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世 星际阿尔法女配（七）
Alpha的手修长匀称、温暖有力，一触即分，心跳的感觉也在刹那间随之消失。 少年微垂了眼睫，容貌精致却总有一丝苍白，衬得黛色的眉毛和极夜般深沉的眼睛尤其引人注目。 “你好，在下赵瑶。萧先生也是华夏裔？”赵瑶用华夏语问，脸上看不出什么端倪，一派温和的笑意。 “嗯。我是萧尚。我是华夏人。”萧尚下意识用华夏语回答。 “可方便知道萧先生是哪里人？” “我祖籍圣人故里。”少年朝齐鲁方向一拱手，薄唇微抿，略显冷淡。 “真是人杰地灵。” “阁下谬赞了。” 寒暄完毕，赵瑶便又向西蒙道：“那么，先失陪了。” 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薇薇安也优雅一礼，向两人道别。 “祝两位旅途愉快。”西蒙愉快地说。目送两人离开，他回身看同伴，却只看到匆匆离开的身影。 西蒙挠挠下巴，“这是怎么了？” 萧尚强撑着关上房间门，瘫软在床边，颤着手从空间戒指里取出一支液体。他鬓角的碎发已经被汗水打湿，嘴唇显出一抹润泽的红。 透明的西林瓶（penicillinbottle）是常规的胶塞铝盖，外面贴着暗纹白底、深蓝字体的标签，正中是显眼的“抑制剂-Ω（Inhibitors-Ω）”，下面的小字则逐行标明了生产日期、活性日期、贮藏条件。 ABO的信息素说到底也是荷尔蒙之一，以目前对其研究分析表明，其主要成分属于类固醇激素，只是活性非常高，几乎是AO一有身体接触就会有所反应（在发/情期则几乎不需要身体接触即会有所反应）。反应的强烈程度受多方面因素影响，包括双方的相容度、个体对信息素的耐受性、接触时间、接触程度等等。 而信息素抑制剂的原理则是与信息素发生拮抗作用，与受体亲和而阻止信息素与受体结合。虽然自信息素抑制剂问世以来，经过不断改进，副作用已经大幅度减轻，但长期服用后，仍会导致肝功能异常、心脏病、骨质疏松、认知衰退等恶果。 比起抑制后下次发/情更为剧烈这样的小事，对身体和思维产生的不可逆的损伤才是联盟真正无法接受的——无论是发生在精英的Alpha身上，还是珍贵的Omega身上。所以抑制剂几乎是刚刚问世即被叫停，相关研究者也遭到不同程度的封口，当初的研究所也早已被封闭，知情的高层均是三缄其口。 但是资本面前连生命都可以明码标价，区区的抑制剂也只不过是利润丰厚的货物而已。在利润的推动下，抑制剂的研究被不断推进。到目前，各地黑/市大大小小的实验室中分析出来具有抑制作用的化学物质大概有7种，各种通行或者小众的配方有十几种，包括片剂、注射剂、输液剂、胶囊、软膏、气雾剂等数种剂型。 抑制剂一般分为类固醇类和非固醇类，少年手中的淡黄色液体属于前者。“抑制剂-Ω”是目前主流的抑制剂之一，他对它再熟悉不过——不是因为使用得多，而是因为它根本就由他一手研制。 他喘/息着拆开一套注射器，将略微冰冷的液体推进身体，几个深呼吸后，泛红的的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唇色恢复了略带苍白的粉色。 他干呕几下，拉开衣襟，让皮肤裸露散热，随后大字型瘫倒在地毯上，眼中呈现出一片茫然。 他对信息素的研究可以说是业界顶尖，对自己的身体耐受性非常清楚：会有这样的反应，说明那个Alpha和他的相容度保守估计在95%以上。 要知道，一对普通的AO之间相容度在30%已经足以引发一场狂热，所以联盟才对Omega与Alpha的接触如此紧张。他由于长期待在实验室的原因，身体的耐受性远远强于普通的Omega，相容度高于80%才只是让他微微动容而已。如今只是微微接触就这样了？ 那个人曾出现在梦里的人，究竟是谁？为何有这样强烈的熟悉感？ 如果那个Alpha没再碰过别的Omega的话，大概就会猜到他的身份了。 银发Omega的纤细身影浮现，她羞怯又憧憬地望着身旁的Alpha时，眼里的眷恋和崇拜毫无掩饰和保留。 “赵瑶……”低低地念着那个名字，他心底滑过一丝陌生的感觉，像是咀嚼野菊花的根茎，带着草本的清香和生物碱的苦涩。明明是苦涩，却奇异地缓解了烦闷的情绪。 “阿嚏！”悲催地坐在浴缸里泡冷水澡打坐的赵瑶打了个喷嚏，浴室里衣物散乱地飞了一地。 “搞毛搞。”赵瑶泪流满面：Omega的老兄啊，可不可以别这么逗她，她是真的有洁癖连自己动手都嫌弃啊。 凭借对自己身体和自制力的了解，她也做出了相容度在95%以上的判断。 莫名的熟悉感让她警惕，本以为是什么陷阱，没想到是相容度在作怪——毕竟症状发作不久前就握过两个人的手而已，其中一个是货真价实的Alpha。 