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教堂门口的和尚
所谓事不宜迟，第二天清早一起来，方白胤就带着乌龟干豆腐走进了希尔德大教堂，《圣经》只看了半天，不过不要紧，有帕奇先生开后门，有大宗师干豆腐暗中指导，一切都不成问题。 清晨的钟声从教堂里传来，方白胤仰起头，感受阳光越过希尔德大教堂的宏伟屋顶，教堂附近的广场有孩子嬉戏、看喷泉、喂鸽子，他听见鸽哨的声音在塔楼间回响，赞美诗的声音适时响起，仿佛一般。随着教廷传教力度的增大，在华夏天朝偶尔也能感受到这样的异国风情。 “比想象中的要大很多！”教堂门口有人发出感慨。 方白胤循声望去，竟瞧见了一个闪闪发亮的光头，再往下看，月白色的僧衣、合十的双手映入眼帘——是个和尚！华夏天朝的佛教徒！定睛一看，那和尚十七八岁年纪，还长得颇为俊秀，举止优雅不带烟火气息，看起来很有修养。 华夏天朝土生土长的和尚来到了洋和尚的教堂前，当真是奇观，也显得格格不入。帕奇见了那和尚，心里不大舒服，大跨步走上前道：“异教徒，你若没有向上帝的心，就请你离开这里！” 方白胤心里略感奇怪：“别人来夸奖你们的教堂大，你们不高兴也就算了，还要赶别人走，有些过分了吧？” 俊秀和尚一副飘逸出尘模样，闻言回头，却没有理皱着眉头的帕奇，反而双手合十向方白胤行了一礼：“无量寿佛！方施主，我们又见面了，真是有缘。” 方白胤连忙也装模作样的双手合十回了一礼：“这位小师父，你……曾经见过我？” 俊秀和尚微微一笑，温言道：“方施主真是贵人多忘事，贫僧澄海，悬空庙澄海。” “悬空庙澄海……”方白胤一拍脑袋，猛的想起一件幼时的往事，这和尚当真与自己是相识的！ 且不说澄海与方白胤的故事。澄海问道：“方施主，你是来教堂作礼拜吗？” 方白胤摇头道：“我即将成为希尔德教堂的一名神父。” 澄海怔了怔，忽然露出奇怪的表情，像是很想哈哈大笑，却又极力苦苦忍住的模样，他死死咬住舌头忍了半晌，终于微笑着问道：“抱歉方施主，贫僧好像听错了，你刚才是说你要当神父？神父？” 方白胤奇道：“是啊，难道我不能当神父吗？我觉得我天生就一副神父像！” 月白色的僧衣下，澄海的肩头不住耸动，他终于“哈哈”笑出声来，仿佛听到了一件极为滑稽、不可思议的事。 方白胤莫名其妙，不知道澄海为何发笑。 一个魔王竟自称“天生一副神父像”，而且这个魔王即将进入神圣的教堂成为光明的代表，确实可笑。 澄海的笑声无疑增加了帕奇的不满度，他略带怒气的呵斥道：“我再说一遍，异教徒，你不信奉上帝，请你离开这里——神圣的教堂不是用来给游人参观的！ 乌龟干豆腐感受到了方白胤的疑惑，用神念解释道：“上帝是唯一的神，信奉其他神的异教徒，教堂是不欢迎的。” 方白胤心道：这教廷当真好笑，别人不信奉他的神，他就要把别人踢出去——我也不信上帝，可千万不能表现出来，不然到手的工作又泡汤了。 澄海听了帕奇的呵斥，也不生气，指着身后的广场道：“你说我不信奉你们的上帝，难道广场角落那个卖花的女孩她信奉上帝吗？广场中央这些嬉戏的孩子们，他们也信奉上帝吗？这些孩子跟着他们的父母来作礼拜，心中有没有上帝你自己不会不清楚吧？有些贵夫人牵着狗来做礼拜，她们的狗也……” 突然澄海滔滔不绝的话语被方白胤打断了，方白胤心道：开什么玩笑！我找工作就靠帕奇了，小和尚若是惹得帕奇生气就不妙了。连忙抢先跟澄海解释了几句，劝澄海离开，澄海似乎很听他的话，竟二话不说，当真摇头转身走了。 半晌之后，澄海回过头来，远远的看着方白胤走入教堂的背影，意味深长的喃喃道：“终于觉醒了吗……我等这一刻，已经太久了！” ********************************************** 果然，有帕奇打通关节，方白胤的就职显得异常顺利，本来成为神父要先当修士，接受两年的洗礼，但方白胤是走后门的，这些都免除了，直奔主题。 办了一系列手续、回答了一系列问题后，终于到了最后环节，那就是拜见希尔德教堂的主教，杨库克。 方白胤跟着帕奇走了一阵，来到了教堂的内部，这是普通的信徒没有资格进来的地方，里面有宗教与魔法的秘密。 厅堂里常有魔法师和神父往来走动，偶尔还能看到一两个穿着盔甲的骑士，方白胤对这些人都没有兴趣，他的目光很快被厅堂里的一个巨大的透明水晶球吸引住了，这水晶球约莫有两个篮球大小，奇特的是，在球的正中显示了一个大大的数字：0。 “帕奇先生，那是什么？”方白胤指着水晶球好奇的问道。 帕奇停下脚步，解释道：“这是测量魔力感应值的水晶球，它可以用数字来表示人体对魔法元素的感应度，以测验一个人是否有魔法天赋。” “哦？我可不可以去测一测？”方白胤来了兴趣。 帕奇点了点头，他也想看看方白胤的魔法天赋究竟如何，如此诚恳认真而好学的年轻人，如果能成为一名魔法师，成为自己的左臂右膀，那该多好！ 