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接不通的电话
大年三十有些慢吞吞的来到了，爸妈，大爸大妈，幺爸幺妈，都从城里回来，一家人围在热热闹闹的凑到一起，围在爷爷家的大放桌旁，等着这一年最后的一顿的晚饭。 奶奶早早的就杀了鸡，放进的炖罐里封好，农村是土灶，积了一年柴火都搬出来放在灶旁。我和堂哥自高奋勇要去烧火，向奶奶保证火势够旺够大，奶奶的溺爱的看着我们两个；“哎，你们两个孙头儿，每年回来都长高那么多。那个时候，你们还小，mama都把你们扔给我，我带着你们，还要做农活，经常来不及回来做饭，你们两个饿到了，也不去别人家吃，哥哥带着弟弟坐在门坎，盯着我们回来的路。实在饿得不行，就冲着路尽头的山坡喊啊，：”奶奶，你在外头一个人吃好的迈，啷个还不会来嘛！哎，没想到，现在还长楞个高，哎，哎，真好！”说着就自顾的抹眼泪，我跟堂哥知道奶奶动不动就掉泪，见怪不怪的升起火来。 等火势大起来，爷爷就把装着鸡rou和配料的蹲罐小心翼翼的放进灶里，再用柴灰埋起来，让它在没有火的时候也可以慢慢的炖起来。 约莫炖了一个下午了，晚上的时候，这nongnong的扯拉着味觉的香味便从灶台弥漫开来，在把整个屋子都熏得满是过年的味道。 “还是小时候的味道，不过那个时候啊，一年运气好才能吃到一回啊~这炖鸡”大伯抽起了烟，满是回忆的专注。 我和堂哥已经说不出话来，一个劲的猛吞口水。 终于开饭，爷爷给家里的所有人都倒上自己酿的橙子酒，举杯，”一年又一年，一家还是还是一家人，干杯~！” 晚饭后一家人围到电视屋看春晚吃吃干果，我找了个上厕所的机会，溜出来，来到爷爷的卧室，拿起电话 号码已经在心底存放了许久，却是第一次一个一个的按出来，每个键各自不同的声音，跟我的心跳混杂起来，我有些胆怯却义无反顾。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这自然是料想得到的结局，耳朵挨着电话，我挨着这黑夜，只有昏黄的灯光有些摇曳 ”新年快乐~陆瑶“ 大年初一是个特别的日子，睡得朦朦胧胧的时候被爸妈拉起来，糊里糊涂穿好新衣服，一番洗漱，便来到地坝。 昨晚轰隆灿烂的火炮留下了层层红色的纸屑，密密麻麻的给地坝铺上了火红的地摊，残留的火药味浓烈刺激。 院子里各家都把大大的方桌费力的抬进地坝，一张挨着一张排好，主妇们将天不亮就起床准备好的大年初一一定要吃的食物用洗脸盆大小的盆装出来，摆到桌上。 食物浓重粘稠的香味混着热气翻滚，袅袅徐徐，越过房屋的白砖青瓦，消逝在空中。 伙伴们早以迫不及待围着一张桌子坐下来，紧张而悄悄的攀比着昨晚压岁钱的收获，商量着过两天去街上把那把早看上的玩具枪买回来。女孩们儿要苦命些，早早的被叫起来去厨房帮忙，不过这会也都忙过来了，连忙跑回自己屋，悉悉簌簌一阵，再出来，已是亭亭出落，碧玉筱婉，一改平日嚣张跋扈，蛮横霸道的泼辣起色，此刻话如细呐，动如柔风。若不是从小一块穿开裆裤长大，兴许就被骗弄一回。伙伴们一阵嬉闹嘲笑，好不快活。 大人们却不急上桌，挨家挨户的上门，互相说些吉利话，道些恭敬言，这新年便算是真切的来了。 等大人们上桌，主妇才拿出筷子勺子来，伙伴们一拥而上，不亦乐乎。 老人们总是重习俗，所以这汤圆对我们几个来讲，既是迫不及待的美食，又得小心翼翼的细嚼慢咽。在包汤圆的时候，老人或者主妇们，总会悄悄的藏几枚硬币进去，谁吃到这硬币，便是一年的吉利好运。 那个时候毕竟天真，以为真是上天选中的人物，自有福佑，所以年年吃到硬币，傻傻的开心好几天。 及到慢慢长大，才开始明白，硬币和福佑都不过是雾里看花的期许，而真正拥有从未曾离开的，只有老人血亲们那满满的爱。 吃过汤圆，便按性别有所分工了。男性们回家背上背篓，装着些火炮，冥钱，烧酒老白干，或是一大块猪腿rou，带着儿子侄子们出发了。目的是葬落在群山怀抱里的各位先人们。每个坟头放几柄火炮热热闹闹，钱些纸钱，愿你在彼方衣食无忧，倒满烧酒，大口吃rou，那些年劳苦一生，到天堂，愿您庇佑后人。 孩子们嬉闹着检些没炸的火炮，还有项神圣的工作，跪下给先人磕磕头，一磕身体健康，二磕学习进步，三磕幸福美满。然后双手合十，向先人许愿。 以往的每年，我都按老妈吩咐的，“愿您老保佑我考个好大学”，现在想想，每年都同一个梦，大学才考一次，这不重复了，便有些窃懦的在心底许下另外一个愿望 “老祖宗，保佑您曾曾曾很多个曾的曾孙子，早点跟陆瑶成双成对吧！！” 不行，就算心里说，脸还是不自觉发烧，赶紧抬起头，有风吹过，终于凉快一点。再看看，坟头原本枯得没剩几片的叶子被这风一吹，刷刷的便落下来，光秃秃的树干迎风招展 “……我祖宗，您这是在告诉我，叶儿都落了，白日梦该醒了的节奏么” 我们男子汉在漫山遍野跑，您知道那群奶奶带头，mama主力，小女孩儿们吆喝的女性分工是干什么么？ 三个字“打麻将” 这项运动是国粹，在我们美好祖国的大西南尤其开展的如火如荼，这完全成了所有女性的基本生活技能了！！ 小的时候我对这个是深恶痛绝的，暼到老妈在牌桌上指点江山，心下一动，慢慢的挪到她旁边 “哇。mama，你好有钱哦。有一个一万，一个二万，一对三万，哇，还有四个八万……” 老妈怒发冲冠的同时，我暼到同桌的几位姨妈都露出了孺子可教的赞赏眼神，自豪万分。 后来我自己开始打麻将，才彻底的体会到，老妈当时是要多大毅力才克制住自己没把我直接就地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