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买书

    蔡清河捏着手里的半块银子，掂量着不过三两来重，眼角不自觉地抽了抽。

    好罢，虽然那些个鲜桃滚落地上沾着灰尘，有些还破了皮损了卖相，但好歹是空间出产，个个大若蟠桃，又是反季节性水果，她原打算卖一两银子一个。可这会真亏本贱卖了，十来个桃统共不到四两银子。

    更令人郁闷的，是面前这位长得跟嫡仙似的帅哥，得了便宜却还一副施舍了她的慈悲情怀，“明儿这个时候，再送十只鲜桃来。”

    语气里虽透着亲和，但难免沾染了些上位者骨子里带来的骄傲。

    “没问题。”蔡清河无视帅哥迷人的笑容动听的声音，脆生生地回道：“只不过，一两银子一个。”

    对方挑眉，顿时没了言语。

    当然，蔡清河理解，便是清阳镇首富家的少爷，也不能眉头不皱每天都能随便花十两银子买几个鲜桃来吃吃的。

    “二少爷……”方才那个踢倒她背篓的门房凑了过来，很谄媚地道：“这丫头是贼，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狮子大开口来讹少爷的银子！”

    莫二少爷微眯了眼，看着她若有所思。

    “我是贼？”蔡清河笑了，“这清阳镇上，莫家的暖棚里都产不出这鲜桃，那谁家还有？莫少爷放任家奴信口雌黄污蔑我是贼，我倒想知道，我得上哪去偷？”

    “既是连咱们莫府都没有的东西，你区区一个穷酸丫头又上哪弄到的鲜桃？”那门房狐假虎威，厉声喝道：“你若说不出个子午寅丑来，休要怪我家少爷不讲情面，绑了你送官！”

    “小女子没见过什么世面，今天总算知道什么叫仗势欺人了！”蔡清河眼底尽是嘲讽之色，轻蔑地哼道：“听说林老爷府上得了尊金胎绿珐琅嵌红宝石盖盂，刘老夫人寿辰收了柄金缕花嵌宝石如意花熏，李家少奶奶新打了支烧蓝镶红黑蓝各色宝石的步摇……”

    顿了顿，一脸似笑非笑地提议，“二少爷不如派了这奴才，打上门去把人一一给绑了送官。哦对了，知县老爷堂上那副正大光明的匾额也是莫府所没有的，不如……”

    “你这丫头片子，休要狡辩！你……”

    “阿新！”莫二少爷喝住这呱噪的门房，白晳的面皮上略略有些恼色，朝她轻轻一揖，“姑娘多有得罪了，请慢走。”

    蔡清河知道往莫府销桃子的路子算是断了，虽是略略有些遗憾，但也不怎么难过，朝莫家二少爷一点头，看了眼地上的背篓转身便走。

    马车内突然响起一声轻咳，然后一个男人虚弱沙哑的声音低唤，“桑白……”

    蔡清河脚下顿了顿，这马车里头还有人？

    莫家二少爷上前，隔着帘子与里头的人低声说了几句什么，便忙扬声唤道：“姑娘，请稍等。”

    蔡清河侧了身子，面无表情地看向他。

    “姑娘，明儿一早，还送十只鲜桃过来。”莫二少爷几步跨上前来，又抛了只小银锭子过去，“这是定金，剩下的明天再付。”

    蔡清河小心地把小银锭子收荷包里，才抬头看他，“我定会守约前来，只是二少爷可得敲打敲打您那位家奴，否则明儿这桃子送不进府里去，可不是我要昧了你的订金。”

    莫二少爷闻言，面上顿有羞色，狠狠地瞪了门房阿新一眼，“明儿这位姑娘送桃来，直接领到外书房来。”

    蔡清河扫了眼先前盛气凌人此刻奴颜婢膝的阿新，嘴角带了抹几不可查的轻笑，转身扬长而去。

    回程途中，寻了家药铺子，花几钱银子买了几大包石膏。趁人不备藏身进死胡同，将几包石膏随手放进空间仓库内，拍拍手，遂两手空空地进了家书铺子。

    蔡经泽已经十一岁，却连个秀才的功名也没有。这年代考科举必备教材四书五经，四书里还缺了本，按柳氏的打算，五经更是得勒紧裤腰带过上几年苦日子才买得齐全。

    蔡清河叹了口气，这年代书贵，《大齐律》、《中庸》，再并一本《增广贤文》，又挑了副好些的笔墨纸砚，便将今日卖桃所得的三两银子并莫家二少爷给的那只一两小银锭的定金消耗怠尽。余的书，只能等明儿再往莫府送趟鲜桃，得了银钱再说。

    回到家中，将书及笔墨纸砚一并交给蔡经泽时，可把他乐坏了，爱不释手地摩挲了好一会，突然惊呼了声，焦急道：“阿姐，你该不会是……把娘给的玉卖了吧？”

    “瞎想啥呢！”蔡清河打领口将挂在颈间的美玉扯出来朝他晃了晃，“不是好好的挂这儿。”面对他满脸的狐疑不得不硬着头皮解释，“方才趁你看书时，我出去转了趟，正好瞧见个来清阳镇收购药材的富商，瞧着咱们昨儿挖着的山精还算稀罕，便多给了我点银子。又下了订金，说挖着这么大的山精，还要收哩。”

    “真的？”蔡经泽惊喜地笑道：“那我明儿也同阿姐一块上山去寻山精。”

    “专心念你的书去！”蔡清河拍了他一爪子，“你平时总担心太早把书看完，每日都不敢多看，怕娘自责给娘添负担。现在有书了，还不赶紧着埋头苦读。明年春闱下场子试试水，先考个秀才的功名才是正事。旁的，都无需你去cao心。”

    蔡经泽响亮地应了声，便喜滋滋地去摸他的书去了。

    用过午饭后，蔡清河将藏在枕头底下的大齐律捧了进空间，小心地搁空间卧室里的书桌上，便掩门退了出来。

    几间草房前的空坪上，晒着那日他们在山间挖来的葛根。这些时日天一直阴阴的，她瞧着空间里阳光充足，便将篓子里的葛根都挪进空间里晾晒。还有那块巨无霸的何首乌，哪里有什么来清阳镇采购药材的富商，可随随便便几钱银子卖给药铺子总觉着亏得慌，还是留着万一日后有大用。至于这些葛根，晒制后她准备将它们磨成粉，留着给柳氏滋补滋补，看看这些葛根粉的养颜功效。

    至于挣大钱的法子……蔡清河想起她在药铺子买来的几大包石膏，忙起身奔进仓库查看。幸好，她现在用意念cao控空间的本领更娴熟了许多，人在外能直接把物什放入仓库内，不至于失手将东西丢入小池塘内。

    从仓库里出来，蔡清河便去巡视她的菜地药圃，采了些果子又回到卧房，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温泉浴后，换了睡衣捧着那本大齐律在窗边的贵妃榻上靠坐下来，边啃着果子，边翻开书扉。

    窗外阳光正好，藕合色的轻纱窗帘随着微风轻拂，蔡清河舒服得微眯了眼。很好，日子会越过越和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