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悄无声息杀一人
竹沐白未改慵懒神色,只是淡笑回道:“傻弟弟,真是沉不住气。你就不怕早早掀破了脸皮齐二牛来找你的麻烦?” 陈庆之摇头,目光中毫无半点迟疑。 竹沐白轻轻叹气,目光带着些许幽怨,淡淡道:“你倒是无所畏惧,只怕这回在杭州动了牵了齐二牛的鼻子,我和他的各取所需就成了各求一命了。” 陈庆之只是憨笑,并不回答。 “哼,几天不见,那么油腔滑调。好歹给个难受眼神给句体谅话不是?”竹沐白冷哼一声。 陈庆之自然没有得寸进尺,柔声回应一句:“既然知道姐是对我好,我就不想太计较,反而生分。” “那过几天,我送你个礼物,你也给我收着。”竹沐白道。 不等陈庆之问,竹沐白便又开口回答:“是个讨厌的北京人,每年都要来找我喝茶,每次来都要留辆碍眼的机车,一留就是八年,所以后院才有那八辆碍眼的东西。” 陈庆之只是稍稍揣摩了这句话里的深度,没能猜出多少东西,只知晓竹沐白少见的口是心非了一回,毕竟能与她一块喝茶的人便算得上能交心的人,这条上海竹叶青,向来只谈生意不谈感情,谁曾坐在她的茶室里品过茶几上的上好茶水?有这福分的,关系自然不浅。 竹沐白见陈庆之也不插嘴,微微撇了撇嘴,心想自己倒是有些自找没趣了,轻声道“我知道人屠对不上你的脾气,两个闷葫芦,一辈子打不出一个响屁来,太膈应是不。也好,原本就有些不舍得,你不欢喜,我乐得继续差遣他。这两天,就让他先陪着你去杭州。齐二牛,在南京狗场和赌场做了那么多年的话事人,除了家业的传承也和他为人处事有关。身边有两个死忠,一个善于狙击,永远藏在齐二牛出没的制高点,还有个是退伍的突击兵,昔日南京狼牙部队的连长,三十米*击准度百发百中,五十米*击准度也在华夏排得上前十。这类人,多被国家养着,所以真正的散人里,他的突击堪称无敌。” 许是渴了,竹沐白缓了口气,直起身子轻轻喝了口瓷杯里的清淡茶水,是佘山西南坡的老茶农种植的兰茶,而茶品亦是兰茶之巅的“明前茶”,一年也就二十来斤的产量。竹沐白这里藏的私货就足足有两斤,随便抿上一口,便是寻常小白领的一个月工资了。 “齐二牛拳路很杂,但样样精通,都称得上登堂入室,融会贯通就有了自己的一派拳路体系。变化多端,攻其不备,守其不易。这是爹当初旧册子里的原话。”陈庆之趁着竹沐白喝茶的时候轻声说道。 竹沐白瞳孔收缩,清冷一笑,道:“陈谷生没有说全,是因为他窝囊,齐二牛,算他半个徒弟,原本只是南京的太子爷,打小也爱武道,跟着几个老前辈学习。陈谷生同他有一面之缘又对得上胃口,他就在南京停留了两年,教了齐二牛许多由根到本的东西。齐二牛本身天赋就好,虽然身体并不精壮,可杂学于一体,把适宜的拳路相互结合,确实有奇效。如八极配劈挂,劈挂转形意,行意拳里的猴拳一路又跟咏春交相辉映,与他对手,最怕撑不过前五十回合而被快速击败。因这个原因在齐二牛手下落了残疾的没有三十,也有十五,多是和人图功夫差不多少的老一辈。所以,圈子里,文人喊他‘南京狗王’,武夫就赞他一句‘先手五十’。我对他上,也会有所顾忌。他的性格阴晴不定古怪至极,让陈谷生钻他裤裆也不奇怪,他做过的丧尽天良事太多,更别提尊师重道一说,六年前他真正意义继承家业,父母便于第二天人间蒸发,至今仍有人有问津之心却无人有问津之胆。” “姐,我们切磋一手?”陈庆之神色之中似乎并不关心齐二牛的能耐,反而是静静看着竹沐白,说道。 竹沐白微挑眉头,扬了扬嘴角,回道:“打是能打,不过约法三章,你不许用左手刀,我也不用暗器和蛇刀。” “姐,我原本都不知道你有‘蛇刀’这一手。”陈庆之轻笑,“就想跟你对个手,晚些你好判断齐二牛和我大抵的差距。” 竹沐白起身白了陈庆之一眼,似是在说我还不知道你的心思。随后进了书房的侧门内屋,应该是件更换衣物的小间。果不然,仅三分钟,竹沐白便换了身收身青色布衣,并不理睬陈庆之,径自推门出去便往楼下走。 牧人图看着竹沐白的背影走神了一刹,尔后马上反应过来道:“竹姐,能观战不?” 竹沐白没回话,牧人图知道那是默认了,久久不变的扑克脸多了些许兴奋,又看了眼走出书房的陈庆之,一时词穷,只是跟在陈庆之身后。 三人下楼,到了靠南的主厅,牧人图只是站在一旁。 竹沐白以咏春前锋桩问手,是三桩法里先发制人的一手,不等陈庆之问手便踱步而来步步紧逼。以小稔头为先手,照面便是挫手接至撩手,破去陈庆之后发先至的一手夺步探拳,遂而一阵黏打。