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 首次杀人
随着交谈声越来越近,藤蔓一阵抖动、从中钻出了两个人来,这两人一个中等身材、相貌稍为年轻,另一人接近中年、却有些矮瘦,两人俱是一身黑衣、腰里配着把短剑。 两人一钻出藤蔓,立时被眼前的情景吓呆,那年轻之人颤声道:“周、周师兄,这、这怎么回事?” 那周师兄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才小心地上前察看,半晌之后,他也有些目瞪口呆,道:“看来这土妖藤是被人毁掉了……”声音之中,也透出一股惊惶之意。 “这、这可怎生是好?影舵主千叮万嘱,可是土妖藤却、却成了这个模样……我们怎么交代?”那年轻人道。 “别慌、别慌……”那周师兄强自镇定,似在思考对策,一时低头不语。 “影舵主不会放过咱们的……要不、要不,咱们逃跑吧!”年轻人又忍不住出声道。 “逃?能逃到哪去?咱们一剑门的手段,你还不知道吗?”周师兄斥道。 略想了想,那周师兄又道:“肖师弟,此事非同小可,如今咱们只能一口咬定,是那山谷中的异族抢走了土妖藤,咱俩寡不敌众……”说到这里,他皱了皱眉头,又道:“为了能取信影舵主,说不得,咱们只能装出个受伤模样来了……” “你意思是……咱们自己把自己打伤?”那肖师弟疑惑道。 “不然还有什么办法?这样的情形下,逃跑是最不明智的选择……本来就不是咱们干的,咱们要是逃了,不等于主动认罪了么?”周师兄沉声道。 那肖师弟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想了半晌,才咬牙道:“好!小弟听师兄的,便按你说的办!” 封子谋隐身在周、肖二人身旁数丈外,二人的对话清清楚楚地落入他耳中,只听得他又是惊怒、又是焦虑。 从这二人的话里可以大概听出,一剑门终于还是找上了门来,在一个什么影舵主的率领下、灭掉了竹山派,万仞修、万丈修二人逃脱,那影舵主追杀二人去了,却不知千木修究竟如何了。 封子谋这时才想起,一个多月前自己逃出竹山派的那个夜晚,隐隐听到前山的轰击之声,万丈修又一副急匆匆模样赶去前山,多半便是那一剑门杀上门来了,自己当时还以为是万仞修恼羞成怒在发飙。 那影舵主灭了竹山派后,找到了后山这棵噬灵土妖藤,好像是把万丈修的所有丹药都一股脑作了养料、才促使了这妖藤今夜结果;然而现在周、肖二人见妖藤被毁,为了逃避责罚竟要将事情推到蛟鲲族头上。听二人话语,那影舵主似已察觉到蛟鲲族的存在,只是忙于追赶万仞修二人,才未进一步细探。 也不知那影舵主实力如何?真要打起来的话,瑶姨他们能抵挡住么?封子谋这个念头刚起,便立即自责:怎么说也是自己惹的事,如何能指望瑶姨他们来为自己背锅?再说了,一剑门势力庞大,即便那影舵主不是瑶姨对手,一剑门就会善罢甘休么?蛟鲲族避世隐居,从此还哪有安宁? 不行,一定要想方设法阻止眼前这两人嫁祸蛟鲲族!但土妖藤已毁,总不能让它再活过来吧?只要这两人将妖藤被毁的消息传了出去,蛟鲲族必受牵连,除非自己跑到那什么影舵主面前,拍着胸脯说是小爷毁的藤夺的果,有本事冲着小爷来!但这可能么?要不要再索性自报家门,说小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乃殷邑封子谋是也?封子谋一边自嘲、一边飞快地盘算着对策。 这时只听那周师兄又道:“肖师弟,剑是本门第一杀器,自然不能用,你我便各自互击一掌、受些内伤。只要不是剑伤,留在前山那几名同门定然看不出咱们是怎样受的伤。影舵主虽然眼光厉害,但等她回来的时候,咱们的伤已将近痊愈、相信她也未必能察觉。” 那肖师弟犹犹豫豫地道:“好,便、便依周师兄……只是,周师兄你的修为比小弟高,下手的时候,千万要、要掌握好分寸啊!” 一旁的封子谋听到这几句,突然冒出了个大胆的想法,只是这想法、却让他激灵灵地打了个冷颤,心中随即纠结、迟疑不决。 那周师兄苦笑道:“肖师弟,那夜我与那文人修士恶斗几十回合,虽然削了他两剑、却也挨了他一笛,伤势到现在还没好利索,倒是你下手时要迁就着点啊!” 