待帕奇启动水晶球之后，方白胤将右手放在水晶球上，在帕奇的示意下闭上眼睛冥想，感受天地之间的元素波动。半晌，测验完成，方白胤睁开眼睛一看，水晶球中显示出的数字是——47。 “我的魔法感应值是47，很高吗？”方白胤兴奋的问道。 帕奇心中失望叹息，47实在太低了，低得惊人！希尔德教堂的众神父与魔法师，魔法感应值普遍有七十多，杨库克主教和帕奇自身更是高达八十几，属于很有魔法天赋的人。 世界上最不济最差劲的魔法师，魔法感应值也有50，可以这么说，50是及格分数，低于50的人不可能成为魔法师。 “我的魔法感应值是47，很高吗？”方白胤见帕奇不答，以为他没听清，重复了一次。 帕奇不想伤方白胤的心，转而言他：“其实对于一个神父而言，一颗虔诚的心才是最重要的。”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我的魔法感应值是47……” 帕奇打断他道：“虽然有我帮忙，但成为神父之后，《圣经》你还是要继续仔细研读。” “我的魔法感应值……” “神父除了要主持弥撒及婚礼外，为垂危者祷告、告解甚至驱魔也是神父的职务。” “我的……” “好了时间不早了，你快去见杨库克主教吧！” “我……” “不要害怕，你能胜任的——我先走了！”帕奇仿佛家里着了火似的，一溜烟走了。 愣在原地的方白胤当然不知道，魔王皮肤拥有50%的魔法抗性，他的真正魔法感应值是47乘以2，94！ 前面就是主教的办公室了，方白胤整理了一下仪表，清了清嗓子，酝酿出一身亲切和善的神父气质，并且确认自己表现出了不卑不亢的姿态之后，才轻轻的敲了敲办公室的门。 没有反应。 方白胤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浮躁，既没有推门，也没有探头探脑的去张望，因为这可能是主教的一个考验。所以，他彬彬有礼的继续敲门。 三十秒钟之后，方白胤终于明白杨库克主教压根不在房间里。而且他也听到了远处的嘲笑声，回头望去，看见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魔法师，正朝着自己指指点点，跟旁边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神父说着什么。年轻神父戴着眼镜，一副鄙夷的神态，像看傻瓜一样的看着方白胤，嘴里发出哧哧的冷笑声。 方白胤也不恼怒，面色平和的朝他们二人走去。 “瞧，那小傻瓜过来了。”魔法师揶揄道。 年轻神父推了推眼镜，用力的点头道：“没错，魔法感应值47的小傻瓜——不，应该叫他大傻瓜更合适？哈哈！” “喂，老兄，你知道杨库克主教在哪里吗？”方白胤一只手搭在年轻神父的肩膀上，中气十足的问道。 既然对方不讲礼貌，方白胤也不会跟他们讲礼貌；如果对方更加不讲礼貌的话，那么方白胤将会极度的不讲礼貌。 年轻神父用力推开方白胤，露出厌恶的神色：“你这是在跟我套近乎吗？离我远点！新人就要有新人的样子，我跟你不熟！” 年轻神父的态度十分恶劣，一脸不屑，都懒得正眼看方白胤。真不知道这种人怎么当上神父的——难怪帕奇答应得这么轻松，看来当神父的要求没有想象中的严格。 方白胤笑了笑：“老兄，注意点素质好不好？我们迟早成为同事的，不要张嘴就伤人。” “我呸！”年轻神父见方白胤这时还能笑得出来，认定方白胤是个软骨头，越发猖獗了：“还素质？我给你五秒钟时间，你马上在我面前消失，神圣的教堂不欢迎你这样的废物！哼，没本事，就知道靠关系走后门的家伙！” 中年魔法师觉得有些过了，便劝道：“拉基姆，何必跟这个魔法感应值47的家伙浪费时间，我们走吧。” 无论是侮辱还是劝告，言辞中都充满了不屑——仅仅因为他人的弱小便产生了不屑，不屑也罢，还特意加以嘲笑侮辱，更是不堪。方白胤记得母亲曾对他说过，心性如此，一辈子都达不到修行的高峰，也就是说拉基姆这样的人，若心性没有重大转变，一辈子都将庸庸碌碌。 按照母亲生前的教诲，本不必与蝼蚁之辈纠缠，但此时此刻，面对挑衅和侮辱，方白胤必须回击，如果忍气吞声或者服软妥协，日后将会越来越麻烦。 于是方白胤敛起笑容，迅速的一把抓过神父拉基姆的眼镜，口中赞叹道：“这眼镜真漂亮，给我看看好吗？”方白胤从小学习武技，动作非常快。拉基姆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眼前一花，眼镜便到了方白胤手里，等他回过神来时，眼镜已经掉在地上被踩得粉碎了——连瞎子都看得出来，方白胤是故意的——简直是赤裸裸的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