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山院 - 历史小说 - 然而主角早就看穿了一切在线阅读 - 第8章 梦零零八

第8章 梦零零八

    在察觉到被缚住手臂的那一刻他恍惚间意识到这应该是梦。【】膝盖是蜷起的,脚光着,紧紧的抵在木板上,天灵盖则同样被压迫顶在木板上,嘴里则被塞了团布条。他试着向下用了用力,但在反作用力下却挤的脑袋疼。将视线往下撇,果不其然看到了合绑在胸前的双手。他猜测他是被困在一个狭窄的木头箱子中了,上面的木条间浅浅的露出了一道缝隙,些许的光就从那个缝隙中钻进来。他努力支起脖子往缝隙方向凑,粗糙的木头蹭的他头皮疼,好歹疼归疼,转转眼球还是透过缝隙看到了外界。

    空间简陋,天花板呈一个弧形,可能是在地窖中。一边是简陋的木桌子,光源就是从桌上放着的蜡烛火光,一个男人正趴在桌上打鼾,男人的身边架着柄长斧。

    他将脑袋搁回去,躺好了专心专意的琢磨手上的那个绳结。绳扣的极紧,拉一下就勒的手腕生疼。他将肘关节往前抬抬,将绳扣小心翼翼的凑到嘴边准备上牙齿咬的时候,外边有动静了。门啪的一声撞开,他收了动作凑到缝隙边看过去。

    一个穿着厚实披着长斗篷的络腮胡男人走了进来,他的头发和胡须上尚还残留有些许的雪花。络腮胡将门带上,把肩上扛着的蒙着布条的东西扔到地上,去推搡还在呼呼大睡的男人。

    “看你娘的门睡成猪,把你剁成rou泥了你还不知道”

    打鼾的男人这才惺忪的直起了身子。那是个头发散乱不修边幅的中年人,嘴里嘟囔了几句,才开口询问道。

    “怎么样”他将地上的东西拆了布条提起来。那是一个看上去不过十余岁的少年,衣服单薄,头发在蜡烛的火光下呈现出一团浅淡的暖金色;手和脚都用绳子绑住了,被粗暴的提着领子拎起来也一动也不动,像是已经晕死过去。男人嫌弃的松开手将他扔在一边,“太瘦了,头发颜色也不对。”

    “这门生意不好做。”络腮胡靠在一边,面色烦躁,“整个南群恩帝国就找不到多少个银发的,得让罂合欢加价才行。”

    “二十个奈金。五个小鬼就值二十个奈金,那个女人还能加价到什么程度”

    络腮胡骂了句脏且下流的粗话,将破旧的斗篷脱下来挂在墙上凸起的钉子上,大大咧咧的往桌前一坐,拿了酒瓶就往嘴里灌。灌完后他一抹嘴,接着骂道:“你还真死在罂合欢的肚皮上了睡她一次心就往她方向偏了不成银发的小鬼,养几天再一字排开送去伺候哪个贵族给的都不止这个价”

    打鼾男用脚挑了挑地上昏死过去少年的脸:“就这种货色和箱子里那几个小鬼一样,瘦的皮包骨,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下面水都不会出,跟女人怎么比”

    “贵族老爷们好的口味,你要懂还不是要造反了”络腮胡嘲讽道,“这个加上另一个是浅金色头发,凑合凑合的挣吧。塞进箱子里,明天给罂合欢送去。给箱子里的几个喂点东西,捆严实点,要被里城区的看门犬发现了你跟我都没好果子吃。”

    打鼾男嘟囔两句,拖着小少年就往他的方向走过来。他慌张将脑袋放下去,用力过大撞出了一声闷响。外界的脚步声停了一停,片刻后传来打鼾男的声音:“哎呀,看样子有小鬼醒过来了。”

    “迷药的作用也差不多了。甭管他,干你的活。”络腮胡道,“听到了自己的命运好歹有个心理准备,别等着面对上老爷们下身的物什还傻着什么也不知道。”

    打鼾男猥琐的笑起来。脚步声逐渐的近了,一边的箱子被拖开再被盖上盖子,紧接着他就觉得自己周身一轻,像是装着自己的箱子被放到了地上,大致是捆着箱子的麻绳被解开,箱子的顶盖被抽开,他眨了眨眼,在视野顿时开阔的时候一张暗黄肮脏的中年男人脸也凑了过来。

    “这个小鬼醒了长得还真丑,嘿贵族老爷们会喜欢这样的”打鼾男用yin秽的视线打量货物一般打量着他,他无法说话。打鼾男打量够了就撕下蒙在他嘴上的胶布拿出布团,掰下半个面包粗暴的塞进他嘴里,一股霉涩味顿时充满了他的口腔,还没等咀嚼咽下去;甚至他还来不及对嘴里的味道有所反应,打鼾男直接提着水壶就灌了下去,根本来不及咽下的水和面包残渣一起流出来,洇湿了他的衣服。而在他费力的处理着这一切,顺带看清周围环境的时候,打鼾男一直饶有兴致的观察着他。大概是他的反应太有趣,打鼾男没有发现这个小鬼的腿没有被捆住。

