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拉开序幕
一颗颗树木倒了下去。 这里是离阿查克城外的一座小山上，巴雷克站在众多挥洒汗水，卖力伐木的帝国士兵之间，站在山头眺望远处一马平川的平原，战争的逼近使得平原上开垦的田地没了农夫侍弄，入目一片荒凉，早几月种下的农作物即便是还未成熟，也被王国的贵族命令着在远征军到来之前收割一空了。 肥沃的土地带来的是足够满足整个王国开销的粮食，因为作物的数量实在太多，巴雷克还能见到在某几块田地上放火焚烧后留下的焦黑痕迹，真是连一粒种子都没给帝国军留下。 除了农田和平原上负责供水的小池塘，映入巴雷克眼帘中的还有许许多多的小黑点，那是王国贵族建在城外的庄园，不过此刻，应该是早已人去楼空了。 在这座山下，有一条石砖铺成的宽阔马路，是斯里兰卡第二任国王修建的一条贯穿全国的国道，原意是为了方便国内车马的通行，但现在，却成了敌对国的战争物资按时到达前线的保障。 太阳早已升入正空，时间差不多在下午三点左右，灼热的阳光晒的有些让人昏昏欲睡，在这样既有清风拂面，又不至冰天雪地的晴朗秋日，恰好是个美美的品尝一次下午茶的好时机，但在帝国的贵族们端出点心和茶具的同时，远在斯里兰卡城下的帝国士兵正顶着城头大炮的轰击，把一架架云梯搭在斯里兰卡的城墙上。 “调整角度，正前方30！” 站在城头，看着千米外阵势结成一个圆环，滴水不漏的包围着城市的四个方向，茫茫一片的帝国士兵，以及不断从中分出的一小股敌人，那是帝国远征军新成立的帝国先锋队，他们举着画有两把大剑相碰的黑旗，每一次的决死冲锋都会带来冲天的喊杀声，以及炮击时的轰隆巨响，已经经历了一上午防守战的火炮指挥官科迪，只觉头昏眼花，耳中充斥着嗡嗡作响的耳鸣，看东西都似乎有了重影，每一次需要炮击时，他都匆匆的检查过一遍城头架设的火炮，粗略的确认没问题后，便会喊道：“发射！” “轰！” 一颗颗炮弹飞到了帝国先锋队的人群中，炸起一片，来不及查看战果，科迪急忙再一次的观测距离和角度，吩咐手下的炮手清理完炮膛中的火药渣后，填上干燥的新火药，并把一颗人头大小的乌黑炮弹塞进了炮管。 “调整角度，正右方20！” “发射！” “轰！”又是一声巨响，帝国士兵的血rou在炮弹下翩翩起舞，城外的战场上，不止是飞来飞去的炮弹，还有不时暴起的一蓬蓬的血雾，那是城头的弩手与弓箭手的杰作，可以轻易的杀伤那些只穿着一身薄甲，甚至光裸着上身的帝国先锋队。 这些举着黑旗的家伙似乎永无止尽，并且无所畏惧，他们每一次的进攻都有着简单却明确的分工，排在最前面的队列身上穿着涂油的皮甲，可以弹开大部分的流矢，他们的头上都系着白丝带，可以很好的在混乱的战场上为自己的战友指明目标，并且一手持盾一手抬着云梯，数十人一齐前进，往往在短短几分钟内，就能穿过剑雨的阻拦，把梯子架在斯里兰卡的城墙上。 这些充当第一队列的人选都是佣兵出身，有一定的实战能力和战场随机应变能力，以及足够的勇气，带给斯里兰卡王国士兵关于帝国士兵无所畏惧印象的就是这群人，他们头上的白丝带在奔跑中的飘动，不仅仅是为自己身后的战友，也给了敌人一个明确的目标和一次深刻的记忆。 先锋队的第二队列只穿着单薄的布衣，亦或者什么都不穿，光着上身在无坚不摧的炮弹和漫天的箭矢中前行，这些人是帝国远征军从阿查克城，霍依克，霍洛莫兰三座城市中强行征召的民兵，他们只被分配了短矛和三根背在背上的标枪，跟着第一队列的脚步前行，负责沿着第一队列搭好的云梯爬上城墙，与墙上驻守的王国士兵厮杀。 当然，现实是，这些只经过了短短几天集训的民兵大部分都在爬梯子的时候被城墙上丢下的石头砸死了，亦或者被早已在梯子边上等待的王国士兵切断手脚，哀号着落下云梯，摔成rou泥，尸体不多时就堆了一地，血液汇聚成河。 