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很俗的事
原以为会有多浪漫、多曲折、多心酸……可是！ 听完云娘的故事，苏晓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俗，大俗，俗不可耐的俗！ 才华横溢的考子上京赴考，并用良好的修养和博学俘虏了某个官家小姐的心，官家小姐的父亲对这名才子也是异常欣赏，觉得他是可造之材，于是请皇上赐婚……自然而然，那才子就把原配给休掉了。 这样的故事在前世已经被戏剧、电影给泛滥了，但是通常都会有个好结局。虽然俗，但是苏晓却隐隐的将那个叫做苏青亮（纯亮是小名）的男人给恨上了，薄情寡义的男人，向来是女人最讨厌的生物之一。 反而是苏武听得双目泛红，他紧握着拳头，满面的恨意。这恨意，远比苏晓来的深。他在六岁时爹爹就离开了他，并再也没有见过一面，一直以来，都被村里同龄的小孩耻笑。犯了错，别人也不会对云娘说，而是当着他的面嗤笑他没有父亲教。而他，这时候往往是扑过去，和那人撕打成一团，然后胜利而归。直到再大些，这些声音才渐渐消散。因为他们几个弟兄都出息了。苏文十三岁就取了童生身份，翌年中了秀才，十六岁就成了举人，当时轰动全府，连知府大人也惊动了。 而他却因为从小到大四处和人打架，竟然练就出了一身功夫，能揍人，更能挨揍！十二岁的时候就已经成了孩子王，身高也和成人无异，打起架来，更是以一敌十。他脑子也不笨，在十五岁的时候被县里的总捕头看重，引他做了捕头。 至于苏斌，却因肚子里肠子似比别人多打了几个结，心思也重，只要被欺负了，当面他忍着，背后却能阴的人无处哭诉，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所以村里无论大人小孩都不愿惹他。 也是自那以后，村里那些流言流语开始少了。村民也大多愿意正面看他们一家。 云娘又是个软性子，从不与人起怨，村里妇人怜她，也不为难她。而“苏晓”则是苏家的一个异类，几乎把全村的小孩都给得罪了，众人碍着她哥哥，都不敢动她。就是是真的对付她，也只能教了自己孩子去做，她们都是大人，也不能和一个半大女娃计较。 可越是这样，“苏晓”就越发的叛逆，性子也越来越野，于是终于发生了那样的事…… 所以说，那个被称作“爹爹”的人，才是把他们害成这样的罪魁祸首。他自然是不能饶他的！ “其实，别怪你们爹爹，他也是逼不得已的。”云娘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话，就把帖子收好。 “那我们现在还怎么办？要去上京城吗？”苏晓问道。她前辈子就没出过省，一直都想去首都看看，若是这辈子能圆这个梦，也是美事一件。其实，苏晓根本就不想再这里呆下去，这个地方容不下她，她也不喜欢苏家村里的人。 “至少也要等了秋收后，你三哥回来，咱们才能去。”云娘淡淡道，显然对于去上京，她是没什么兴趣的。秀气的眉微微舒展，吐出一口浊气。虽然一直在心中坚信，丈夫会回乡，丈夫那样，只是被逼的。但是事实并不是如此，她也是清楚的。她怕进了上京，两人相见，他不好做人…… 若是苏晓知道此刻云娘是怎么想的，肯定会骂她软弱。要是苏晓站在云娘的立场，见了那个男人，怎么着的也要把这十五年来的赡养费给索来。 “娘，其实你要是不愿意去上京，咱们要不换个地方住吧？把这里的田地卖了，我们去别的村庄，从头开始！”苏晓知道云娘并不是对苏家村民有感情，而是对那个“陈世美”有留恋。村民已经伤透了云娘的心，她根本就没有必要再留在这里。 云娘摇摇头，却没有说话。 苏武却道：“不可能了。苏文高中，村里县里都不可能放我们走的。村民愚昧无知，你若是比他们狠，他们就不敢欺负你！放心吧，以后你在村里走动，他们不敢动你的。” 苏晓沉默了，她也走动，作为帮凶的村民大多只是怀着对她的气愤参与此事，比较以前的苏晓对他们来说，的确是村中一害。