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在海上
船长，前方的右舷有样东西！脚手架上的了望手突然手指东南方向大声喊道，这让正在嬉闹的侏儒水手们连忙赶回了各自的岗位如临大敌，而船长侬尼也已神色严峻的走出了驾驶舱，小家伙额头上的眉毛皱成一团，这让修依意识到前面可能会有大麻烦，通常侏儒的这种表情只有在面对难以攻克的科学难关时才会出现。 在现在这样的鬼时节，几乎不会有商船往来于这条通向黄金港的危险航线，这也代表眼前突然出现在这片水域中的来客极有可能与友善二字毫无关联。 “前面有股很浓的血腥气，我建议还是绕道的好。” 然而福兰迟来的劝告显然已经于事无补，要让“螺母号”笨拙的身躯及时调头实在可算得上一件极为困难的工作。 只是一会儿功夫，船体前方那原本模糊的小黑点已经开始逐渐靠进，变得越来越清晰。 “渥金在上，是红心骷髅，我们铁定要完蛋拉” 侬尼忽然放下手里的单筒镜，哭丧着脸开始大声叫嚷。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让人沮丧的发现，螺母号或许可以征服狂怒的风暴，但在现在这样万里无云的好天气下，它绝对跑不过扯满了帆的海盗船。 更何况，侏儒船长看到的海盗旗代表着一伙来自于所罗门群岛，在诸多海盗团内部都以凶残而臭名昭着的恶棍。 由于帝国与联盟的长期对立，连接着多恩海与星坠海的海上商路便成为了货真价实的黄金走廊，这里除了吸引着无数的商队，投机客以及佣兵以外，当然还必须面对蜂拥而至的海盗。 而在位于星坠海南岸，由大大小小的岛屿所组成的所罗门群岛，便是这些海盗公开的巢xue，他们甚至组成了一座城邦，除此以外这些岛屿还滋养着七个左右的盗贼工会、上打的海盗团、以及某些替黑暗世界秘密结社的代理人， 这股远离大陆的势力正以惊人的速度膨胀崛起，或许就在不远的某一天，他们甚至有能力前去洗劫帝国或联盟境内任意一座沿海的城市。 不过至少现在，大陆沿海的居民们还是安全的，没有任何证据显示哪位伟大的海盗王能够真正有效统治这些目无法纪，不向任何国王效忠的暴徒，他们热衷于彼此争斗，勾结实力雄厚的商会打击异己，更多人则试图从自己那无律法的海盗城市中捞上一笔，或在那里流尽最后一滴血。 尽管在内斗中耗尽了力气的海盗们尚且没有能力将魔爪伸向大陆，但在这片蔚蓝的大海，他们仍旧是可怖的猎手，特别是在面对着螺母号这类形单影孤的独行船。 等等，船长，似乎他们有点不对劲，了望手在长时间的观察以后，忽然激动的再次大声叫喊。 这艘海盗船只是静静的停在那里，股股黑烟在它上方盘旋。 等到螺母号靠近到rou眼所及的距离时，海面已成为了一片血rou横飞的战场。 红心骷髅旗上插满了箭羽，海盗船巨大的漆黑色船身已被血液染红，在船体四周则附满了密密麻麻的身上张着细长鳞片的华沙鱼人。 在船体四周，如鳞紒比的鱼人纷纷在海面露出半个青绿色的身子，排列成一个个巨大的方阵。 海盗们业已陷入苦战，眼前的情形就像一场海上的攻城战，密密麻麻的鱼人如蚁附墙，前赴后继，骠悍的海盗们身着皮质背心，用鱼叉和弯刀不断把攀上船头的鱼人一一击落。 投石机与弩炮不断向海面倾泻着弹药，然而这些原本威力巨大的海战利器如今却收效甚微，燃烧着烈焰的弩炮冲入鱼群，却往往只能把一两只来不及潜入海中的鱼人撕成碎rou，要知道，如果落在甲板上，这样的攻击几乎可以造成两位数的伤亡. 奇怪，鱼人与所罗门海盗向来都是盟友，（鱼人需要一个用来销赃的地方，海盗们也十分欢迎这些套着鱼头的凯子），怎么会选择在这种地方自相残杀，况且即便是凶残嗜血的鱼人想要与海盗们开战，他们亦只需凿穿海盗船的底舱即可，在水里，几乎没人可以制服他们，又何必像现在这样承受巨大的伤亡一味向上强攻。 或者是船上藏有极为昂贵，容不得渗水的稀罕货物，修依托起下巴，如果是那些来自东方的香料，或许也值得鱼人们多留些血。 “卡布纳噗噗，你们这些愚蠢的臭卵，不许偷懒，快点给我往上冲。” 一个套着珊瑚环，似乎是首领模样的大个鱼人立在安全距离以外的后方督战，并且不断用自己手里的三叉矛戳弄四周那些萎缩不前的杂兵，而那柄与其他鱼人使用的骨质武器相区别的稀罕铁器似乎也昭示了它较高的地位。 “记得把那些亮晶晶的金属全都给我抢过来，轻一点，弄出一个缺口我就戳烂你的臭胆。” 