结果就是普通的凝神打坐根本没办法，自己根本下不去手也根本不可能找人帮忙，逼得她只能手忙脚乱地灌凉水泡冷水澡啊我勒个去…… 按理说，Alpha有权力和义务确定每一位未主动宣告身份的Omega是否登记在册、行踪是否有报备，但是在并不对其他人生命安全构成威胁的情况下，赵瑶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原因之一：因为所谓的“联盟的未来”就牺牲无辜个人的未来，这样的联盟至少不是她想要的联盟。 原因之二：华夏裔的Omega受到的限制本身就更少——联盟生育计划署甚至就“华夏族对Omega人权的漠视”数次表达了不满——这样的走动并不算罕见。不说不问，算是彼此之间心照不宣的默契。 原因之三：她真怕离太近了自己根本把持不住。“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是一种美德。 综上所述，赵瑶决定对这位仿佛是命运安排的Omega敬而远之。 “哈罗~赵瑶阁下早上好！”一大早，约瑟夫就坐在早餐桌边招呼着赵瑶，他穿着精致的小西装，一手支颐，神情无忧无虑。 “赵瑶阁下、凯恩阁下，二位早。”薇薇安坐在约瑟夫旁边。她今天穿了一条粉色宽格子的乡村风连衣裙，宽荷叶边和草莓印花图案十分甜美。 “约瑟夫、薇薇安，你们两位早。”赵瑶温文有礼地问好。一身竹青色竹叶暗纹的交领襦裙，腰间一块上乘的羊脂白玉佩、一柄宝剑，仍旧是秀雅的模样。顺便朝西蒙和萧尚那边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凯恩夹克衬衫配长裤，跟赵瑶勾肩搭背，笑得阳光，亲切而不狎昵地招呼道，“薇薇安小姐，早安。” “哥哥！”约瑟夫顿时不开心了。 “亲爱的乔，我还以为我在你面前是透明的呢。”走到餐桌前，凯恩揉乱了弟弟柔软的金发。 “有时我觉得你还是透明的好。”约瑟夫说。 这四个人无疑很耀眼。华夏裔的少年捏紧了餐具。 “奇怪。”西蒙说。 萧尚默默回头。 “赵瑶阁下似乎……有些冷淡？”西蒙挠挠头，放轻了声音。 萧尚默默低头吃饭。 早上，赵瑶教薇薇安华夏语、有机化学；下午，赵瑶教薇薇安复杂航线计算、近代史；晚上，薇薇安被约瑟夫拉去泡温泉，赵瑶和凯恩约好在活动室继续进行击剑比赛。凯恩已在等候，赵瑶换好轻便的衣服独自前往活动室时，在楼梯处被拦下了。 华夏裔少年穿着普通的牛仔裤和针织衫配衬衣，赵瑶微微一顿，停步。 “天色已晚，您怎么独自在这里？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吗？”她用华夏语问台阶上的人。 背着光的缘故，少年的脸有些模糊，他说，“你知道了。” 怎么知道的大家心知肚明，赵瑶无奈一笑，“抱歉，冒犯您了。您放心，我不会说的——” 刚刚说完，温凉纤细的双臂已经抱住了她的脖子。 赵瑶警铃大作，想把人推开，少年微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昨天用了抑制剂。你化学这么好，应该知道，都要怪你。” 离得近了，Omega的气息萦绕在鼻息间，恰好是她喜欢的那款。 比薇薇安的信息素还要喜欢一点。 她有反应了。 赵瑶泪流满面：我恨相容度…… 她举手投降，“您想怎么办？我该怎么做？” 少年冷冷吐出四个字：“暂时标记。”主动靠近的后果之一，就是他的身体已经绵软发烫了。 赵瑶勉强理了下思路，第一条就是不能让发/情中的Omega暴露太久。 “好的，我先带您离开。请您抱紧我。”随后抱起Omega，捂住他的眼睛，松手时，两人已经在赵瑶的房门外了。 初代Alpha都是由异能者转化而来，他们的后代也多半遗传有异能。赵瑶的异能正是空间异能，虽然还不够出神入化，这么短距离的瞬移是小事。 关上房门，少年冷淡地看着她。 赵瑶从袖中掏出一个指头大小的瓶子，递给他看。 “我的髓液。” 所谓的标记，说白了就是不同髓液A浓度的体液作用于Omega循环系统。Omega发/情到妊娠是一个消耗巨大能量的过程，而能量的主要来源就是超高能的髓液A。这也就是没有进化出第二套系统的人们在生育选择中被残酷淘汰的原因：在残酷的宇宙环境中，要生育适应这种环境的后代，必须伴随着这样高能耗的过程，而没有这样的高能耗过程，生育出的后代必然天生有某种不足。 也就是说，Omega发/情，本质上吸引的是Alpha所携带的高能物质和优质遗传基因。所谓的相容度，一部分就表示Omega对某个Alpha的髓液A的利用率。 随着科学研究的进步，这一系列原理已经逐渐被揭晓，但是Alpha一般不会告诉Omega——这比Omega学会注射抑制剂还要失控。赵瑶却莫名觉得这个会注射抑制剂的少年懂得这个知识。 少年面色稍缓，接过来，低声说，“分量很足。你可以走了。我有注射器。” 赵瑶松了一口气，用除味喷雾去掉身上沾上的Omega信息素，随后出了门找基友。回来时，那个Omega少年果然已经不在了。 空气中还有淡淡的信息素味道…… 赵瑶泪流满面又泡了一夜冷水澡。大哥，真不带这么玩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