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无谓的挣扎
周末的学舍之园安静恬然，属于夏日的蝉鸣声并未显得的聒噪而是更添一份安详，天使的庭院装饰豪华不似东方的风格，与其说是学校群更像是主题公园，又如同外国的海滨小镇，不过行走于间的少女们早已习以为常。 一如往常的每一个周六，硬要说出有什么不同的话，街上的学生们似乎比往常多了一些，不过并没有异常到足以引起注意的范围，街道上不时传出轻淡的谈笑声，带着女孩们特有的青春气息，这毫无疑问是往昔印象中的学舍之园。 “敦子看过了吗，那本书？” 穿着墨绿色高级面料织成衣裙，象牙白的领巾更添高雅，并肩走着的两位少女并不做作的高贵气息和清新的姿容若在外界或许足以让‘狼群们’驻足关注，不过在学舍之园中这不过是再平常不过的景象。 “看过了呢，是叫《荆棘之森》吧？故事像名字一样感人，害得我手帕都哭湿了，总觉得传言是真的呢。” “那种事情……咦？” 正说着话的少女突然不知为何停下脚步，带着惊讶的神色向身后望去，然而映入眼帘的却只是空空如也。 “怎么了，美幸？” “厄……不，没什么，只是觉得刚才好像有谁走了过去，果然是错觉吧？哎呀，不会是幽灵吧？”说着后半句话的少女带着捉弄的口吻，也成功的让一旁天性胆小的友人小小的发了脾气。 这不过是朋友间小小的调剂，淡淡的在学舍之园淸蕴的空气之中散去。 但空无一物的街道中，她却静静地站着，明明存在于此，却连那份存在也无法被人察觉。 【幽灵吗？】 或许自己真的是幽灵吧，幽灵是不属于人间而徘徊的异物，而自己呢？不过是路边杂草的自己，竟然就读于这学舍之园中。周围都是如此耀眼的大小姐，而自己却如此平凡，不属于这里，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和名为‘大小姐’的生物是如此格格不入。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自己不正是幽灵吗？ 就连能力也是那样，一如自己原本就稀薄的存在感。不被人看见，不别人感知，明明是自己生活的世界，却仿佛孤独的站在世界之外看着他人出演的电影。自己不过是被排斥在一切之外的旁观者。 重福省帆，这是少女的名字。 对省帆而言世界有两个，只有自己一个人的世界，和只有自己不存在于其中的世界，明明合在一起就能够完整，但同样的空间、同样的时间，这两个世界却分裂着无法重叠。 曾经天真的以为，这样的自己也能过得很好，至少自己还有‘他’。那夏日一片清凉的梧桐树下的邂逅，秋天飘散着金黄银杏叶小路上的约定，冬天紧握自己双手的那份温暖。那时的自己天真的以为，自己找到了能够包容自己的、真正属于自己的‘世界’，然而一切都在春天那樱花飘落的明媚春光中终结了。 原本包容了两人渐渐充实的世界再次变得如此凄凉的冷清，自己又一个人回到了原点，不对，已经回不去了，曾经体会过那份温暖的自己才知道寒冷是那么可怕。一个人走在喧闹而又寂静的街道，一个人看着秀美而又凄凉的景色，原来孤单一个人是这么让人痛苦。 自己依然站在这里，但是他却早已离开。那宽厚的手掌中属于自己手心的位置握着别人。 当然比不上，对方是常盘台的大小姐，而自己只不过是街边随处可见的杂草，能力也仅仅只有LV2，家世也好、样貌也好——还有那奇怪的眉毛，被抛弃是理所当然的。 就像过去自己无数次做的那样，笑一笑就都能过去了，对自己笑一笑，自我嘲弄一番，心就能平静了。 但是为什么，只有这一次不行，这一次自己已经没办法笑了。 —— 突然，省帆回头看向自己刚才余光扫过的街角，吸走她注意的是另一位少女，或者说是少女身上的制服。 常盘台，原本憧憬的却成了抹不去的怨恨，抢走了自己的所有。事实上徘徊在街上的省帆本就是为了寻找‘猎物’，名为‘常盘台学生’的猎物，将自己一切都夺去了，所以报复一下也是可以的吧？是能够被原谅的吧？ 原谅与否又有何所谓，从一开始自己就从没有被人在意过，即使被怨恨也是奢望。 熟练地从裙子口袋里掏出一只电击器，省帆轻步向着对方走去。这里并不是很好的作案地点，街上的行人并不少，虽然因为能力的关系不怕被人目击，但若是对方昏倒的同时被人第一时间发现，无疑会影响自己‘下一步工作’。 让省帆松一口气的是对方竟很配合的选择了一条人烟稀少的小路，说实话，省份的跟踪技巧很不过关，甚至从没想过去隐蔽自己的踪迹，而是紧紧尾随着目标的身后，被发现也是理所当然。但省帆却从没有被人发现过，隐藏踪迹也是毫无必要，因为她的能力就是‘让人无法看见’。 即使对方是LV4也无法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察觉到自己，要问原因的话，因为某样契机，如今省帆也得到了LV4的能力。所以即使是那原本只能仰望的常盘台，如今自己也有了与之抗衡的手段。 