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夜来风雨知多少
一行人进镇子的时候,已是将近人定时分。街道两边的铺子早就关门落闩,各各熄了灯火。 好在乌十一仍然打了前站,早在上回那家客栈备妥了客房。众人到时,客栈掌柜迎出来,施罢礼,又亲自引谢姜几人去后院贵人房住。 谢姜几人便草草歇下。 天有些阴。 月亮一会儿露出来昏濛蒙的一小块儿,一会儿又遮在云层里。 子时刚过,客栈后墙上“扑!”的一响,有条人影子翻身跳进墙内,蹲下来瞅了一圈儿,眼见四处无人,便站起来小声道:“没有人,想是都睡了,过来罢。” 随着话落,“扑扑扑!”墙外又翻进来三个汉子。 先进来那人指着东边,压了嗓子道:“那边第一间贵人房,莫进错了。” 最未跳近来的汉子脾气似乎不大好,听了不耐烦:“进错了又怎样?君上说了,除了那位九夫人,其他人一概可杀。” 另两人打圆场“走罢,赶紧办妥了回去交差……。” **** 东边第三间客房。 留白悄没声儿的进来屋子,待回身关妥房门,便小声道:“主上,来了四个。” “嗯。”萧仪侧身躺了,一手手肘支在抌上托了额角,另只手在榻沿儿拍了几拍,低声问:“听清楚了? 留白点头:“是,确是奔九夫人来的。” “奔她来?”萧仪睁开眼来,眸子里的尔雅温文早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三分嘲讽,又四五分焠冰般的冷意,淡淡道:“去罢,不管来多少,只叫他有来无回。” 留白头皮一紧,躬身退了出去。 窗户上蒙了毡毯子。 床榻前点了盏灯。 屋子里光线本来就暗,萧仪拇食两指指尖儿捏了灯芯一捻,看着火苗儿又小了些,这才松了手,喃喃低语道“……总能叫你……安安稳稳睡一晚。” *** 六七十里外。 官道左侧有片树林子。 此时林中点了两堆篝火。 两堆篝火之间隔着两三丈,一堆上头烤着野味,另一堆旁边铺了张虎皮毯子。 火势熊熊,燃的树枝木柴“噼噼啪啪”,空气里满是nongnong的rou香味。 元膺踞坐在毯子上,正微侧了脸听郭北禀报:“卑职挑的这四人,身手都是一等一,君上放心罢。” 听他这么说,元膺眉间一松,凝神想了想又不放心,吩咐道:“姓萧的身份诡异,不知道是什么路数。再挑一批人手过去接应,速去!” 郭北听了不由皱眉。 原来几队人马都养在乌龙涧,现在乌龙涧山塞烧成了平地,几千人马也不知所踪。人手本来就吃紧,再派人去,这边儿岂不是就没有人了。 只是郭北也知道陈元膺素来说一不二。 郭北神色变幻不定半晌,将劝说的话咽下,低声道:“是,卑职这就挑派人手。”躬身退了下去。 *** 斗仓镇。 听见门外驳啄一响,似是鸟爪猫爪在门扇上挠了,萧仪眸子一闪,坐了起来。 留白闪身进来,见自家主子眸子往这边淡淡一瞟,似是早等着前来回话,忙趋前压了嗓子禀报:“启禀主上,来的这四个乌铁山杀了俩,泼墨杀了一个,剩下一个……主上要不要问问?” 问问?问什么? 背后总不过还是那一位! 萧仪唇角一挑,勾出来几许像是讥讽,又像是冷酷的笑意,缓缓道:“不用问了,都杀了。” 原来主子做事总是留一线,哪知道恼劲一上,竟然不管不顾起来。 留白反复揣摩一会儿,脸色一肃道:“属下将这些人拎远些处理了,回头再来禀报。”说罢,开了房门又悄没声儿闪将出去。 *** 云层越来越厚,到了丑时中,几阵子冷风过后,飘起了小雨。 雨丝儿细细密密,落在房瓦上地面上“刷刷沙沙”做响。 天字第一号房。 内室床榻上帐幔一动,王娇儿翻了个身,身上粘糊糊出了层薄汗,且嘴里又干又苦,这妇人便迷迷糊糊道:“荹芳……你个小贱人睡死了?倒杯茶来。” 对着主位床榻便是张小卧榻。 昨晚上王娇儿歇下,荹芳与另个小丫头玔儿就挤在小榻上睡。 这会儿听见王娇儿喊人……荹芳脸上露出几分厌恶,伸手拧了一把身边的玔儿“……没有听见夫人叫人?” 荹芳是王娇儿的贴身大丫头,再加上她又能言善辩,极会看脸色,因此平常不仅在王娇儿身边得脸,在周启面前也说得上几句话。
再再加上她与周启之间不清不楚…… “我这不是起来了。”玔儿满心不情愿地爬起来,摸索着点上榻前的笼纱灯。 玔儿便揣了灯去外间。 内室与外厅之间是挂珠帘子。 刚掀起来珠帘子,扑面袭来一股子冷风,玔儿不由去看屋门。 门扇开了巴掌大的缝隙。 又恍惚中有人向前一窜,“噗!”打灭了灯盏。 “谁?”玔儿刹时两腿一软,吓的瘫坐到地上,举着灭了的笼纱灯,哆哆嗦嗦喊:“有……有人!夫人!有人……进……进来!” “眼花了罢?”刚才就算要茶喝,王娇儿也不是太清醒,这会儿迷迷糊糊训斥道:“一惊一乍的,嚎什么!” 荹芳翻了身,面向里道:“夫人说的是……想是玔儿睡迷了。” 主位床榻正对着内室门。 两人话音不落,彪壮汉子已窜到榻前,“刷”一撩幔帐,抬手便去劈王娇儿的脖子。 王娇儿睁眼看见,边蹬脚大叫,边裹着被子往床榻里滚过去:“来人……来人呐!” 她只喊了一声。 彪壮汉子怔了怔,而后蒙面帕子上头,两眼寒浸浸盯着王娇儿看了几眼,再然后眉头一皱,紧几步过去推了后窗,一纵而没。 *** 天字第三号房。 留白反手关紧房门,瞟见自家主子倚在榻上,手里拿了本书册子,便上前道:“主上,刚才那人……乌铁山去追了。” 萧仪唇角一勾,转眸看了他道:“子时来的四个没有回去禀报,丑时中便又来了两人,如此看来……陈元膺距斗仓不足百里路。” 留白听了不由擦汗:“幸亏郡守夫人非要住一号房……。” “幸亏?哼!”萧仪扔了书册子,懒洋洋道:“她自认是嫡女又是大妇,看不上“二”这个房号……嗯,此后再来人不必管了,只守第二号房。”说罢,掀开被子躺下来。 只守第二号房,就是放任…… “是。”留白见自家主子拿出睡觉的架势,便躬身退了出去。 pS:稀罕推票,求推票……么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