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确立师徒关系
天近中午,元朴拉着李无锡的手,趾高气扬地走进南岭冲霄宫,果然一派飞檐斗拱,香火旺盛之象,只是新砖明瓦,显然是地方为发展旅游新建的道场。 两人来到后殿,那些火工道士们见了他们,尽皆爱答不理,及至听说元朴要跟着李无锡走,却又耍出百般无赖的样子。 当先一个留着山羊胡子,挽着袖子在一旁拔‘鸡’‘毛’的畏缩老头,‘阴’阳怪气地冲着元朴道:“你个兔崽子,宫中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养大,供吃供喝,你现在翅膀硬了啊?居然一拍屁股说要走,我却要看看你是长了几个胆子。”说罢拎起一根棍‘棒’,却是朝着元朴劈头打来。 李无锡毕竟是学生出身,不擅与人‘交’道,哪里见过这等宫观寺庙中的龌龊黑暗勾当,本待好言好语与他们说话,最好元朴能留下,毕竟自己带着一个小孩上班打工也是不便。 这时一见心下大怒,也不管是在他人地盘,一个箭步上前,抓住那棍子扔在地下,反手扼住那老道咽喉,看着那些拿着棍‘棒’呼喝而来的道士厉声道:“放下棍‘棒’,否则我一掌劈了这老头!” 这老头貌似火工班的头头,惊惧之下,连连呼喝,让那些道士后退。李无锡扼住他的咽喉,厉声问道:“元朴与你有仇?” “无仇。” “与你有怨?” “无怨?” “是他平日调皮,祸坏了你物什,欠你钱粮?” “这……却是不曾。” “既然无怨无仇,又不曾欠了你钱物?我今日却是硬要带他离开,你却有何话说?!” “不敢……不敢……”那老头狼狈地道,挥了挥手,让几个年轻的火工道人把元朴的衣物胡‘乱’收拾了一包,扔给了他。 李无锡扼着那老头的咽喉,拉着元朴,慢慢退出了后‘门’,看看身后道路一马平川,将那老头往追来的人群中一送,抱起元朴飞也似地跑了开去。 这时,他先前在山上打坐储存的真气如长河之水,绵绵贯注到双‘腿’之上,如同一阵风似的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华灯初上时分,两人到得金陵火车站,胡‘乱’买了点干粮果腹。李无锡才想起已经两日不曾在家,于是拿出手机拨通了家中的电话,为免双亲担心,只说是去省城找同学玩耍,碰巧公司有一单产品发往京城,就跟车提前北上了。 母亲当然不免牵挂,千叮咛万嘱咐,说什么一定要注意营养多休息啊,什么工作的事情要顺其自然啊云云,挂掉电话,两边都不由得万分唏嘘。 昨日中午由家中出来时,身上并未带多少钱,只有一张信用卡和三百块的零钱,幸好两日颠簸,也不曾掉落了。当下拉着元朴在售票处看着票价逡巡半天,还是摒弃了空调高铁,选了一列普通特快,挤了上去,此时二人身上却是再无分文。 正值‘春’运,车内却是人满为患,不仅仅过道中、茶几下面挤满了人,就连盥洗处、厕所内、车厢连接处都有各种装束三教九流人等席地而坐,‘cao’着各地的方言高谈阔论吞云吐雾,再加上不时有售货员艰难穿梭,口中“啤酒饮料矿泉水,瓜子‘花’生八宝粥,让一让,让一让”地不断叫喊,活脱脱一个集贸市场。 小元朴是因为初出山‘门’,看着一切都新鲜,满脸都是兴奋的神‘色’,李无锡则是因为刚刚在那些出神入化的修道者手下捡了‘性’命,猛然呼吸到人世间最真实的空气,也感到幸福无比。 因为两人发车前三个小时才买票,自然是没有座位的,李无锡抱着元朴蜷缩在盥洗池下,不停的回答着他兴奋的提问,看着那红通通的脸庞、依恋的眼神和开心的笑容,只觉得自己从未如此的重要。 在火车轰隆轰隆的声音中,两人蜷缩在水池下,却感到仿佛躺在豪华酒店的‘床’铺上一般舒服,慢慢睡了过去。 