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世 巨星经纪女配（五）
“嵇康，是个什么样的人？”试镜这天早上在餐桌旁，萧尚问。 “嗯？唔……”赵瑶慢慢咽下嘴里的生煎包子，“嵇中散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个问题，我小时候也问过。” “答案呢？”萧尚问。 “当然是没有答案。”赵瑶说。 “那你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萧尚问。 赵瑶想了想，“小时候觉得嵇中散是一个悲情又伟大的人，品德高尚，很有才华，早死很可惜。”又问，“你觉得，如果嵇中散重生一次，他还会拒绝司马氏的征辟吗？” 萧尚笑了一下：“你这个问题就好像在问：如果商鞅重生一次，还会不会在秦国变法？如果李白重生一次，还会不会‘天子呼来不上岸’？如果文天祥重生一次，还会不会宁死不降元？如果鲁迅重生一次，还会不会弃医从文？” “肯定的。因为，学医救不了‘非洲人’！——哎呀好痛！”赵瑶得意洋洋的表情一下子皱成一团。 萧尚收回手，冷着一张俊脸，“吃饭。” “抱歉……”赵瑶面瘫式无辜，乖乖抱着包子啃。 萧尚扶额。这家伙，最近玩那个抽SSR的游戏走火入魔了，每到整点就在屏幕上写写画画的不说，还天天念叨“樱花小jiejie”、“QQ牛里脊rou”、“腊鸡wy”、“吸欧吐非”什么的。 真亏她精力还那么好。 “啊，7点了，又是一个整点……”赵瑶放下空碗，抬起手，看了一眼腕表，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像是在感受什么玄妙的气息。 萧尚忍不住手痒，再给了她一筷子，“不准抽。出门了。” “我的欧气……”萧尚敲人根本不痛，赵瑶也只是稍微惋惜一下，便戴上墨镜，任劳任怨地提着大包小包跟在萧尚后面，上了开往试镜地点的车。 萧尚是大牌，自然不需要抽签试镜。早早试镜结束，两人很平静地离开。 室内，在等候下一个人入场的间隙，导演许清明抚摩着下巴，跟一旁的小说原作者兼编剧容言低声交谈了几句。容言微微有些吃惊，“我单想着他会适合这个角色，没想到他还有点古琴功底。” 刚刚在刑场上弹奏《广陵散》的那个嵇康，衣着简朴，仪容整洁，风度翩翩，从容不迫，十指翻飞间随意流露出一丝飘逸和贵气。她这才亲眼见到什么该是“魏晋风度”。 嵇康的神态里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好像是悟到了自己的死亡就如秋日叶落一般平常；又有一种天人一体的肃穆，尊重自己的死亡犹如尊重一片落叶的飘零。 但却没有一丝痛苦。 因为他不是“殉道者”，他是“乐道者”。基于这一点，他内在有着一股狂气。 什么是狂士？不过是“越名教而任自然”而已。 这个内敛平静的女孩做出断言：“这个角色会成就他，他也会成就这个角色。” 试镜结果出来时，赵瑶难得冒出星星眼，围着萧尚左看右看，“哇，能看到活的嵇中散了。” 萧尚偏过头，“你这样说我倒是有些压力了。” 此时已经是10月底11月初，选定演员后还需要时间准备服装道具。因为萧尚没有档期问题，许清明的团队又一向以品质和细节著称，双方都没有着急的意思，等一切准备就绪，已经是12月份了。 开机发布会后，剧组聚餐，选了一家自助餐厅。容言端着盘子，走向角落里隐于盆栽后的座位，没想到那里已经有人了。 那人听见动静侧过身，是个很端正的女孩子，彬彬有礼地对她说：“还有位置，请坐吧，容老师。”说着还举手示意。 “啊，嗯，谢谢。”容言这才发现，她五官是美的。 难道是哪个演员吗？可是不像。说不出来为什么，这个女孩比较像鉴赏演员的人。 容言一边想着，一边坐了下来，注意到桌面很空，因为只有一个整齐摆好食物的盘子、一杯果汁和一副墨镜。 “容老师，我是萧尚的经纪人，赵瑶。小月走，玉石瑶。”女孩主动说。 她的语速不疾不徐，声调抑扬顿挫，音质清朗又柔和，听着很让人舒服。 容言对声音跟文字一样敏感，已经在猜想，这女孩子至少会三门以上的外语，并且从小就做过朗读训练，念起诗文来一定好听。 “你好，赵瑶。我是《广陵散》原作者，本名刘娜。文刀刘，婀娜娜。”容言微微一笑，说。 再寒暄几句，两人就这么认识了。 外面突然有一阵轻微的sao动，容言看过去，原来是当红女星薛幼樱，以前好像和萧尚公开过恋情。有传言说，两人从小被一个家庭收养。 今天正巧也是薛幼樱主演的现代偶像剧《凉生如梦》开机发布会的日子，看来是两个剧组也正巧选在了同一个地点。 sao乱随着薛幼樱的离开而平息。容言远远望去，萧尚神色并没有什么改变，只是不经意朝这边看了一眼。容言顺着视线，看到赵瑶也在往那边看，就像一个读者正在关切喜欢的主角的际遇。 虚幻又稳固的羁绊。 容言开口，“冒昧问一下，你是怎么成为萧尚的经纪人的呢？”通过刚才的对话，她初步可以判断了，这个女孩绝对受过极为良好的教养，经纪人这份职业是很不错，但她一定有更合适的选择。 也许是容言的声音太有诱导性，赵瑶一时有些恍惚，开始回忆自己为什么会来做这个经纪人—— 本来是从不关心娱乐圈的人，偶然的一天，有朋友给她听了一首好听的歌。那首歌和这个歌手其他的歌，陪着她和朋友度过了国外求学初期，那段最难熬的时光。 这个歌手好像是个十分有人气的明星，朋友是他的粉丝，偶尔会跟她提起这个人又做了什么慈善，又有哪些作品，拿了什么奖。 他宣布恋情，朋友难过得连饭都吃不下，她却好像放了心。只是偶尔会担心那两个人，会不会跟一些明星情侣那样不长久。 后来，渐渐传出两人分手的谣言。朋友又开始着急，到处辟谣，最终却被证明是事实，从此粉丝转路人，只听他的歌了。 赵瑶偶尔会想，那个人现在怎么样了呢？朋友不再关注，没有了消息来源，她只有自己去搜索，好像、据说是有点消沉……不过工作还是在忙。没有恋爱过的赵瑶以自己推测，分手可能不是什么大事吧？ 没想到，他居然是个那么认真的人，分手后竟然绝望到割腕。 “我……看到他出事……想……帮他……”赵瑶断断续续地说着，然后倒在了桌子上。 “赵瑶！” 看着大步冲过来的男人，容言想：读者是否太一厢情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