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千金悬赏令
刚到闵秋房门口,就听得里面热闹非常,原来是众山贼正在屋里聊得火热,一个随我们出城的山贼,正绘声绘色地讲着我们如何险中逃出益州城。 待他说完,一个山贼道:“怪不得说红颜祸水呢,女人太漂亮了,是麻烦。” 只听“啪”一声脆响,听得那人哭丧道:“大帅。” 应该是闵秋一个大耳刮子抽过去, 听得闵秋声音冷冷道:“我最讨厌什么红颜祸水之说,只因男人好色而起,却偏偏将罪推到女人头上!” “是,小的,知错了。”那人捂着脸,再不言语。 闵秋对山贼们一向是重情讲义,从未见到他如此发火。 难道单单为维护我?我一面想着,又想起三娘的那句玩笑话,心中说不清什么滋味,愣愣随无缺他们进门而去。 一大屋子人,正说说笑笑,忽见郭城神色凝重,推门进来,看着我们道:“正好你们都在。”他眼神扫视我们一圈,落到顾因脸上,道:“此去湘国,险阻重重。” “为何?”顾因道。 “我们的人带回来两个消息,都很不利殿下此行。” “讲。” “其一,梁王发布了“千金悬赏令”,称殿下杀了梁世子,愿许千金取殿下人头。” “明明是我杀的。”我跳出来道。 顾因按着我坐下:“算我头上更好。” 郭城继续道:“第二个消息,孟与梁结盟了。” 闵秋从半倚的床头坐起来,摸了摸又长长不少的络腮胡,凝重道:“那就是说,湘国的处境,现在很不利。” 郭城重重点了点头。 闵秋又道:“梁一向与孟不和,当年孟出事,梁王是第一个独立的,为何竟会结盟?” 郭城也满脸问号地摇摇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梁王竟然准备将三岁的独女送去东京,与七岁的孟王结亲。” 顾因神色微动,道:“那我们更要快些赶到巴陵。” 巴陵便是湘国的都城所在。 闵秋也点点头,道:“我的伤没什么问题,越快启程越好。” 当日晚,我们便带足银钱干粮,下山而去。 三娘在众人极力建议下,留在了山寨。 郭城本欲派兵士护送我们一程,被顾因拒绝,实在是怕人太多,目标反而明显。 我们五人,轻装上阵,一路翻山越岭,避开城镇,第四日傍晚,来到位于长江边的泸州。 这是益州以东最大的码头城市,靠山临江,人来人往,商旅繁忙。 人越多的地方,对我们来说,越是危险。 无奈,要去巴陵,还是顺江坐船而下最为迅速。 而且坐船,还能途径巴东,那里,有顾因非杀不可的一个人:现任巴东城主——王镇山。 他们四人各怀心思,一路如临大敌,我却无所谓,巴东也好,巴陵也好,不管最终落在谁的手里,我都只是旁观者而已。只要保得小命在,焉得哪天不开怀。 一入泸州城,我便乐开了花。 吃了四天的干粮,见到满街的rou包子卤牛rou,哪抑制得住。直奔一家飘着酥辣椒香味儿的饭庄过去,刚到门口,闵秋一把拉住我。 “咋啦?怕花钱?”我不满道。 “你看。”闵秋下巴抬了抬,示意我看饭庄旁边的白墙。 我一看,差点笑晕过去。 “那是,那是谁画的顾因,鼻孔那么大,好丑,哈哈哈哈!” 无缺凑上来道:“雨良姐轻点儿声,那可是通缉令,你还笑那么欢!” 我回头看看顾因,头上戴着风帽,低着头,看不见脸。 “还好吧,画成这个鬼样子,谁能认出来。” “你再往前看看。”闵秋道。 “咦,这人是谁?”前面还有一张画像,小圆脸,小圆眼睛,小rou下巴。 无缺!连无缺都给画下来了。 我正准备开笑,忽觉气氛不对。三行一个箭步跨过来挡到我身前,我才发现,周围围拢来四个持剑的江湖人士。 闵秋一甩外袍,将袍角别进腰带,抽出郭城赠送的长刀,道:“好家伙,刚进城就被盯上了。” 