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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4章 宣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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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我能忘掉他么?你说,他怎么就忘了我、喜欢了别人?我从前世追到今生,他却喜欢上了别人……”

    随着她边哭边问,他不住接应:

    “不能忘!不可能忘!”

    “他不会忘了你!李墩不可能忘记你!”

    “黄元喜欢别人,因为他根本不是李墩!黄元不是李墩!没有人能经历那些事后再喜欢别的女人!没有!要是有,他就不配!黄元不是李墩,我才是李墩!”

    林春最后喊了起来。

    十几岁单纯的他想象不出那个结果。

    杜鹃疑惑了,跟所有失恋后变得幼稚可笑的男女一样,疑惑地确认:“他不是李墩?”

    林春斩截道:“不是!我才是!”

    杜鹃傻傻地点头道:“是哦!他不是才对……”

    仿佛头一次才想起这个问题。

    林春泪水就下来了,喃喃道:“我才是!我从小就放不下你,所以我才是!”

    就算不是,他也要自己替代李墩!

    他从未这样坚定,还带着恐惧,生怕她不信――

    杜鹃有着这样奇异的经历,她会认错人吗?

    他不敢想,不愿想,不去想!

    他终于明白了杜鹃对他的忽视――

    不是他不够好,是因为她的心早被人占据了。

    他记起那个秋日,在河滩上,面对着群山和苍穹,才两岁多的小杜鹃高声呼唤“Whereareyou李墩――”

    奇怪,两岁时候的事他早忘光了,唯有这件事,仿佛木雕一般,被他刻在了记忆深处。记得这样清楚,除了小杜鹃那奇怪的语言外,还因为那天黄小宝将杜鹃推下水,然后杜鹃和黄雀儿把小宝摁在河滩上狠揍,然后黄大娘把她们姐妹撵下了河,生死不知,全村人找了半夜才找到。

    想起这件事,后面点点滴滴都记起来了。

    她教他的那些东西,她超常的聪慧和广博的学识……

    她果然带着前世的记忆,所以从小就知道许多事。

    什么鱼娘娘,都是假的!

    林春恐惧地紧紧抱着杜鹃,生怕她随风散了。

    散在这据说是她当年出现的地方!

    他反复在她耳边说,他就是李墩,可是他不争气,没能记起前生的事。往后他会努力地想,天天想,终有一天能想起来的……

    杜鹃静静听着,仿佛信了。

    然而冷不丁的,她又哭道:“她问我是不是真爱他,既然爱他,为什么要逼他;他也问我,可曾为他考虑过……我不曾为他考虑过,我不爱他……哈哈哈……”

    若真到万不得已时,纳妾又如何!

    然感情的真假、心灵的呼应,只是纳妾这么简单吗?

    这些话,若是别人听肯定稀里糊涂,然而林春听懂了。

    他只得又强调:黄元不是李墩,所以他才会这样。

    说了几遍,连他自己也信了。

    他觉得,李墩不可能在经历和杜鹃那样的感情后,再爱上昝水烟,就算转世重生也不应该。这样的爱,就应该生生世世延续;就应该像他一样,从见到杜鹃的第一眼开始,就认定她是今生的良人!

    他反复说着,渐渐杜鹃安静下来。

    也许是哭累了,也许是宣泄完了,她双眼开始迷蒙。

    林春搂着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抵御夜晚的寒气。

    不知何时,杜鹃朦胧睡去。

    林春却凝视着她的睡颜,毫无睡意。

    看见她这样,他心中的痛一点不比她少。

    早知如此,他当初会不会阻挡昝水烟私奔来呢?

    他竟然有些不确定了。

    已经是半夜时分,在这山野深处,两个人坐在断崖边,仿佛坐在前世和今生的路口,观望两边的红尘,解读人生的情感。

    当天色朦朦亮,鸟儿在林间叫出第一声,杜鹃就醒了。

    她努力睁开哭得红肿的双眼,看向低头凝视她的少年。

    怔怔地看了半响,似乎想起了昨晚的事,她费力地张开有些发干的嘴唇:“你坐了一晚?”

    林春点头道:“嗯!”

    杜鹃眼睛红了,轻声道:“让我起来。”

    林春便试着动了下,将她轻轻扶起。

    杜鹃挪到一旁坐了,望着断崖下面出神。

    林春紧紧盯着她,观察她的神情。

    杜鹃回头看见,对她咧了下嘴,轻声道:“别担心。我不会跳崖的。昨晚……是发病了。人总有失控的时候,不是吗!”

    林春忙用力点头道:“是!”

    上次他得知杜鹃要和黄元定亲的消息,不是在山里奔波了大半夜么,直到天明才精疲力竭地停止。

    杜鹃见他松了口气的模样,心里一疼。

    她望着他自嘲地问:“我两辈子加起来,已经――”她掰着指头默算了下――“四十岁了。面对我,你不觉得怪?按我前世的风俗,你该叫我阿姨。”

    林春神情一滞,脸就垮下来。

    憋了会,他才沉声道:“瞎说什么!前世就是前世,今生就是今生!你现在这样子,就是十四,过年也才十五。”

    杜鹃不语,不和他争论这个,也没心情争论。

    可是,她也没心情伤心了,似乎昨晚已经发泄净了。

    “我不想回去。你自己回去吧。”

    沉默了会,她闷闷地说道。

    她很后悔:为什么当初要顾忌这顾忌那,如果转身决然而去,遁入深山,是不是就没有今日的痛苦了?

