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修改的真实
学园都市的傍晚天气闷热的过分，然而此时却突然飘来一阵雨丝。伴着晚霞最后一丝余光的太阳雨，也带着一分如梦的清新。 “果然下雨了呢，” 抬起手腕，刚从图书馆出来的提卡看了一眼手表，下雨的时间和学园都市天气预报的时间稍许有些出入。但是抛开时间问题不谈，此时依稀的雨丝相比预报中的阵雨那就不是一点‘出入’可以解释的了。 天气预报又出错了吗？看着手中多占了空间的雨伞提卡难免有些闷闷。当然，真正让她有些忧郁的并不是这些…… “枂雫同学，这几天都没有来学校呢。”轻轻的自语了一声，提卡抬头望向天空。 常盘台作为贵族女校，学生一般都是修养极高的大小姐，会出现‘逃课’这种现象本来就让人难以置信，所以无论是同学还是老师第一个想法都是‘难道生病了吗？’。这样的考虑当然没有错，放在常盘台更是必然的现象，但是提卡的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安。 枂雫并没有住在常盘台集体宿舍，而是在外租了独户，不过这样的现在在常盘台中也并不少见，这些成长于大家族的大小姐会困扰于和她人打交道也并不值得奇怪。 ‘是不是该去枂雫同学家探望一下呢？’ 提卡带着阴郁的心情望着天空，茜红的琉璃色浸染的画布中一袭彩云翻滚着，组成各种可爱的图案，更带着一份神圣的壮观。‘神圣的壮观’这样的词汇来形容白云确实有些另类，但不知为何总给人这样的感觉。凝视了片刻，提卡突然间察觉到了答案——天上的那图案，竟然和那著名壁画《最后的审判》如此相似！ 当然，天空并没有神灵，也没有天使，而是层叠的彩云形成涡旋，作为涡旋中心的天空的中央竟是一片蔚蓝，似乎是破开云层的天国大门。要说自然界的奇观，这更像是台风卷过的异象！不过这样的想法也仅仅是一闪而逝，毕竟学院都市若真的遭袭台风早就该得到预报才对，若是连台风来袭都没有计算到，学院都市的‘树形图设计者’也该拆了卖废铁了。 这样的考虑确实没错，但是如果引起台风的并不是大自然而是人为原因，那么就算是‘树形图设计者’计算力再庞大也是无可奈何的。 人为原因能够引起台风，这样的假设也确实太过于夸张，但是这样夸张的事情却真实地上演着—— 轻轻搭在头上的手指，仿佛是长辈亲切表示爱护的轻抚，却让木山莫名的生出死一般的绝望。 木山春生的预感并没有错误，这个看似亲切随意的动作是恐怖降临的预兆。名为‘暗黑恸哭’的梦魇曾在另一个世界让无数格斗家挥之不去，咆哮的飓风让当年的草薙京都险些饮恨，幸得八神、神乐的相助脱险。在这一击之下不用说木山的身体，如果WIND愿意甚至能够瞬间将整个学园都市碾成粉末。 但是WIND却停了手，正如木山所言，对于她而言消除‘幻想御手’才是当务之急，与之相比木山的生死是毫无意义的。 “你说‘幻想御手’的解除软件？” 沉寂了片刻，木山微微点了下头，却不敢试着去挣脱对方置于自己头顶的手掌。事实上被庞大的‘气’所缠绕的她也没有挣脱的能力。 “为了某个项目，我申请了‘树形图设计者’的使用权限，但是申请被驳回了。我不甘心，一次又一次申请，得到的却都是同样的结果……23次！这是我的申请被驳回的次数！然后我明白了，这是学院都市高层的统括理事会插手的结果，无论申请多少次都是没有意义的。” 虽然是正处于生死关头，木山的语气却反而轻松了下来，慢悠悠的说起了似乎毫不相关的话题，而一旁的WIND也静静地听着。 “但是即便如此我也不能放弃，于是想到了一个方法，非常简单的方法——没有‘树形图设计者’我可以自己制造一个不是吗？说实话，对于电脑我并没有太多研究，我研究的领域是AIM扩散力场，但其实人脑与电脑是同样的，或者说人脑更有着电脑难以比拟的优势，只要将数以万计的人脑连接在一起，没有理由比不上‘树形图设计者’！” 异想天开，甚至可以说是荒谬的言论，但是更荒谬的是木山竟然完成了！将上万人的大脑通过AIM扩散力场连接在一起，这就是‘幻想御手’的真面目。为了某个研究项目而人为构建的‘人体超级电脑’。 将人脑代替电脑来运用，甚至能够堪比学院都市科学最高结晶的‘树形图设计者’，这显然是科学领域一项颠覆性的成果，但是此刻无论是作为叙述者的木山春生还是倾听者的WIND都没有对此表示丝毫的关注。 “两个月之前，我将这个名为‘幻想御手’的软件上传在网上，当第一个试验者使用了它之后我就明白自己成功了。提升能力的诱惑在这座学院都市中是很少有人能够抵挡的，很快，甚至比我想象的更快，使用者爆发性增长，随着‘网络’渐渐扩大，使用者提升的能力也渐渐明显，这也吸引来更多的使用者……” 如同滚雪球一般，短短两个月‘幻想御手’的使用者已经达到了万人——这已经足以开启后续的计划，于是山木开始了‘项目’的研究——所有的使用者因此而陷入了昏睡。 事实上在木山之前的计划中准备阶段需要更长的时间，况且能够调用的计算力当然是越多越好，但是木山发觉自己很难保持着耐心继续等待，她心中有着更深层的担忧。