这些本就不属于帝国人的民兵面对如此残酷的战场，自然是免不了会产生临阵退缩的想法，不过在这时候，第一梯队的佣兵们就派上用场了，他们守在云梯下，有谁不敢上的，都会被他们利落的处理掉，再加上征兵时帝国给予的警告和承诺，真正心生退意，并且付诸实践的还真没有几个。 而组成先锋队的第三队列的人选，则是帝国从斯里兰卡王国的三个城市中的监牢里挑选出来的重刑犯，是先锋队中皮思迈元帅最满意的一个队列，帝国许诺他们，只要能成功的攻下斯里兰卡，慷慨的帝国皇帝就会赦免他们原先的罪行，并依照战争中的累积的战功给予与帝国士兵同等的军衔奖励，这对于这些本以为永生永世要呆在监牢里终老的死囚犯来说，简直就像是一场一步登天的美梦。 也正是因为如此丰厚的奖赏，这支队列的成员士气格外高昂，手持统一的双手大剑，身着明亮厚实的半身板甲，头戴遮面的铁盔，迈着整齐而又快速的步子，在弥漫着火药味和血腥气的战场中，气势如虹的前进。 在他们的身后，还跟着一批从农夫中挑选的民兵，帝国对于这些可怜的民兵甚至连最基本的敷衍都不肯做，身处先锋队第四队列的民兵没有任何的武器和结实的盔甲，所有的一切都需自备，而这些老实巴交，没什么战斗力的农夫，所负责的工作也比较简单，帝国没有指望他们杀敌，只需要把沉重的撞车推到斯里兰卡的城门口，鼓起肌rou，撞开那扇坚固的城门，就够了。 骑着骏马，和巴德尔在刑场上见到的形象不同，此刻的皮思迈元帅全身上下都罩在一件精良的板甲中，头上戴着一顶圆头的铁盔，铁盔的顶部还向后延伸出了一根长长的用以装饰的羽毛，在他的身边，聚集着军营中的大部分高层贵族，全都是浑身上下接缝严密的怕死打扮，与离他们不远的法师团的装束，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 帝国法师团被安排在本阵的中心部位，与指挥官队列仅相隔了十米，这样的阵形排列既是为了让帝国士兵们保护法师，也是为了让法师们保护帝国贵族，很完美的诠释了帝国军营中层层向上，以高为尊的阶级制度。 高傲的法师们即便是骑在战马上，亦是没有脱下那一身累赘的法师袍，普通的骑兵和军官的马匹两边披挂的都是各式各样的武器，而法师们则不同，锋利的刀剑换成了五颜六色的瓶装药剂，镶着铁皮的木盾换成了一张张轻便的魔法卷轴，与其说是来参加一场战争，这些法师们更像是在进行一次日常的郊游。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随着斯里兰卡城墙上炮击的频率越来越弱，在空中飞射的箭矢也不再那么密集，先锋队的第四队列也慢吞吞推着撞车来到了城门下，这场决定王国命运的战争才真正开始。 立于暗处，与众多法师呆在一起的巴德尔听到了城中广场内钟楼的钟声，现在是下午四点，他默默无言的看着一个个会客厅中的参与者相继走入一处幽暗的地道，身旁的索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每一个动作都像是被剪辑成了一个独立的画面，心情起伏中，他郑重的戴上了一件国王赠与他的魔法道具—— 一双纯黑的，手背上用银线绣着日与月的手套。 “我们会赢的，巴德尔。”感受着魔法手套带来清凉触觉，索里觉得自己对空气中游离的元素的联系越发清晰，从未有过的强大让索里的自信心迅速膨胀，他面对不透出一丝光线的地道，义无反顾的走了进去。 真的会赢吗？巴德尔又回头望了一眼身后无人的街道和家家户户紧闭的门窗，心中的迷茫与疑惑并存，对于有过一段帝国法师团成员经历的巴德尔来说，这群法师表现出来的实力，并不足以倾斜这场战争的胜利。 可惜的是，作为一个与他人有着从属契约的亡灵生物，巴德尔没有自我选择的权利，在契约消失之前，摆在他面前的永远只有一个选项，让未知的黑暗吞没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