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致命的东西

    当第二天清晨的时候，乔曼醒了。

    她睡眼惺忪地从床上坐起，头发蓬松而又凌乱，那件宽大的衣服皱巴巴的，手臂与腰间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这一切与她的容貌同样地令人惊奇。不过这个美艳至极的女人却丝毫没有整理一下的觉悟，只见她微微一扫，却是没有看到预想中的那个年轻猎魔人。

    乔曼没有在意，打了个哈欠，又伸了伸懒腰，然而忽然间却是脸色一变，猛地惊呼道：“该死的，那家伙不会跑了吧？”这个粗线条的女人很快地从床上弹了起来，光着脚丫迅速地在屋内搜寻那个年轻猎魔人的下落。

    屋子就那么大，一眼尽收。

    “该死的，昨晚睡得太死了，早上都没发现这个家伙跑掉了。”乔曼瘫坐在木椅上，脸上布满了后悔，一想到埃斯的偷偷离去，她便只觉得一阵头大，不甘地抓了抓脑袋，那火红色的头发越显凌乱，口中却是埋怨道：“好不容易遇到一个修炼精神力的家伙，还以为能暂时凭借残存的精神威压稳住这家伙，现在这家伙跑了，我可怎么办，还怎么回洛城呢！”

    她越想越是气愤，不由地恨声道：“该死的，都是碧雅迪斯那个贱女人，要不是她封印了我的实力，我现在还哪里需要依仗一个一阶的猎魔人。”

    碧雅迪斯，魔族黄金家族那不勒斯的成员，十二封神域使之一。

    ……

    此时的埃斯行走在沧澜集的一处街市，全身都隐藏在一袭黑袍之下。

    他一清早便离开了旅馆，自然无从得知这个女人的自言自语，当然我们也无从想象，当他得知那个他以为实力至少达到四阶的强悍女人，竟然被人彻底封印了全部的实力，会作何感想。

    埃斯打算离开沧澜集，前往三百里外的白岩城。

    在那里，有着所有武者梦寐以求的东西——圣水。

    当然在到达白岩城以前，埃斯首先得赚到至少两百枚金币才行，他需要体质与精神力的两种一阶圣水。

    埃斯的身上剩余七枚一阶的恶魔石晶，大约价值二十几枚金币，加上卖给老哈曼所余下的几枚金币，他此时总共的身价在三十枚出头，离两百枚金币还有着巨大的差距。

    “还差一百七十枚金币。”埃斯轻轻地叹了一声，事实上，他出入荒野狩猎一年，如果运气好些，差不多也就能赚到三十枚金币，假如运气差些，很可能连二十枚都不到。这一百七十枚金币，他至少需要在整整五年时间内，将自己的生命交付在那些凶残至极的恶魔身上。

    如果相同属性的恶魔石晶对于武者来说，显得是那么奢侈，那圣水无疑是如此的可望而不可及。

    埃斯从来都没感受到圣水离自己是这样的遥远，遥远到令他有着一股放弃的冲动，他有些茫然，不知道是否继续前往白岩城。然而就在这时，忽然间一个小男孩拦在了他的面前，这个男孩衣衫破烂，眼神却极为清澈。埃斯看着很熟悉，正是昨日他救下的那个男孩。

    男孩的神情有些紧张，脸上甚至隐隐带着一丝不安。

    埃斯看着男孩，道：“有事？”

    男孩的眼角向街尾一扫，双手紧握，眉宇间露出一丝迟疑。埃斯顺着男孩的目光，便很容易地看到，那里有只“臭虫”的存在。事实上，他从旅馆出来的时候，便发现了这家伙一直跟随着自己，致死没有在意罢了。

    男孩没有注意到埃斯的神情，他忽然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低声道：“是的，先生。您也许不知道，老哈曼的人可一直在跟着你，恐怕是想要对您不利。”

    埃斯愣了一愣，他没想到是，这个男孩拦住自己，竟是为了这件事。现在他有些明白，为何这男孩会如此迟疑与紧张，自己被老哈曼盯上的事他自然知道，而男孩如此做，显然冒着极大的风险，一旦被老哈曼视作敌人，等待这个男孩的无疑是毁灭。

    就在埃斯愣神的功夫，男孩的神情越发焦急，他似乎以为埃斯并未相信他的话，不由地急声道：“先生，我说的是真的，您身后街尾拐角处那个灰色短发的瘸子叫做果戈里，是酒吧修斯的手下，向来都为老哈曼做事的，我刚才便看着他一直鬼鬼祟祟地跟着您。”

    埃斯从头到脚地打量了一下这个男孩，男孩的眼神很清澈，他有着一股莫名的好感，不然的话，昨日也不会从那个大汉的手里救下这个男孩。他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他没有过多的解释。

    男孩见埃斯信了，脸上露出一阵欢喜，只是神情却是越发紧张，脸上满是迟疑。

    埃斯道：“你还有事？”