    她当时怎么就没想起来去凤尾山呢?

    要是去了,她现在就可以跟秋生一块住那了。

    如果现在才去,倒显得她矫情了,林家可是才帮她盖了屋呢。

    可是,她真的不想在村里待了。

    曾经万事不萦心的她,终于失了常态,迷失了自己。

    林春道:“不想回就不回。咱们还去大哥那。家里帮忙的人多的很,不差咱们两个。今天才腊月十四,等腊月十七再回来也不要紧。”

    没再费心争论,两人起身,又往凤尾山奔去。

    如风不知从哪钻出来,绕着他们前后跑。

    因杜鹃身体不支,这次他们跑得也不快,傍晚时分才到凤尾山那个山谷。看着密密麻麻各色飞鸟盘旋在水上、岛上和林间树梢,杜鹃脱口道:“回雁谷!”

    林春听了一愣,随即道:“好,就叫回雁谷!”

    想想又道:“那这水就叫‘回雁湖’,水中的岛就叫‘回雁岛’,有名字叫起来也方便些。”

    杜鹃点头,觉得确实方便很多。

    回雁岛上,小木屋前,秋生正坐在木墩子上,端着一碗大米喂鸟儿。随着他将白花花的大米撒在屋前草地上,各色鸟儿争先恐后飞来,落在地上叽叽喳喳啄食。

    鸟兽远比人更容易亲近,才一天的工夫,他就和它们成了好朋友。当然,也费了他好几碗大米。

    可是他开心。

    他省下粮食喂这些邻居,看见它们毫不惧怕地亲近自己,就感到万分喜悦,觉得不再孤单了。

    正低声跟鸟儿说话,忽听对岸边有人长啸。

    他忙将碗里的米都倒在地上,奔向水边。虽然距离很远,但他也看出对岸并肩而立的是春儿和杜鹃,不知他们为何又来了,有些不敢相信。

    于是他撑了木筏往对岸划去。

    快到时才问“怎么又来了?”

    林春不答,却对他使眼色。

    他觉出不对,又见杜鹃神色非比寻常,眼睛上的红肿虽然消了,却依然很憔悴狼狈的样子,敏感出了什么事,便不再问了。

    唉,他自己也是伤心失意人呢!

    当下搭上他们两个,又荡悠悠往岛上撑来。

    秋生听林春说给这山谷取名叫“回雁谷”,水荡子取名为“回雁湖”,湖心岛叫“回雁岛”,笑道:“这名儿好。”

    说话间,就到了岛上。

    三人往岛中央的木屋走去,看见门前许多鸟儿,依然仔细地在草间搜索漏下的米粒。

    杜鹃惊奇地问秋生:“它们不怕人?”

    秋生讪讪道:“我喂它们……”

    林春早看见草间大米,失声道:“你把米喂鸟?”

    秋生越尴尬起来,不知如何说才好。

    讪了一会,才道:“看着怪好玩的。”

    林春就没话说了。

    这里没人,难道还不许大哥逗鸟儿玩?

    他又想起槐花被放逐山里的事,隐隐担忧。

    杜鹃却想起一事,惊问道:“这里这么多鸟,将来开了荒,种了庄稼,还有收成吗?等长成了,还不都叫鸟给吃完了。连种菜怕都不成!”

    三人顿时面面相觑,发现这果然是个问题。

    想了会,林春道:“也不要紧。每年四月它们就该飞走了,要到九、十月才飞回来,祸害不到多少。也就野鸭子多些。到时候多喂些狗看着就是了。”

    秋生也道:“到时候再说。总会有法子的。”

    遂丢下这个话题,又商量起完善住处来。

    因这次出来匆忙,林春没有带工具箱。幸好昨天走时他给大哥留了几样必须的工具,像斧子和锯子等都有,所以还是能做些活计的,兄弟俩就忙起来。

    杜鹃倒是还背着自己的行囊,当下用火烧了一枚缝衣针,扭弯后做了一个钓鱼钩;又砍了一根竹子当钓竿,麻绳当钓线;然后就地挖了些蚯蚓,就坐在水边钓鱼挣晚餐。

    大概回雁湖中从未有人捕过鱼,水产丰富,杜鹃才将自制的钓钩丢下水,没一会就感觉线扯得拉力。

    她急忙用力往上一提,一条大半尺长的细鳞鱼就被扯出水面,“啪”一声摔在草地上。

    杜鹃嘀咕道:“怎这么容易?笨死了!”

    “这地方没人来,鱼儿自然不识人心险恶。等以后钓多了,它们也会变精明的。”

    林春说着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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