路上已经看不到其他的行人，这里是两栋高楼之间的小巷，高楼的影子遮挡了阳光，也遮挡了和外界的联系。若要说做坏事的地点，这里无疑能够称之为‘黄金路段’。而此刻扮演着坏人角色的省帆同样明白这一点，带着复仇的快慰，省帆加快了脚步，在下一刻冲到了对方身后。 一如之前做的那样，这是第七个—— 然而意料之中的惊呼声没有响起，对方甚至像是毫无察觉，省帆第一时间想到的是电击器出了问题，但那闪耀的电弧却是电击器对错怪自己的主人的抗议。 “啊拉，果然上钩了呢。” 那是回过头的少女所说的第一句话，也让省帆心中一惊。如此近距离，省帆发现对方确实是难得的美人，仿佛精雕细琢而出的精致面容和自己完全不同，还有那绝对无法模仿的高雅气质。但相比这些，让省帆更难以接受的是自己的袭击毫无效果这一事实。 “为……为什么……” 神情激动的省帆自然而然的停下了能力，她的样子也暴露在对方面前。 “虽然很想回答你的问题，但是我更想说的是，如果你能够乖乖束手就擒我们也能轻松很多。”说话的当然是诗音，在发动能力的情况下，连LV5等级的攻击力都能够无视的‘幻想隔离’，如果被小小的电击枪击倒才是怪事。 “你身上的制服是常盘台隔壁的关所中学吧？我们学校的学妹们这段时间多受你‘照顾’了呢。作为常盘台学生会的副会长，如果你能配合和我回去喝喝茶，我也不打算动粗。” 咬了咬牙，再次发动能力的省帆在诗音的面前失去了踪影，显然不打算就此束手就擒，虽然隔离了视觉，但那脚步声还是告诉了诗音对方逃走了的事实。 “哎呀，果然不行呢。” 虽然说着失望的话，但诗音的样子却是理所当然的表情，对方若是会如此束手就擒才是怪事，但她却也没有追赶对方的想法，毕竟诗音的能力仅仅是绝对的防御，要说攻击力完全是无能力普通人的等级，事已至此既然对方已经现身，她的任务也就此完结了。 “下面就交给你了，提卡。”诗音说话的对象是挂在耳边的通讯器。 “明白，副会长大人，目标现在离开巷子右转……第二个路口左转了，现在正通过‘意大利软蛋糕店门口’，玛伊亚同学，目标向你的方向跑去了！” “明白~~” 通讯器本就用的公共频道，提卡的话也自然每个人都能听到。 由于快速的奔跑，省帆体力也渐渐消耗，脚下愈发沉重，等等……这样的感觉……回过神省帆才注意到，不知何时自己脚下竟铺了一层水幕，让自己脚步沉重的并非体力的消耗，而是水的阻力。 并非街上的积水，因为水幕悬浮着离地面有着数公分的距离，那是能力的控制，能够在如此大区域布下水幕，这绝不是LV2、LV3能够达到的，对方显然是LV4的控水能力者。 水幕不但生成了奔跑时的阻力，更因为破开水浪形成的痕迹而打破了隐形的效果。 “发现你了呢~~”说话的是一位栗色长发，两边鬓角扎着可爱长辫的女孩。水树玛伊亚，常盘台三年级学生，LV4‘水流掌控’。 脚下猛然一绊，省帆失去平衡摔倒于地，绊倒她的是水流形成的漩涡。更让省帆惊讶的是对方穿的和自己一样的衣服。 “为什么，明明不是常盘台学生，我们学校的人为什么要阻止我复仇？” “复仇？”玛伊亚睁大了可爱的眼睛，虽然是追捕行动，不过对于对方玛伊亚也并没有太多恶感，毕竟之前对方做的也都不过是恶作剧而已，正因如此，她的声音也带着亲切，“虽然不知道同学你和常盘台有什么仇恨，但是如果能够坐下来谈一谈的话……啊……” 玛伊亚的话在惊呼中被打断，那是顺着水流传来的电，她显然没想到对方竟在这种情况下对着水幕按下了电击器，毕竟要说自己这边受到电击，离得更近的对方自己所受的电击会更大才对，这种伤敌一百自损一千的做法也让玛伊亚在惊讶中停下了能力，回过神后对方却再次失去了踪迹。 “抱……抱歉，提卡同学，我跟丢了呢。” 通讯器中回应她的是成竹在胸的安慰声，毕竟如今布控在大街小巷的高能力者们可是用两位数计算的。绝对压倒性的力量，丝毫没有让对方逃脱的可能。 而省帆也确实遇到了麻烦，毫无疑问，自己的踪迹被人始终掌握着，明明已经是LV4了，为什么这样的自己还是如此弱小？ “提卡，对方现在的位置是哪里？” “嗯……正向着街心公园跑去，那里守着的是……会长大人！” —— “下午好，省帆同学，你也累了吧，请问可以停下来了吗？” 省帆停下了脚步，不但因为对方竟说出了自己的名字，更因为那份无以言喻的压迫，并非恶意的感觉，而是让人无法生出抵抗的神圣。 学园都市仅有的八位LV5中的第三位，让人无法生出丝毫亵渎之情的‘天使’。 “省帆同学大概在奇怪自己为什么始终被掌握着把？因为你的能力仅仅对人类有用呢~~” “对人类？” “这个世界拥有智慧的可不只是人类呢，我们学生会书记提卡同学，她的能力是沟通生物哦~~” 顺着小风手指的方向望向天空，省帆这才发觉天空中不知盘旋了多久的鹰，在那敏锐的视觉下，自己的一举一动不过是可笑的挣扎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