    “没，没什……不，先生，您说的对，我是有一件事希望要您答应，虽然这件事您可能会不同意，不过，不过……”男孩显然没有组织好语言，或者说他此时实在太过于紧张，语句断断续续的。

    埃斯望着男孩紧张的神情，顿了顿，道：“你先说说看。”

    男孩迎上埃斯淡淡的神色，迟疑了一下，忽然像是下定了决心，郑重地道：“先生，我希望像您一样，成为一名受人尊敬的猎魔人，希望您能允许我跟着您，我不要求什么，只要您能管我一顿饭就行了，我愿意为您效劳，什么事都可以。”

    埃斯有些出乎意外，他的心头却是产生一丝微微的触动。

    望着男孩稚嫩的脸颊，埃斯只觉得眼前的这个孩子就像是十三年前的自己，那时的自己也是如他一样，对着一个出入荒野的猎魔人说着近乎相同的话，不过那时的自己很幸运，得到了那个猎魔人的同意，然而不幸的是，后来埃斯亲手杀了那个猎魔人。

    埃斯沉了沉脸，驱除了脑海里的那些不愉快，道：“抱歉，我不需要一个随从。”

    男孩露出极大的失望，连声道：“先生，我会做很多事情，我能够照顾好您的日常生活，绝对不会给您添任何麻烦的。”

    埃斯摇了摇头，这个男孩的眼神里有着令他头疼的东西，而这种东西在旧时代里向来都是被定义为极为美好的，可在这种该死的时代里，却往往会带来致命的危险。

    埃斯没有理会男孩的请求，他撇开了男孩，继续向远处走去。

    男孩失落无比。

    前往白岩城的路途相当遥远，而离开集镇，意味着将会面对无数的恶魔与数不尽的强盗，若没有绝对的实力与相当的运气，在荒野上简直是寸步难行，埃斯有着丰富的经验，他自然不会毫无准备地就出发，他打算再在沧澜集停留一天，置办所有的需要，明日一早出发。

    至于购买圣水的金币，只能到白岩城的时候再想办法了，毕竟在那些大城市里，机会或许会多一点。

    荒野向来是恶魔的天堂，人类的地狱。除了狩猎恶魔的猎魔人，很少有人会出入荒野，而埃斯首先花了八十枚银币购买了一个星期的干粮，然后又在昨日购买的武器店，选择了一把弓箭。弓箭向来是对付恶魔的最佳利器。

    当然在沧澜集的这些弓箭并不如何精良，埃斯好不容易找到一个铁匠，拿出其中的一颗红色恶魔石晶，让其镶嵌在那把弓上，同时将一颗蓝色恶魔石晶的能量完全地引导在十只箭矢上，这样它们的速度会变得很快。

    做完这一切，已至黄昏，而埃斯的身价又大幅度地在缩水，此时不足二十枚金币了。

    眼见天色渐暗，埃斯犹豫了一下，还是回到了旅馆。

    乔曼依旧住在旅馆里，没有人敢对她不敬，事实上昨晚埃斯的出手，的确震慑住了那些只是以下半身思考的肌rou动物。

    当乔曼看到埃斯步入旅馆的时候，她那蓝色的双瞳顿时大放异光，显得兴奋至极。

    埃斯重新要了一间屋子，只是在二楼的过道上却是遇到了早已在那等待他的乔曼。埃斯原以为这个女人应该是早就离开了沧澜集，这也是他为何最终回到了旅馆的原因，只是没想到她竟然不曾离去。埃斯皱了皱眉，出声道：“尊敬的小……乔，乔曼，很高兴在这遇上你。”他适时想起，这个女人并不喜欢“小姐”这个称呼，很明智的改了口。

    女人天生就会演戏，越是漂亮的女人越会演戏，而显然这个女人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乔曼的笑容优雅而又含蓄，目光淡然，完全看不出她此时内心的喜悦，只见她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丝浅浅却又异常迷人的笑容，道：“一阶的猎魔人，我还以为你不告而别了呢，看来是我想错了。”

    埃斯愣了愣，自己离开屋子的时候，虽然动作很轻，但以这个女人那深不见底的精神力，绝对是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自己的离去。当时埃斯还有些犹豫，是否要与这女人说上一声，但见她并未出声阻止，这才坦然离去的，如今也不知这个女人为何会如此说，更是不知道她的葫芦里究竟卖了什么药。

    乔曼看见埃斯的身上背了许多东西，不由地道：“这就是你今日的收获？”

    “是的。”埃斯点了点头，他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与这女人坦白，道：“明日一早，我准备前往白岩城。”

    女人双眼一亮，脸上出现一丝喜悦。

    埃斯对于女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忽然间脑海里有着一丝不好的预感。

    然而就在这时，旅馆里突然闯进来一群人，足有四五十人之多，带头的正是老哈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