顾因抬起眼来,冰冷的眼神扫视一圈,道:“正好,我不用藏了。” 街道上来往的路人发现了这边的剑弩拔张之势,纷纷避走。 四个剑客身着一样的青袍,一人道:“太子殿下,别怪我们川南四剑,只怪你项上人头太值钱。” 顾因冷笑一声:“别那么多废话,想送命就来吧。” 四人相互对视一眼,分从四面,朝我们冲过来。 闵秋与顾因将我与无缺挡在身后,各自挡开一剑,以一击之力将剑客逼退三步远。 三行则冲将出去,横着身子,漂亮的连环腿一扫,瞬间将那两人踢飞出去一丈多。再手中长剑挽起剑花,朝闵秋前又持剑攻上的剑客面目刺去,几滴鲜血落到地上。 好快的剑! 我还没看清,只见那剑客已直挺挺仰天躺下,待躺倒之后,脖子才汩汩冒出血流。 顾因那边也已解决一个,同样是一剑封喉。 被踢飞的两个剑客爬起来,见势不妙,转身就跑。 闵秋懒懒的收回长刀:“真可惜,都不给我出手的机会。” 三行也不屑道:“这是我七岁时的水平。” 我欢喜地直想拍手,三个高手护驾,还有谁! 顾因将长剑回鞘,冷冷道:“这只是开始,他们会像蚂蟥嗅到血一样涌上来。我们必须立即找船走。” 闵秋点点头:“往江边走!” 好吧,再见了我的卤牛rou,我只好匆匆随他们往人群中穿梭而去。 刚走过两条街,见街道那头一队官兵模样的人冲我们杀来。 “走上面。”顾因说着,带头跳上屋顶。
我们赶紧跟着跳了上去,跃屋跨街而去。 川南瓦屋的屋顶,都是一条细长的屋脊,加两侧青瓦覆盖的斜顶,平日里雨多露重,长满湿滑青苔,格外难行。 我刚跟着歪歪扭扭跳过几盘街,“咚”就撞上了顾因厚厚的背。 我喘着粗气,干脆将脸贴在他背上,倚靠一下,道:“又怎么了?” 三行道:“你看前面!” 我探头望去,前方一排大概七八个人,也正腾屋跃房地朝我们冲来。 “还有后面。”闵秋也道。 我再回头看去,我的妈呀,后面这波不下二十个,跳蚤一样在屋顶上蹦上蹦下,朝我们全速接近。 “你形容得真好,果然是闻到血腥味儿了。”我不忘夸顾因一句。 无缺叹口气:“怎么办?” 顾因道:“不要缠斗,我们的目标是到码头。” 我回头看一眼闵秋,提醒道:“闵帅,浑水摸鱼。” 闵秋瞬间懂了,点点头,冲大伙儿道:“跟我来。” 领着我们,不疾不缓地朝前方那波人少的跑去。 两方人马都朝我们接近,差不多同时到达我们身边,闵秋大喝一声道:“兄弟们,来得好,先挡住他们!” 忽然转身掉头,提刀冲进后方来人中,顾因与三行也知机冲将过去。 两边人都是一愣,后方那波人见我们掉转头反击,而对面来历不明的几人也提刀冲来,以为那是我们的帮手,不管三七二十一,提刀就砍。 从屋顶打到街巷,一片混战。顾因他们三两下解决了身边的人,趁乱,我们又偷摸溜走了。 终于来到江边。 啊!我第一次见到长江! 只见一衣碧水从两岸青山之中川流而过,远眺不见头,回望不见尾,江面上苍雾茫茫,轻波翻着白浪,托着点点船只往下游缓流而去,温柔又似蕴含着无限力量,正是“水清石礧礧,沙白滩漫漫”。 “码头在前面。”闵秋指着前方不远处一片大小船只停泊的地方道。 他回头看了看顾因,叹口气道:“先去买船票试试,若不行,就偷条船走。” “你会驾船吗?”我歪着头看着他。 他摇摇头,摊摊手。 顾因想想,道:“只要能买到票,我可以从水中悄悄泅过去,我有把握能不惊动船上的人,与你们会和。” “无缺怎么办?” “原来几位英雄在这里!”忽有人从我们身后冒出来。 “呛!”三行的长剑立时挨上了他,此人功夫还算可以,立马缩身跃开,慌忙摆手解释道:“在下是来给殿下送船的!” 送船?我们五人同时心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