虽然预料到‘幻想御手’的吸引力，但或许连木山自己也没有设想到事情会如此顺利，甚至因为过于顺利而让人感到不安。 学院都市对此太过于放纵了！对于学院都市的暗势力，木山也曾经窥探过冰山一角，正因为如此她万分清楚其中的恐怖，对于自己的‘幻想御手’竟然没有任何回应，这本身就是不可思议。事实上木山也布置过一些后手准备，然而却都没有用到，这让人不得不生出‘难不成学院都市高层对此原本就持着支持态度’这样的猜测。 不对，考虑到学院都市的恐怖势力，这样的‘难不成’其实应该用‘肯定’才对，自己依然没有逃出学院都市的手掌心，不过是棋子而已。但即便如此，为了那些孩子自己也没有停手的道理。 这时，从修女口中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哼’打断了木山想要说的话，并不算友好的声音让木山一瞬间以为是对方对自己表示不满，不过很快她便发觉到那声音并不是针对自己。 数辆装甲运兵车驶来，显然有高科技做后盾，学院都市警备队的反应行动力极高，一栋建筑瞬间灰飞烟灭，这样‘天灾’级别的破坏自然会引起警备队的重视。 木山现在的状况显然是被匪徒挟持的人质，而赶来的警备队也算是‘救命稻草’，但是这并不能让人感觉到安慰。木山万分清楚自己如今面对的是何等存在，不用说‘稻草’，就算是整片森林都能席卷为荒漠。 正如木山所想，面前的修女毫无动作，然而平地之上却刮起一阵飓风，如同玩笑一般，坚固的混凝土此刻却脆弱的如泡沫，平整的柏油路面成了被刀具切下的蛋糕，裂开了大口，竟形成了一条深不见底的峡谷！ 随意一击竟凶悍如此！四溢的气流向着天空散去，天空凝聚的积云排涌开去，散成片片。飓风更是吹走了夕阳的最后一片痕迹，仿佛连尘埃都一同洗去，剩下清澈的星空。 “这样正面对抗警备队，可是对学院都市的挑衅呢！” WIND的视线从木山脸上划过，却依然带着轻松地表情。 “那又如何？” “太过自信可是不好呢。”木山当然已经体会到了对方力量的强悍，不过却并不认为能够正面挑战整个学院都市，不说明面上的八位LV5，学院都市真正在暗处蕴藏的力量是无人能够想象的。 “对抗整个学院都市吗？这确实有些麻烦呢，毕竟，如果对这个世界造成太大的破坏，吾主想必也会生气。不过，并没有对抗的必要呢……” 轻松的语气，却说着让人完全摸不着头脑的话。木山更在意的是最后那一句的意义…… 骤然的突变也阻挡了警备队的前进步伐。猛然的急刹车，虽然滑行了一段距离，装甲车总算在峡谷之前停住了。 “队长？” 被称为队长的是以为扎着马尾辫的年轻女子，此时从车上跳下的她脸色却很不好，当然不好，瞬间造成如此破坏力的，这样的对手绝不是他们这些警备队能够应付的。 “开毛玩笑，这样的破坏力，难不成是一群LV5大乱斗？” 当然，这仅仅是玩笑话，虽然相距数百米，却不妨碍眼前的景象一目了然。平整的仿佛被刻意清理过的‘广场’，不过众人都万分清楚，这所谓的‘广场’在数分钟之前还是一栋研究所。在这样空旷的环境下，安然站在其中的两人格外引人注目。一袭海蓝色的长袍，在这炎热的盛夏显然很是突兀，更何况那服饰无论如何考虑都更像是宗教的修道服。 “怎么办，队长？”说话的同样是一位身着警备队队服的女子，大大的眼镜配着小巧的娃娃脸让人很难相信她已经成年，脸蛋上贴着的创可贴更添了一份顽皮。 此时的众人手中都提着机枪，冷冽的金属质感让人毫不怀疑其威力，便是恐怖分子也能够轻易镇压，然而在这样的境况下机枪丝毫无法让人感到安慰。 名为黄泉川爱穗的队长并没有回答手下队员的话，而是打开了通讯器。 “指挥室，这里是警备队第73支部，现与目标相遇，嫌疑人疑似LV5超能力者，请求支援！” 黄泉川请求支援的举动当然没有错，毕竟任谁都知道，眼前的事件绝不是他们这支警备队能够应付，然而接通通讯器的她听着指挥室的应答脸色却渐渐微妙。 “怎么了，队长？”待黄泉川切断了通讯，一旁的眼镜少女止不住好奇开口道。 “撤退。” “哈？” “指挥室命令我们终止行动，这次事件是单纯的瓦斯爆炸。” “……” “瓦斯爆炸？” 毫无疑问的‘睁着眼睛说瞎话’，甚至让人觉得连反驳都是浪费口舌的毫无遮掩。命令虽然是来自指挥室，不过黄泉川很清楚，真正下达的人定然是学园都市的高层。 黄泉川猜测的没错，下令警备队撤退，并阻止风纪委员、暗部干涉确实是来自于统括理事会的命令，十三名理事、一名理事长组成的统括理事会也是学园都市的最高权力机关。来自某倒吊男的一纸令下，即使再难以置信，这次的事件也会以一起‘瓦斯爆炸’而轻易了结。 不过说起来这位‘试管婴儿’也确实有些冤枉，漂浮、遍布在学园都市的‘滞空回线’所传递给他的是毫无异常的日常，而那一纸毫无疑问是他本人所下达的命令，却连他自己也并不知情。 当世界的真实都被修改，一切的智谋和狡诈也都是镜花水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