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疯子
此时的气氛说不出的沉重，沈良途在黄毛小子捂着手痛哭流涕，翻来覆去的喊疼的时候，脑子里蹦出了一个想法，他，是不是做错什么了...... 如果在刚才他伸出援手，或者指挥大家去救，哪怕快上几秒钟，或许黄毛小子就有救了。 可是，他没有。 出于戒心？对自己安全的考虑？还是人的本性，袖手旁观，不惹是非。 卢婉的身体在颤抖，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害怕，总之抖个不停，眼神被垂下的刘海挡着，晦暗不明。 老五，老丘，赵鹏的目光里都闪过一丝不忍，因为这个男孩的结局已经注定了，没有第二种可能。 于秀雅惊慌的拉着赵鹏的衣角。 “对，对不起，我......”萧奈奈没敢去看那个男孩的脸，头撇向一旁，支支吾吾，眉目间全是愧疚，如果她再快一点点，事情就不会成这样了。 黄毛小子还在捂着他的手，而此时，他已经不再大喊大叫了，而是紧咬着嘴唇，咬到流血，极为痛苦的压抑自己的呼喊，他的身子在碎裂的玻璃渣上翻滚，身上到处是细密的伤口。 他被咬的那一处伤口rou眼可见的有黑色的东西在不断扩散，连血rou也成了黑色，一直在不受控制般的颤抖。 终于，黄毛小子大口的呼吸着，额头上脸颊上全是大颗大颗的汗珠，目光呆滞，疲累的看着车顶。 “对不起，我没来得及救你，对不起！”萧奈奈依旧站在车头上，犹豫了一下，对车内的黄毛小子微微鞠了个躬。 地位如她，除了亲人外，就没向谁低头过，但是这个男孩是因为她的过失才被咬，虽无责任，但心不安。 过了一会儿，黄毛小子怔愣的开口了，面无表情。 “你，能拉我出来吗？” 明显听的出来，他的声音虚弱了很多，中气不足，脸色煞白，像是新涂过的墙面。 萧奈奈点点头，朝车窗里伸出了手。 黄毛小子看着萧奈奈如玉似脂的手，缓慢的也伸出了手。 两只手轻轻握在了一起。 萧奈奈微微一用力，便把黄毛小子从车内拉了出来。 从沈良途的角度看，就像是黄毛小子扑向萧奈奈一般。 “啊！”萧奈奈突然发出一声惊呼，随后一个身影被她狠狠的甩了出去，众人一惊。 “怎么回事！”沈良途第一时间跑到了萧奈奈的旁边。 “他咬我！”萧奈奈满是震惊与不解的看着那个被她甩下车的黄毛小子。 “你被咬到了吗？！”沈良途急忙打量着萧奈奈身上每一处，直到没有发现明显的伤口才长出一口气，黄毛小子介于正常人与变异之间，已经被丧尸咬了，不知道他咬人会不会感染其他人身上。 “没，他咬到了镯子上面。”萧奈奈摇摇头。 而明显看到的，萧奈奈手上的那个银镯子已经被咬到变形，牙印深刻清晰，简单粗暴。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想干嘛，是不是想死！” 沈良途和老五几乎同一时间发生，老五则是直接的多，提着刀就往黄毛小子那儿走了几步。 “她去救你，你还要咬她？！”楚珉斥责道。 黄毛小子趴在地上没有说话，无视所有人的怒火。 正当老五准备走上前拿开山刀和黄毛小子好好絮叨絮叨时。 忽然。 他笑了。 黄毛小子没有任何预兆的笑了。 先是趴在地上阴测测的笑，那种很渗人很渗人的，像是给人下毒得逞的歹人。 呵呵呵......呵呵呵。 紧接着，黄毛小子胳膊撑起了半个身体，黄色的头发萎顿，可以看见他那近乎诡异的嘴角。 “阿？！”于秀雅捂嘴惊呼，难道这个黄毛和那个女孩一样？看起来好可怕。 老五停住了脚步，皱眉看着行为诡异的黄毛小子。 “嘿嘿。”黄毛小子的身体摇晃着站起。 他还在笑。 “嘿嘿，哈哈，嘻嘻。”他不停的笑，听起来刺耳且诡谲，笑的人心慌。 哈哈哈，哈哈哈。 黄毛小子在大笑，不知哪来的力气，他开始捂着肚子笑，笑到喘不过气来，他又再次半跪在地上，身子前倾，不停的用手狠狠的捶着地，一边笑着，另一只手狠狠的抠在地上，正是那只被丧尸咬的手，那只手因为过于用力，肌rou再次撕裂开，看起来恐怖无二，暗红色的血在地上鲜艳的流淌，他却丝毫感觉不到痛一般。 “疯了，疯子！”老五吼道。 赵鹏把于秀雅拉在身后，沈良途一步跨向前，把萧奈奈掩在后面，凝眉肃目看着疯了一样的黄毛小子。 “神经病么。”老五满脸的不爽，捋起袖子。 “老五！”沈良途低吼道。 老五忿忿地看了黄毛小子一眼，没有动手。 他还在笑，无止无休的笑，像是要把自己笑死，笑到脸抽筋，笑到天昏地暗，笑到日月无光，浑身笑的颤抖。 他，活像一个怪物！疯子！神经病！ 沈良途的目光厌烦了，卢婉甚至感觉一阵阵的想吐。 灰静的天空，没有风掠过，几只眼睛猩红的鸟在远处飞荡，翅膀僵直，麦浪犹静，树林无声，此刻的田野像个沉默的老人。 它看到的，如尘埃微渺。 终于，黄毛小子不笑了。 他笑的突兀，收的突兀，众人沉闷的胸口像移开了一块大石，松了一口气。 再看向黄毛小子时，他扬起了一直低垂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