但是，现在她代替了苏晓，那她就绝对不会让那些人再来伤害她！伤害她的家人！ 以前的事，她会努力让之淡化，然后重新做她自己。 一家人小睡了一会，待到下午三四点钟的时候，三人一起去了地里。 那时苏青泽将他们剔除族谱时，也顺便分了家，苏晓和苏青亮都是没有份的。所以他们一家人只有八亩地。还全部都是山地，贫瘠的山地！ 不过八亩地全部都在一起，并且四周没别人的地，所以这些年，云娘一家倒是从未在粮食上和别家有纠葛。一年产的粮食足够一家人用度，这几年三兄弟都不常在家，家中的粮食绰绰有余。就算每年匀点出去换些大米，也还能剩余不少的银钱。 苏文在学馆读书，每月不但不用贴钱，反而还能交给云娘几两银子。而苏武在县里当差，有薪俸，但是也仅仅够他在外结交朋友。倒是苏斌每年能带回一大笔钱，虽说是给云娘补贴家用，但是云娘舍不得用，都给他存起来，准备给他娶媳妇用的。 所以，这些年云娘靠种这八亩产量不多的地，虽然不至于赚多少钱，但也是不亏的。农忙时她忙不过来，也会雇些村民帮忙收拾，给百来个钱就能打发。但是五年前买了山腰的一块地盖房子，又一举回到解放前。不过日子虽过的紧巴巴，但是云娘却感到很满足。 等到了地头，苏晓才知道为什么这八亩山地都在一块，并且四周也没有别家种庄稼。而是因为，这块山地竟然已近靠近山顶，离家也不过是五分钟的脚程而已。也幸好这山不陡峭，不然人根本就没法立脚！ “这个苏青泽还真不是东西！” 见苏晓骂本家大伯，云娘呵斥了一句，又道：“这块地虽然是那时老本家急急慌慌垦出了的，前一两年，收成是不好，不过种了几年，施了几次肥，土地也渐渐肥沃了起来，到了近几年，收成已经能赶上他们的良田了，而且这里离家近，我来回也方便。” 苏武黑着一张脸道：“那也是我们盖了新房子才方便，以前在老屋，娘可是带着我们几个从牛场挑肥料过来的，光是脚程一个来回就要走几刻钟！” 云娘瞪了苏武一眼：“事情总是会越来越好的。” 苏晓也迎合：“我也这么认为！” 现在是四月，山地只种了些花生棉花玉米等春种夏秋收的农作物。到了十月，就可以种冬小麦了。一块地一年两收，到也没闲着。这八亩地四亩种了花生，三亩要种棉花，一亩种了玉米、红薯。只是现在还不到种植棉花的时日。所以棉花地里只有一些杂草。 苏武给棉花地除草，翻土，收了冬麦后，云娘就盖了许多的牛粪稻草在棉花地上面，过几天就要种棉花了，地肯定是要翻的。云娘和苏晓则是将花生地里的杂草除掉。云娘见苏晓做的有模有样，颇感欣慰，若是以前，她是绝对不会让苏晓出门干农活的，她总认为女儿就是在家享福，然后等着嫁个好男人。她的女儿长得好，又能断文识字，还会写写算算，自然是不会找个庄稼汉子做农活的。 但是今昔不同往日了，出了那样的事，苏晓估计是找不到好人家了。云娘怕苏晓到时嫁给了庄稼汉，却连基本的除草都不懂，所以才挑着日头不烈带她来。 没想到苏晓适应的很快，云娘那颗心才稍微安定了些。 现在她倒是有些感激当初害苏晓的那个人，不然苏晓不会经这一事，也不会变的如此温顺，懂事…… 苏晓和云娘一人锄完了一畦，太阳却还在地平线以上。这个山头是向西的，海拔较高，所以下午的太阳可以肆无忌惮的将她的光和热无私的奉献给这块土地。 这里处于长江北，在前世是湖北的地界，但是因为现在分南北国，所以将苏家村所在的礼山县归给了信阳府，属北国。这个地方向来是以花生、板栗闻名全省。苏晓在武汉长大，自然对这个地方有所了解。苏晓十岁以前，便是在农村生活，所以对农事并不陌生，但是也熟不到哪儿去。但是现在她有了能催生动植物而不伤动植物根本的“魔法”，自然不会担心收成不好。 只是那当面照的太阳也实在太可恶了，虽然已经西斜，但是却依旧晒得苏晓的脸颊、脖颈发烫。她暗自发誓，以后绝对不太阳当头照的时候来！什么时候太阳下山了，她再出来“唱歌”。 原来当初计划的好好的农家生活竟然是要被强烈的日头给打败吗？不！不可以，苏晓暗自捏紧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