拳路迅猛如若奔雷,眨眼便是七八拳劲作用在陈庆之抵挡的双臂之上。 只两个照面,陈庆之略显劣势,竹沐白趁胜猛攻,拳路一改寻桥,脚踏追马步,以沉桥迫着陈庆之下盘放空,再以左右破排手试图失掉陈庆之的重心。一气呵成,贴身又紧迫,咏春拳意妙至巅峰。 陈庆之受沉桥压迫下盘,又被左右破排手致使身形摇摆不正,再无退让之意。 提气后擤气,内气顺的下贯,双腿立而坚固,不可撼动。全身筋骨引来轻微作响,那是气走全身而造成的震爆,肌rou稍稍膨胀,大开大合硬接竹沐白一记沉桥,双腿半分不曾挪动,继而主动提步前进半分,硬挨拐、杀两记脚法,继而以左右提打破去竹沐白左右破排手的攻势,占据一息先机,理打顶肘后拖窗送拳接掌,贴身踏一步,力如千斤实则数百斤坠力,借势提肩挺胸低身前撞,贴山靠。气吞如虎,一撞便可撼动树根,震伤五脏。 竹沐白不敢硬撼,缩手闪身,脚下换至三字马,想再度贴身紧打,却被陈庆之连连拂面的掌势逼迫,连退三步。凤眼拳格挡相对,已显下风,隐露败意。 陈庆之八极拳转至劈挂掌,悄无声息,掌面攻势放长击远,回环折叠,虚实往返,招法珠连,带攻猛进。偶尔夹杂几缕贴身寸拳,寸劲刚猛带着冽冽风势,稍稍逼近都让竹沐白很不好受。大开大合间,被陈庆之以长制短,闪进虽不曾玫取,却也让竹沐白愈发油尽灯枯。 因为陈庆之擤气的功夫练的尤其精妙,气息延绵不绝,下盘刚猛坚固,攻势排山倒海犹如大洪大流破提而泄,劲力可一泄千里。竹沐白愈守愈疲惫,而若是闪身还击又会受到伏身甩手的劈挂掌威胁。只得硬撼,疲于应付,只半息走神,陈庆之便有三拳两掌有机可乘,拳劲近乎残暴,犹如山中猛虎,空中雷龙。风声至,拳锋掌面即到,左掌停在竹沐白右脸颊前,右拳停在竹沐白脖子前。胜负已定。 竹沐白微微喘气,方才出手便是全力,毫无保留进攻,才压得陈庆之四个回合喘不过气来,而陈庆之仅是在三回合内扳回劣势,一回合内扭转优劣局面,再以“八极配劈挂,神鬼都害怕。”的路数在三十二回合里把她一路压迫直至筋疲力尽。仅四十回合便分出胜负,心里还是稍有愤愤,狠狠瞪了陈庆之一眼,疲惫道:“看家本领都使出来了,你还是不肯用咏春与我对手。”
“姐不也没用手刀和暗器嘛,输的不冤枉。”陈庆之得寸进尺,轻声道。 这一句话气的竹沐白胸前一阵起伏,胸器没伤及陈庆之,却是把边上的牧人图给溅射的遍体鳞伤,好在将这厮从方才二人搏斗的震惊中脱出神来。 竹沐白微恼冷声说了句:“得了便宜还卖乖!”说罢便踏步回二楼,也不转身,只是补了一句,“我不用手刀和暗器,同齐二牛是五五对峙。但你别想着去欺身杀他,他不是叶浮萍那被金钱打磨了本事的无能老头,他的警惕出了名,骨头没想象中那么好啃。晚点吃个饭,让人屠连夜送你去杭州,齐二牛动不得,牵一发便要动全身,他即便死了,南京方面总也查的出猫腻,到时候也是个两败俱伤的下场,是下下策。倒是一辈子守着齐二牛的那个狙击手,你可以动动,手脚干净些,齐二牛短时间很难发现是我这个与他互不相干的人做的,至于你,更是刚上位,他料不到你的‘野心’。” “姐,我没那么冲动。”陈庆之回道,竹沐白再没补充,径自上楼,怕是流了一身汗,要沐浴更衣了。 牧人图变回先前的扑克脸,只是问及陈庆之吃得惯本帮菜不,陈庆之回答说不挑食,牧人图便去给竹沐白的御用厨师打了个电话,交代晚餐的菜肴内容。 陈庆之方才一架并未打的痛快,反正已经出了身汗,索性畅快一番,看见大厅边上架着一个木人桩,抬头微微擦去额头汗水,走上前对着木人桩一阵蹂躏,以小稔头拳路习练,却是精练迅猛,半分差错不曾有,木桩被拳臂敲击的声音尤为动听,节奏感亦是十足。 傍晚六时,陈庆之也洗完澡,替换了竹沐白提前预备好的衣服。 牧人图没能上桌吃饭,只是在边上扒饭,陈庆之和竹沐白细嚼慢咽,却是谨遵吃饭时不说话只动筷的规矩,半句言语不曾有。 陈庆之和牧人图离开前,竹沐白补充了一句后天别忘了回来拿礼物。 陈庆之只是应声。 上了车牧人图便开出别墅区,看着已经暗了的天色,一边貌若疯狂地驾车,一边道:“陈哥,到了杭州,我告诉你那狙击手的制高点位置,你自己有把握悄无声息把那人杀了不。竹姐说,那人近战搏击也很强,泰拳出身,我能杀掉他,但不能做到悄无声息。” “行的。”陈庆之简单回应,面色平静。 让陈庆之悄无声息杀一人?轻而易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