    这里看样子应该是个地窖,一边堆满了箱子;络腮胡在桌边喝酒,长斧在络腮胡对面的桌边靠着;地窖的门则在络腮胡身后。

    打鼾男又给他灌了一口水,这次没有流出来,但他险些呛着。打鼾男回过头去,对络腮胡笑道:“还真有趣,这小鬼的眼睛倒挺漂亮”

    他猛的跨步站起就往桌边以被手腕被绑着的姿势去提那把长斧,大概是因为拼着命腺上激素到达一个峰值,他居然在打鼾男在抓住他之前提起了斧头,他抡起斧头就往打鼾男的方向砍,打鼾男伸出来的一条手臂就被直直的削断掉在地上,打鼾男发出一声尖利的惨叫。络腮胡从身后cao着凳子砸过来,他一个回身,斧子再将凳子砍了个粉碎后收力不支砍上了桌子,斧刃陷在了桌上,他立刻松手转身跑去拉门,但络腮胡没让他跑出去,他只来得回头鼓着腮帮喷络腮胡一口含着的水,就被劈下来的手刀砸晕了。

    但诡异的是,他还看得见。

    并非出窍,也并非切换视角,就像在晕厥之后地窖中的景象直接透射进了脑海一般。他晕晕沉沉的看着自己被络腮胡拖进箱子,打鼾男还算英勇,没有直接被疼晕,他只是挥着不断淌血的断肢,血已经粘稠的淌了一小潭了,他的残肢躺在血泊中,端口切面齐整。

    “我的手大哥”他疼的鼻涕眼泪流了满脸,“拿斧头给我我要亲手砍了这个小畜生”

    “砍”络腮胡转过头挑起一个似笑非笑的扭曲表情,“明天就可以到手的二十个奈金,杀了这个银发的畜生再到哪里找一个来”

    “就这么饶过他就这么放过他他砍掉了我的胳膊啊”

    “那也是你的错,你之前怎么没捆住他的腿就将他扔进了箱子他手上的绳结怎么这么轻易就松了丢条胳膊当教训吧更何况,你没了胳膊,我们到罂合欢处刚好可以讨价还价,多要几个金币甚至是奈金。一条胳膊几个奈金,你值了。”

    打鼾男还想不满,络腮胡阴沉沉的瞥他一样,打鼾男咬牙了半刻,捡了自己的断肢,萎在一边给自己包扎伤口。络腮胡将银发少年的手和腿重新捆好,塞进狭小的箱中,牢牢的将箱子捆了好几道麻绳,还不放心的拿出钉子给箱子加固了一遍。至于其他箱子中的少年,络腮胡理都没理,只检查加固了一遍箱子,就坐一边喝酒去了。

    他是被寒冷和颠簸给冻清醒的。

    应该是在马车上,听得到马匹的嘶叫;街上要比地窖中寒冷和嘈杂的多,他挪挪眼珠去寻找之前透光的那道缝隙,但遗憾的是,在他所在的箱子上又垒了箱子,那道缝隙已经被堵住了。

    他将自己蜷缩回去,不太丨安稳的继续寻找头附近的漏光源。片刻后,他似乎听到右耳边有节奏的轻声敲击声,他听了片刻验证并不是幻听或错觉后,用肘关节对应的敲了敲箱壁。

    敲击声停了下来。他不太死心,继续往木板处轻敲着,对方也以同样的频率回复他。可单调的敲击是无法传递任何话语的,他开始回想夜晚从络腮胡处听来的消息,他们进的是内城区,而从外城进内城是有“看门犬”检查的,如果“看门犬”指代的是门卫或是骑士之类的人物,那么只要将堵住嘴巴的布团想方法吐掉就大可以发出喊叫引起注意。

    但是箱子太狭小了,绑住手腕的绳结不比夜晚随便,反手束缚的非常紧,能稍微活动的只有手肘。咬了半天绳结无果,他寻思能不能撞击箱子发出比较大的声音。可不管是头还是肘关节,无论如何撞击箱壁发出的声音都是轻而钝的,根本不可能被外界察觉。

    马车正在从闹市区穿行而过,能够听到外面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和呦呵;马车停了几次,似乎在让行更尊贵的车辆,在此期间他把想到的引起注意力的方法一一试了一遍,可是得到的只是右边少年的回应;甚至连运送他们的络腮胡都没有发觉一点点不对。

    车还是载着他们一如往常的缓缓的向前行驶,闹市区的声响逐渐消退;周围逐渐安静下来,他够听到只有车厢内的震动和滚动的车轱辘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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