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相忘江湖

    送走攸王后，艾莎害怕攸王再来邀她共进晚餐，忙对婢女说自己不适，在卧室里用餐，晚膳也只要了一碗粥，一切从简，便早早熄了灯，佯装睡了。

    艾莎觉得自己很累，攸王一问三不知，陌九离又无法联系，现在魏帅府戒备森严，主人也不会出现。

    之前她自知自己在任性逃避，她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是因为她生生地把在白城的记忆封存在内心最深处，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在婢女们的注视下活得还算正常。

    她不想面对长信和陌九离的记忆，不愿回想大开杀戒的惨烈，也不敢想象她和攸王的未来。

    可是今天攸王来见她了，有些人和有些事是时候去面对了。

    你可以一直对生活的警告装聋作哑，还按照自己的性子去任意妄为，可是生活最终会给你教训，而你只有遇见生活的真相时，才会知道自己根本无法抵抗。

    “哎”，艾莎在床上翻了个身，她不愿意等到被生活追着打击的那一天。

    她最想恨的是陌九离，他明明有机会带她远走高飞，却活生生地把她推向别的男人的怀抱。虽然她知道她失忆了，所以他说什么她都不会相信，除非她自己想起来；

    虽然她知道他也同样身不由己，长信不是赐嫁于他，他将他送还攸王是在护她周全，而他也同样痛苦万分；

    虽然她知道当长信知道要嫁给攸王时有多么绝望，是以她孤身一人混入商队，只为到白城见他一面，然而他却闭门不见，待他后悔追来时，她已难逃被追杀的命运；

    虽然她爱惨了他......

    如今陌九离让她坐看云起时，是懂她的绝望，希望她能放下他，也不必纠结嫁给谁，和谁在一起，他鼓励她生活总是会柳暗花明，而他就像她的灯塔，所以无论经历什么风浪，他都在，他对她的感情也会始终存在下去。

    这恐怕也是那日陌九离带着狩猎的队伍追上商队想要对长信说的话。

    艾莎喜欢陌九离这样的生活态度，生活需要简化，执着的东西越少越好。感情如果可以相忘就不要相濡以沫；绝不要在痛苦上纠缠不清，剪不断理还乱。

    艾莎最讨厌痴缠，然而她却隐隐觉得她进入了攸王痴缠的范围：

    一个君王日日来看妃子在艾莎看来是不合常理的，尤其是发生在那日艾莎在他注视下独自从陌府走到东门城头这件事之后。

    当时艾莎已经几近崩溃的边缘，他却像欣赏猎物一般，看着她，虽然是他大军压境救了她，可是他却只当这是一个秀场，展现他的威严和长信绝对的臣服。

    而艾莎和陌九离一样，天生反骨，容不得别人践踏尊严，是以这之后所做的一切，在艾莎看来都不过是他想要这样，而不顾长信是否想要，他在宣告的是他的主权，而她没有机会说半个“不”字。

    是以在她撇清和陌九离的关系之后，她只想提醒他，他不需要她，而这可能真正激怒了他。

    当然她也给自己的行为准备了理由，如果幕后之人只是有碍于攸王留下子嗣，那么只要传出她和攸王不合的消息，对于艾莎的进攻就会减少，而此时她和攸王珠胎暗结，便能护得母子周全。

    当然这个说法对艾莎本人有相当的风险，艾莎会尽量考虑游说攸王另娶他妃。对于自己这种想法艾莎是觉得很可笑的：

    她一方面期望陌九离对他们的爱情忠心，另一方面希望萧靖熙对他们的婚姻三心两意。

    “这倒挺符合爱情和婚姻的真实状况的！”艾莎自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