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初恋
“转圈儿，对!向这儿看、向这儿看……” “你胳膊抬高点儿，高了，高了，再低点儿”一个媳妇子在边儿上“指挥”，一会儿高一会低的反倒把几个小年青搞得团团乱转，越急越乱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摆。 “瞧瞧!像鸭子咧，又扭又晃，嘻嘻……” “哪是鸭子，是呆头鹅哩。” “哈哈、哈哈……”周围看热闹的一群妇女哄笑起来，有脾气直的上来就拉着那媳妇子边儿上靠，“你这是瞎指挥，牛头跟着牛尾巴转嘞，让人跟着那边儿学去吧，”说着下巴朝树西边儿点点。 “我也是好心帮忙不是……”那媳妇被笑的气红了脸，喃喃道转回人群。 这时太阳落山迟，绚烂的火烧云弥漫天边，飒飒秋风吹起散落的叶子，平日里聚着歇晌的大槐树下聚满了妇女小孩儿，几个年轻小子在最边儿上偷眼看向人群中心，不时传来打闹取笑的声音，被促狭的嫂子轰赶也不肯走。 被围在中心圈儿里的不是别人，正是知青所的几个女孩子，相比于旁边儿村里女孩儿的畏畏缩缩摆不开手，这里排成两队的六个人不仅动作一致大方，节拍也准确划一，不一会儿村里的女孩儿也凑了过来，分成两块儿的人群最终汇到了一起，热闹欢快的声潮点燃了整座村子。 这样的秋收汇演不常有，不仅知青所有汇演任务，村里的妇女主任也拉吧了七个女孩子参加。这没人教、没吹打的，得!大伙儿聚一块儿排练吧。于是每天下午傍晚时分大槐树下的空地上就成了这样，更多的人是来凑热闹“看表演”的，就差抓把瓜子儿，端杯茶了。 妇女主任春庆嫂子和知青老师刘云就在最前头打拍子，嘴里唱着“太阳最红、毛主席最亲……人民翻身当家做主人……”优美大合唱到这里窜着一股子乡土味儿就拐成了秧歌儿伴奏，底下李美凤和林安雅打头，跟着李丽芳、闫妮、王淑兰、钱荷，在后边儿是七个村里姑娘，张秀儿、孙萍萍赫然也在其中。要说各人表现这么样光看排位就知道了，可要说最得意的就莫过于闫妮了，不仅每回都挑最好的一身衣服来，头上还扎个花卡子，手上的布巾子甩的唰唰响，动作扭得是虎虎生风。也不怪人家这么自得，选人的时候自己就转了两下刘老师就直接定下了，可见自个儿还是很有舞蹈天赋的，也就差李美凤一点儿点儿，可恨林安雅仗着妖妖精精的排到自己前头，也不好好儿排练，哪像自己这么积极热情的。幸好刘云不知道，不然一定要吐槽——我就是按年龄选小的嫩的来的。 这样三天天下来伴奏的从红太阳到歌颂解放军，“伟大领袖毛主席指导我们”也几十遍了，从最初的新鲜到现在也疲累了，单单十几个动作实在是烦的林安雅心里发毛。看热闹的可不管这个，农村一年也没几次活动又正好过了农忙不看白不看。 “好，今天到这就结束了，眼看也该生火做饭了，大家活儿就会吧。记得把今天学的好好练练，大后天就到县里去排练，可别给咱村儿里丢脸。回吧!散了。”春庆嫂子抬手眼看七点半了整了整队伍就解散，“你们几个，回去跟人家跳的好的学学，别拉到尾巴尖儿了。”说完扯了扯毛巾就往回赶，一家老小可靠自己呢，这两天忙这个排练家里堆了一堆事儿，赶紧回去忙呢。 这头春庆嫂子风风火火的走了，留下几个女孩子你瞧我我瞧你的，春庆嫂子管事儿惯了的说话直率硬气，几个女孩也委屈，前两天就看出来了，自个儿就是没有人家跳得好，可跟人学这也不好开口啊! “要不你去说说” “你去，你去”两个女孩子推搡道。 “哎!秀儿你不是有个干jiejie嘛!叫她教教咱们呗，我看她就在最头上跳的可好了。”一个女孩眼前一亮忽然想到，一伙人都围了过来眼巴巴的看向秀儿，她们也想到过可没好意思开口。 “我，我去跟安雅姐说说，不行可别怨我啊!”张秀儿见大家夸安雅心里也挺骄傲，却又怕安雅不答应，犹豫了一下才应下。其实林安雅这两天见秀儿没问自己也觉得不难，顾忌着女孩子的自尊心也没好问，这时听到秀儿的请求顺口就答应了，约在晚饭后在张家练习，来了几个月了同龄的女孩子认识的也少，正好认识认识。 不说那边儿女孩子们多开心，这边儿张志刚躲着人群悄悄跟上林安雅，俩人一起往知青所方向走去。 “安雅，我瞧了两天跳的最好的就属你，这回你肯定能选上。”张志刚一边儿瞧着林安雅一边儿说着心里颠儿颠儿的激动，自从前几天的虚惊一场，安雅对自己明显不一样了。不仅和自己说话不像以前一样客气，还支使自己干活儿了。这不，今天就是去给知青所担水来的。你可不要以为张志刚傻，他心里亮堂着呢!这人和你客气是没拿你当自己人，让你干活才是跟你亲近呢!村里谈对象确定了关系的那个没在丈母娘家出过力的。当然，逗人玩儿的耍子不算(像李美凤那样)。 “这没什么，就是几个节拍，一个套路而已，练熟了就行……我以前还跳过交际、恰恰、伦巴……” “什么什么恰恰伦巴是什么”张志刚挠挠头，跟不上说话的节奏。 “啊啊!我是说在学校我们也排过别的舞，跟这儿不一样”险些说漏嘴的林安雅赶紧糊弄过去，讲话头转到晚上认识新朋友上。张志刚想着人城里姑娘就是懂得多，显得自己跟傻兔子似得，也顺着话转到村里女孩子上。“都是沾亲带故的，村里属张、王、刘是大姓，谁家也能拐上弯儿连成亲戚，认熟了人也好，过年我带你拜年就方便了。”要是年前就摆了酒就好了，直接带新媳妇认门儿，想到这儿张志刚忽的忍不住激动，这多好啊!早早儿就能把人娶回家，省的别人惦记。有了这个打算张志刚心里就开始盘算，今年分下的公分、往年攒下的粮票怎么也能办五六席，就是rou不多!大不了先把公分换成猪rou，等入了冬多套几回兔子也就有了。办酒席容易，可三大件儿要准备就费事儿了，钱还好说奶也攒了好几年了，可这票实在难淘换，结婚办事儿都挤在年前分粮后手头宽裕，凭自己人情关系不是弄不来，就怕时间短弄不齐整，这不是没脸面叫人小看吗!再说这么仓皇的，弄不好也委屈了安雅妹子，越想越不成形，刚刚的兴头好似泼了凉水，唉!还是明年吧。 “就是拜年也是跟我干妈家一起，哪有你什么事儿啊!美得你，我才17，还小着呢。”虽然不知道张志刚打着的小算盘，林安雅也早早打个预防针，这会儿村里18、19结婚的大有人在，可自己是肯定不会的，还是早早说明白的好。 “行行行，都依你，咱是一切行动听指挥，党指哪儿咱打哪儿。长官你看行不!” “去你的，就会耍嘴皮子，我算什么官儿啊!” “谁说不是官儿，以后是咱家的指挥官儿，大事儿小事儿都你说了算……”张志刚越说嘴越顺溜，可见甜言蜜语的技能都是可以后天点亮的，就看你用不用心了。 两人闲谈着气氛越来越亲近，年少的青春就是这样简单又热情，只要有心轻易就可以擦出火花，一句话、一个眼神儿就能酿出满心的甜蜜，进而浪漫整个冬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