封子谋一听到这句,立时什么犹豫都抛到九霄云外了,简直就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一只手不自觉地伸入了掩息袋中。 周、肖二人面对面摆开架式,那周师兄又道:“等会我数一二三,咱们同时出手,然后抓紧时间打坐疗伤,等伤势稳定后,咱们立即出了这藤蔓,放烟火信号让前山的同门来救援,这样才显得真实。” 那肖师弟咬咬牙,道:“周师兄想得周到,就这样办。” “好,那我数了,一、二、三!”随着那周师兄数完,二人同时出掌,分别击在对方的胸口与肩膀,二人的身子立刻向两边倒飞出去,看来为求真实、这下手俱是不轻。 苦rou计顺利开头,两人从地上爬起,立刻盘膝而坐、运气疗伤,中间却隔了七八丈的距离。小片刻后,两人的呼吸渐从急促转为平缓,苍白的脸色也逐渐回复了些许红润,看来疗伤进行得颇为顺利。 就在此时,那周师兄的身体突然一晃、颈中喷出一道血箭,他的喉头咕的发出一声低响,脸上现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却再无任何反应。他的身子正要歪倒时,却又立刻诡异重新坐正。 但就是这么轻微的动作,对面的肖师弟已然察觉,他立刻睁开眼来,一眼便看见颈中狂喷鲜血的师兄,随即大惊跃起,“锃”的一声、已拔出腰间短剑。 割断周师兄喉咙的、正是封子谋。他用虚幻之息再次隐匿了乌骓,偷偷凑到周师兄身前,手颤抖了半天,才艰难地把乌骓伸到了周师兄颈中。那周师兄兀自不觉,封子谋把心一横、合眼用力一划,锋利的乌骓便立刻割断了周师兄的颈中大脉。 殷红的鲜血激喷而出、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封子谋全身颤栗、几乎便要握不住乌骓。就在他心跳剧烈加速之时,另一边厢的肖师弟已跳了起来,封子谋用力咬牙,站起身来、一步步向肖师弟靠近,却觉得双腿发软、抖个不住。
那肖师弟本就胆小,见到师兄这般诡异地暴毙,连喊都不敢喊,只惊恐地瞪圆了双眼、四下张望,手中短剑乱舞乱砍、状若癫狂。封子谋已摸到他身边两丈外,只是忌惮那短剑、一时无法靠近。 那肖师弟舞了一会,见四周仍无动静,似是突然醒悟过来,拔腿便往藤蔓丛奔去、看样子是要逃命了。 封子谋暗道不好,也来不及犹豫,立刻掏出一面蛟阵旗,念动术语,便把那旗往肖师弟的方向掷出。 “呼呼”声连响,蛟阵旗在半空中便分出数十道幻影,每一道幻影随即又化作了一座两三人高的巨石,挟带着猛烈的风声、砰然落地,却是组成了一座石阵,把那肖师弟困在中央。 肖师弟这一惊更是非同小可,向着石阵的豁口处便冲,但那石阵陡然变幻,数十座巨石飞速转动、片刻不停,竟是带起幻影重重、处处密不透风。 肖师弟觅不到出路,急切之下挥剑一阵乱砍,“叮叮”之声连作,巨石却是不损分毫。他辨认了一下身周,随即纵身跃起,却听得头顶一声龙吟,一条蛟龙之影、张牙舞爪地当空向他扑下。 肖师弟大惊、举剑挥格,那龙爪似有似无地在他短剑上一推,他只觉一股大力涌至,身子立刻坠落回石阵中。他用尽力气,又跃了几次,却依旧被那条盘旋飞舞的龙影逼回。 “何方高人、饶命啊!弟子、弟子不知道哪里得罪了高人,请恕罪、饶命啊!”肖师弟用尽各种办法、始终冲不出去,惊恐之下,忍不住大声求饶,声音中已带着哭腔。 声嘶力竭地喊了几句后,忽然巨石停止旋转,阵外一个声音传入:“你既求饶,为何还手执兵刃?” 肖师弟立刻循声望去,却见阵外空空如也、哪有半个人影?他又惊又疑,那声音却换了个方向再次响起:“你还敢四下窥探?哼,真要负隅顽抗么?”这声音虽然诡异,但若细辨,却并无太多威严、甚至还有一丝掩饰不住的慌张。 但那肖师弟此刻哪有心思去细辨这声音?被再度喝斥,他再也不敢迟疑,立即抛开短剑,扑的一下跪倒在地,身如筛糠,连连叩首道:“高人饶命、高人饶命!” 他连叩了十几个头,把面前的草地都磕出了一个小坑,当他又一头用力叩下去时,忽觉颈中一凉,他惊愕地看到一股鲜血从自己颈中喷出,正想挣扎着爬起,颈中再度一凉、便软绵绵地摔倒在地。 随后便是一片死寂,碧绿穹顶下,两具尸体一动不动地分卧在两边,尸体下一大滩鲜血,再加上中间那棵枯萎灰白、垂着无数断枝的巨藤,便构成了一副触目惊心、冷冽萧杀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