一夜无话,第二天清晨,元朴从睡梦中醒来,抬眼看见人群的拥挤之下,李无锡靠着盥洗池,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坐姿正在打坐,当下大喜过望,小声叫道:“神仙大哥哥师父,你是在练功吗?这就教我怎么样!”心急之下往上一跳,却忘了自己是蜷缩在池子下的,脑袋当的一声磕了个大包。 李无锡却是醒得早了一会儿,因为前面挨着过道蹲坐的人挤得紧,自己挣扎了两下,谁知却变成自然盘坐的姿势,一股热流自然而然从丹田之处涌起,流向全身,不由得暖和起来,正舒服无比时,被这元朴一吵,却是再无法安坐,睁开眼狠狠瞪了他一下,在嘴边竖起了手指。 “啊,我知道了,这里人多不方便,等到了京城,你可一定要教我啊!”元朴哪里不知其中缘由,笑嘻嘻地从兜里掏出一包挤烂了的馍片道,“师父,昨晚买的干粮,我偷偷剩了一包,给你做早餐!” 李无锡望着元朴笑嘻嘻伸过来的手,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想起了父母带着兄弟五个起早贪黑去进货,受冻挨饿的时候,四个哥哥争先恐后递过来的吃食。 眼眶一热,连忙抬头哈哈大笑:“你赶紧吃你的吧,没得羞辱师父,你见过哪个神仙要吃饭的。” 元朴讷讷地收回馍片,却不知道,这便宜师父此刻却是下定了决心,不管自己能否学道有成,却是再不会舍弃这个有点捣蛋的黄口小儿。
日上三杆时分,火车准时停靠在京城站,师徒二人先坐地铁再倒公‘交’,折腾了两个小时才终于回到了唐家坡那小小的蜗居,因为第二日才是正式假期结束上班的日子,所以白吉和一干室友却是都在,对李无锡带回个小男孩都大为稀罕,少不得一番调侃,间或有个别‘浪’‘荡’子不怀好意地望着二人怪笑。 “嘿……嘿,李……李……无锡,你别……别……说,你这……这……儿子跟你还……还……真有点像。”屋内师徒两人正聊得起劲,白吉推开‘门’抱着一‘床’被子扔了进来,对着李无锡笑道。 “你丫的就损吧啊!”李无锡笑骂一声,接过他手中的被子:“谢啦!回头我去超市买了被子就还你。” “什……什……么还不还的,咱……咱……们兄弟还……还……跟我客气这个。”白吉知道他过年回家刚‘交’完家用,手头肯定也是捉襟见肘,大大咧咧地回了一句,自己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不过话说回来,唐家坡的苦哈哈们又有哪个不是这么过着的,就像俗话说的,穷帮穷,富帮富,官面儿帮财主。蚁族们如果自己互相之间都冷漠寡情,又怎能在这‘花’‘花’世界生存下去。 “师父是个穷光蛋,住不起城里的单元房,只能委屈你跟我挤着了。”李无锡等白吉的脚步声消失在楼梯拐角处,才回过头歉然地对着四处打量的元朴道。 未曾想到元朴不以为然地抹抹鼻子,撇着嘴道:“那师父你是真没见过条件差的,为了睡的暖和点,我曾经连着三个冬天在灶火旮旯里窝着,每天早上起来,都要冒着寒风到河里洗半天脸上的灶灰,要不然就被那糟老头子连打带骂,每天吃个‘棒’子面饼子就管饱了。现在跟着师父你,不但能在屋里睡,还能在‘床’上睡,我已经很知足了。” “你倒是个好养活的。”李无锡‘摸’‘摸’他脸蛋,语重心长地说道:“放心吧,师父保证,生活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不觉已是中午,为了欢迎元朴的到来,白吉叫了几个室友,请李无锡和元朴到巷子口上那家小饭馆打打牙祭。小店‘逼’仄,背靠背放了四五张坑坑洼洼的小方桌,吱吱呀呀的‘门’关不严实,冷风不停地从外面灌进来,上面还贴着路边加油站赠的福字,看起来还像是过年的气氛。 一行人落座,围着油腻斑驳的围裙的老板‘露’着大黄牙笑呵呵地跑了过来:“哥几个又来了,今天是炒饼、炒饭,还是刀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