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小辈儿
打话声儿一响林安雅就知道是许老回来了，一同进来的还有一位老先生，方脸宽额，一副温和模样。 “哟！丫头来了，看我，也是该开学了。”许老一拍脑门一副恍然的样子。 “许老师，好久不见了，今天特意来拜访您一下……” “来了就好，一会儿别走，咱们好好聊聊。” 不等林安雅客气几句，许夫人已经招呼几人，“都不是外人，不要在院子里站着了，快进来摆饭吧！” “嫂子的手艺闻着就香，我这个白蹭饭的就不客气了！”这位老先生也是亲近好友，熟门熟路的搬了桌椅，也不客套。 这番模样让安雅也自然了很多，加之两位老师的亲切照顾，这顿饭吃的主宾皆欢。 “来，来，丫头，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一位可是古玩界的前辈，叫陈叔，以后有不懂的要虚心请教。” 林安雅赶紧站起来恭谨的喊“陈叔！”，陈老先生客气的摆手，又见好友酌定的态度，只好应下。 “说起来，你之前还在北大上过课，算是她的老师，这是多巧的缘分啊！” 陈老先生哭笑不得的看老友张口就来的“缘分”。 “那都是哪辈子的旧事了，我现在就是一个普通的档案管理员，闲来无事淘几个玩物罢了。” 对于许老玩笑般的话陈老先生也不恼，两人依旧乐呵呵的笑模样，显然关系很好，说话间愈加随意。 “你还蒙我？还普通管理员！那上回的红枣木双鱼把件儿是怎么回事？”许老故作生气道。 陈老先生嘿嘿一笑，也不答话，颇为自得。 “说起来这丫头倒跟你一个性子——爱玩儿，上回给你看的那两个古玉就是她寄来的。爱玩儿又能把持贪欲才是最重要的，哪一天要是连底线都看不分明心就真的坏了，你说是不是？” 林安雅知道这话是在提醒自己，连忙应声。她知道许老给自己介绍好友意味着什么，这是真的把自己当成自家小辈儿照顾了。 对于结识这位古玩儿前辈她很兴奋，考古，说浅白点儿就是考证古代文物、知识、历史遗产等等，古玩只是其中一种，看来许老也看出了自己的偏向，才给自己一个介入古玩界的机会。 “李老师的教导我记住了，我会谨记在心，不让贪欲迷了心的。以后还要许老师和陈叔提点，指教。” “不要听老许吹嘘，我算什么前辈，不过是古玩爱好者一个，你要是有兴趣可以和我们一起瞧瞧，也算多个小友。对了，明天不是说好去乡下看看嘛？不如一起？” “你不提我还想不起来呢，都是早上的狗屁鉴赏会，一个个精明似鬼，还不是让人骗得团团转。”许老想起早上看到的一堆假货心里就冒火。“几个不知所谓的家伙，平时没人敢扫他们的脸面，一个个傲的翘尾巴，被人用假货耍了还不知道。我都羞的不知怎么说，还要装出一副附和的样子，唉！唉！” “怎么这样大的火气？再有什么还能迁怒你不成？”许夫人听到丈夫恼火的吵嚷声，从隔壁屋子走来，温和的劝慰着。 林安雅羡慕的看着许夫人优雅的仪态、亲和有礼的语调，这是一种阅历和岁月培养出来的知性感，就如同盛唐仕女、民国女师有着独一无二的时代特色。 “那倒没有，只是格外扫兴而已。”许老看到老妻也消了火气，细细的讲起今早的经历，陈老先生在旁不是不从，安雅和许夫人才明白“扫兴”的由来。 文物界哪时也不缺“走私”的黑货，来路复杂，去路繁多。只要有利益，哪怕是跨海出国也不是不可，绝不是明面上关系可阻止的。这批货就是在关口稽查时拿下的，请许老帮忙鉴赏的自然能量不凡，自以为成果惊人邀了不少专家学者，可结果？嘿嘿！可想而知。 倒不是贼人计划有多诡秘，只是舍得下血本显眼处放的都是真品，待人心头火热运回来细查时才发现端倪。能让走私者舍如此巨利引人放松警惕，可见他们要保的真正目标有多宝贵，说不定就是国之重宝之流，而现在再去追查已然迟已。 鉴赏会主人被耍的团团转还不知为何，许老等人却是兴致扫尽，一者看了一堆假货，好东西寥寥无几；二者不知怎样 的重宝流落，实在叫人痛惜。 “且不提圆明园惨事多少奇珍异宝被抢去、敦煌壁画之类多少被毁损，单单藏在民间的瑰宝就让人以极低廉的价格扫去不知多少！这都是老祖宗的遗泽啊！还不知我们能给后代子孙留下多少……”说到最后许老练练感叹，已然觉得无趣。有识之士说烂的东西，还是个人力量微薄，有心为力。 “丫头啊！若是有一天你有机会将这些离家的宝贝带回，哪怕一件，都不枉我教导你一场的缘分。”意兴阑珊的语气显然并没有多大的期望，只是一时感慨而已。 “这是什么丧气话，只要有心，代代年年，总有国力富强，国宝收回的时候。再不济，开学教人，弘扬古典文化，使人人意识到文物的珍贵。到时哪怕国人一百个人中有一个文物爱好者，百个文物爱好者有一个能出资，还怕购不回吗？”许夫人总是沉稳大气，三两句化去许老的怒火。 陈老先生搭腔：“不急、不气，咱们几个老家伙还能支撑几年，实实在在教出几个好徒弟，也是一份心意……” 林安雅自然知道后世国家的强盛，轰轰烈烈的十二兽首追回只是“国宝回家”的事件之一，连声应和，显得比两位老先生更自信。许老几人只当小孩子不知细情，笑过不言。 撇开话题，安雅不由问起许老去乡下看什么，才知道两人要去看老木，许老不禁吹嘘起自己“捡漏淘宝”的经历。 “那是我年轻的时候，还有些乱，我们跟着学校去了南边，好些个富户豪商也带着家眷跟了去。” “那些个有钱人家的太太小姐，平时穿金带银，奴仆成群哪个受过苦！一路上奔逃最后剩不下几个家当，再加上当时物资极其匮乏，好些人没办法只能典卖家产器物，好些个宝贝就是那时出现的。”许老唏嘘道。 陈老先生好似回忆起了什么也开口道：“要不说盛世古董、乱世黄金，要不是碰上时候，那些宝贝都藏在高门大户里压箱底，哪有我们看到的机会。” “嘿嘿！这就是时运！”许老话里有未尽之意，想来那是谁会用救命的粮食换些死物件儿，恐怕也只有许老陈叔这样的“玩家”了。 “罢了，其他不说，丫头你只准备好明天跟去涨见识吧！不需别的，只要来的早些就好……” 听许老神神秘秘的语气，林安雅对于明天的活动更加期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