些乱兵,谁还敢留在山东,别说是遇到朝廷的官兵了,遇到百姓那都是被活活打死的下场。 看着李嘉诚也要握拳朝着里面冲,王实一把把他拉住,皱着眉头说道: “凑这个热闹干什么,把人给我驱散了。” 李嘉诚一愣,看到王实的目光严厉,也不敢说话,急忙的回头去叫人,那几名铁匠打的不过瘾,回到铁匠铺子里面拎起一把铁锤,就要砸下,冷不丁身边响起声厉喝: “住手,光天化日要打死人不成!” 那铁匠被这声大喝吓得手一颤,铁锤差点砸到自己徒弟身上,刚要回头怒骂,却看到喊话的那个人是王实,周围的人或许不认识,不过王实曾经让他帮忙一起打造过一些东西,这是他最大的主顾,哪能不认识。先前义愤填膺的表情迅速变成了满脸的谄笑,这铁匠连声说道: “王大人教训的是,小的一时间有些莽撞了,差点就犯了大错。“ 若是卫所的军户被王实这么一教训,没准还要顶嘴几句,但在这城内做生意的商户,都是圆滑许多,看热闹的这些人本来是群情激昂,被王实出来搅局很是不爽,听到这句“王大人”叫出来,各个都是安静了下去。 “这等辽民罪人,打死了岂不是便宜他们,不如让他们做牛做马,为奴一生,生生世世不得翻身。” 王实也是满脸的“义愤”,在那里指着躺在地上的辽民大声的喝骂道,本来他是想要劝解,突然想到登州的大乱刚平息,如果自己贸然的救人,若是被说个“收容辽民,心存不轨”的罪名,那可就麻烦了。 历朝历代,官府对这个谋反和作乱是最为敏感的。 听到王实说要把这辽民卖为奴婢,场中的众人都是一愣,然后不知道谁起头,大家都是喝了一声彩,就在这时候,李嘉诚领着那些护卫冲了过来,在人群外面冷喝道: “光天化日的,聚在这里干什么,都散了!!” 看着二十几个目光森然的年轻人站在那里,看热闹的人群顿时是作鸟兽散,谁也不敢多话,这些人走在半路上,或者是回到家才觉得有些不对,卖身到大户人家当奴仆,那是好事啊!
也不和那铁匠多话,王实让李嘉诚他们把人架起来直接带走,铁匠和他的学徒弯腰陪笑的一直目送。 经过这一次事情之后,王实散步的好心情荡然无存,直接回到了衙门里。王实带回来的那个辽人已经是被打的站不起来,李嘉诚安排护卫给他去找跌打的郎中。 那名辽民被人放在床上,刚才捂住了头,脸上倒没有什么伤痕,对于救他的王实,这辽民没有什么感谢的话语,神色木然的看着天棚,王实开口说道: “你叫什么名字?家是那里的?” 这名辽民没有反应,王实还以为他没有听到,又是开口问了一句,突然间,那辽民扯着嗓子大哭起来,与其说是哭,更准确的不如说是嚎,也许是一直在装哑巴,压抑了许久,哭嚎这着说道: “哪里还有家?关外被鞑子占了,来到山东,可这白莲教这天杀的又干这种事情,济南城呆不下去了,只能是来这里,可……我也是大明子民,我到底能去那里?” 边哭边说,王实听着心里也不舒服,自己所在的登州府看似太平无事,可这天下却是乱局纷纷,受苦的都是这些无辜的百姓。 那辽民哭诉间,突然不顾自己伤重,强撑着从床上爬了起来,可双臂吃痛支撑不住,直接就是摔倒了床下,拼命给王实磕头,哀求道: “大人,我郭栋就算是给您做牛做马也不算什么,小的城外还有老婆孩子,等着小的去给送吃,求大人给他们一口吃的,我那孩子还不满周岁,别饿死了他。” 王实上前搀扶了一把,看着这郭栋伤重,也不敢给他们做太大的动作,只是让他平躺在地上,又是开口问道: “你城外的家眷不用担心,我且问你,你会做什么?” 听到王实答应,辽民郭栋顿时是有了精神,想要翻身磕头,却被王实按住在那里不让乱动,强自开口说道: “小的本是辽东的匠户,世代给军镇制造兵器,有祖传的手艺。” 王实脸上已经是露出了笑容,转身喊进来一名护卫,问清郭栋的老婆孩子在城外何处,让这护卫自去安置,看着自己的家眷得到了安置,一直是紧张绝望的郭栋浑身上下都是放松了下来,这时候才感觉到浑身上下被殴打的伤势的痛楚。 说来也巧,李嘉诚请来的跌打郎中这时候到了,进屋之后就开始诊治,不过李嘉诚有些奇怪的是,在屋内的王实明显更是兴奋,也不顾那边郭栋正在治疗,又是开口问道: “跟你一起逃来登州城的,还有几个和你一样的匠户?” “回大人的话,我们都是辽东定辽右卫的军户和匠户,四年前结伴来的山东,有二十几户人家,白莲教闹起来的时候,我们在济南那边住着,去年就在那边呆不下去……” “到底有几个和你一样能打造兵器的匠户铁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