它气急败坏的怒骂，“你们这些笨卵除了交配难道就不会用用脑子 虽然这些人类海盗彪悍善战，战斗力要远远超过装备简陋的鱼人。 但即便连修依这样对海战毫无经验的新手也可以看得出来，海盗们已经处于绝对的下风，越来越多的鱼人爬上了海盗船的甲板。 倘若战局按照这样进行下去，这艘孤零零的海盗船迟早都会被潮水般的鱼人大军彻底淹没。 没过多久，这些海盗们似乎当真决定放弃抵抗，他们竟然放弃各自在甲板上的岗位，围拢到船舱的入口前。 不，修依很快改变了自己的想法，海盗们是在迎接自己主人的到来。 一位浑身被黑袍笼罩的人类从船舱里走到了甲板上，修依无法看清她的相貌，但从身形来看应该是个女子。 在周围海盗狂热的欢呼声中，那个女人双手高举向天，片刻之后，一阵火雨从天而降，在海盗船的甲板上滋滋燃烧着，焦黑的痕迹最后形成了一个高大的椭圆形光圈。 修依看着这一切，只觉得浑身颤抖，一种夹杂着亲切熟悉但无比厌恶的感觉在他心底生起。 一道传送门出现了，绝望腐烂的恶臭不断从那道门里溢出来，即使咸湿的海风也无法阻挡这股气味，就连远在螺母号上的修依等人都可以闻到。 诗人甚至还能够从中感觉到痛苦嘶叫的灵魂，他很奇怪竟会有这种感觉，犹为令他恐惧的是自己竟然隐隐的对这一切感到快意与享受。 而海盗们却好像被这腐烂气味吸引的秃鹫，他们无视近在咫尺的鱼人，纷纷扔掉了手里的武器跪倒在传送们的四周叩拜，如同最虔诚的狂信徒。 幸运的是鱼人们也为这恐怖的景象惊骇不已，一些较为胆小者甚至跟着跪倒在了甲板上，更多的则匆忙跳入海中以获得一点可怜的安全感。 迷一样的女子走到传送门前，在她迈过的地方，海盗们亦纷纷跪作两排，自动形成一条人为的通道。 “巴基斯，我忠诚的仆人，现在就出现在我面前，沐浴在我的荣光下。” 随着她的高声喊叫，一道硫磺形成的飓风在这片海域横扫而过。 随后，一头巨大的恶魔慢慢的缓步走出传送门，它浑身****，肌rou纠结，皮肤上涂抹着一层浓稠黑绿的液体，散发出令人作呕的味道，如同腐烂的臭rou。 判魂魔，不知为什么，修依能够立刻辨认出这头他以前从未见过的恶兽，并且毫无畏惧之情， “真的勇士，敢于直面死亡，”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竟然已经升华到了这般境界，莫非真被那死老头说中，吾乃被选中的勇者，身负拯救世界的重任？ 对比身边那几个面露惧意的猥琐同伴，他一边为自己的伟岸形象洋洋得意，一边仔细观察那头可怖的恶魔。 判魂魔长着豺狼般的头颅与倒弯的山羊角，巨大的獠牙从它的口鼻中突刺出来，流出恶臭的唾液，魁梧强壮的身体上则长有四条利爪尖锐的手臂，上面覆盖着鳞片与骨刺。 它迈出传送门的时候，愤怒的摆动自己布满倒刺的尾巴卷住了最近的一个海盗，并且把他送上了半空，旋转着化为远方的一点星辰，同时恶魔燃烧的血红眼睛开始四处打量，似乎想要弄清楚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 恶魔的眼睛中充满了嗜血的狂热，但当视线落到穿戴着黑色长袍的女子时，却瞬间化为了卑微仆从的畏惧， “我的主上，需要您最卑微的仆人巴基斯做点什么？” “去把那些讨人厌的小鱼全部杀光吧，一个都不许留哦。” 黑袍中的女人用娇媚但冷酷无比的声音对恶魔宣告道：“ “我最讨厌吃鱼，全是骨头，”它嘟囔着，但却不敢公然违抗更强大存在的意志。 这只体形足有常人四倍之大的恶魔猛的一跃，同时震动背后那双长有倒刺的rou翅，在他脚下的木质甲板则发出可怜的吱呀呻吟，不堪重负的碎裂开来。 海中的鱼人们早已魂飞魄散，转瞬间，原本拥挤喧嚣的战场成为了安静到可怕的死海，唯有幸存的海盗们仍在狂热的喃喃祷告。 对鱼人来说，这恶魔便如同死神降临，在它所过之处，鱼人纷纷潜入海底四散奔逃。 恶魔似乎十分乐意不折不扣的执行主人不留活口的命令，它大嘴一张，向海面吐出无数黑绿色的浓雾。 被那道毒雾笼罩而过的区域很快便浮满了四肢朝天的鱼人尸体，恶魔降低高度，捞起其中块头最大的那条，趁着对方仍然留有知觉迅速将其塞进了自己那张布满利齿的巨口，享受起活物在嘴中挣扎抽搐所带来的快感。 在杀死了无数的鱼人以后，这只恶魔显然还没有尽兴，它的青色眼瞳很快就找到了新的猎物。 缓慢而笨拙的“螺母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