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法师的艺术

    以巴德尔现在可以运用的超魔技巧，他最多可以瞬发二环，默发三环法术。

    而现在为了阻止以速度为优势的卡莲拔剑，可供巴德尔选择使用的法术并不多。

    但，也不是没有。

    一环法术，风切之刃。

    站于法师对面的卡莲只见到巴德尔扬起的手指朝向自己，没有低沉而晦涩的咒语，没有任何炫目的光华，但她彷佛预见了未来，福至心灵的闭上眼，一片黑暗中，只有低吟的微风在空气中拂动。

    来了！

    一气呵成的挥剑，手臂舞动之间，银亮的剑刃以一种只见光影的速度在面前连连划动，在无法体会卡莲危机感的旁人眼中，现在女剑客的行为令他们分外困惑，而接下去在耳边响起的声音则更使人悚然，明明只有一把剑，却莫名的传来了金铁交击之声，好似在与无形的敌人激战，激烈到分分毫的失误就会在一瞬间身亡。

    这一切，只持续了数秒。

    自小受到北地人好战氛围熏陶的巴德尔不会随意放任敌人得到反击的机会，尽管他并不是太过在意那把短剑的能力，毕竟在一般法师的认知中，凡人始终是凡人，即使有过不会法术的凡人杀死高环法师的记录，但那又如何，万分之一的几率所造就的传奇下，掩盖的是无数妄图挑战法师而身亡的凡人骸骨。

    虽说，把偶然的成功看做常识是愚蠢，但是，自恃勇力而小看敌人，也不见得要比前者高明。

    两者皆是自取灭亡之道。

    要成为一个真正的战士，首要的条件是正确的心态，而后才是高深的技艺，以及丰富的知识和经验。

    现在，就让我来给你好好的上一课吧，学了几手剑术就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与法师的战斗，可不是想象之中这么简单的。

    像是眼前的这位少女，主动向法师正面发起挑战的剑客，巴德尔在魔法学徒时期就已经见过不少了。往往过不了三招，人就已经躺在了地上，不是死了就是残了，可悲的是，即便是付出了如此沉重的代价，他们的勇气也只能得到一个自不量力的评价，而经此一役，不论是绝望的自杀，亦或者是伴随着昔日风光的逝去，在无人关注的墙角中默默度过余生，这些剑客的面容都会化作历史的一点尘埃，无人铭记，无人为之感叹。

    可是，在一幕幕的惨剧过后，挑战法师者，仍是络绎不绝，这不得不提到神圣奥兰帝国在其中的作用。每一任的帝国皇帝都会想尽办法去削弱法师在国家范围内的影响力，减少法师在人民心中的神秘感，以及不可击败的错觉，一旦有凡人杀死法师的事迹发生，正大光明那最好，为人所不齿的暗算也罢，当事人一定会被暂时的捧上云端，数之不尽的帝国文人为他著书，写诗，然后通过吟游诗人的游历唱诵，把事迹传遍整个大陆，以此给读骑士小说上头了的热血少年们竖立一个和杀死巨龙，营救公主相等的目标——击败一位高环法师，从此名留青史，与史诗英雄比肩。

    当然，在一段强行炒出来的热度过后，逐渐被众人遗忘了的英雄下场又会如何呢？反正，大部分的人在达成了年少时的愿望后，那是真正的，只留下了名字供人瞻仰。

    咒语引导魔力，魔力凝聚元素，最后，元素集结成形。这就是施放一个法术时，所需要经过的三个阶段，而学习了超魔技巧的法师可以跳过繁琐的咒语，直接用意念引导魔力，来达到瞬发的效果，但即使是瞬发，也会存在一段微小的空隙，那就是魔力和元素相互作用的阶段，这是每个法师都无法规避和跳跃的法则，是法师与神明的最后一道枷锁。

    二环法术，斯堪的飞雪。

    为了保证锋利，韧性，硬度，参杂了几种不同金属打造的细剑在与无形的风刃碰撞中，已磕出了几个rou眼可见的豁口，但卡莲已经来不及可惜这把陪伴了她三年，品尝过无数血rou的佩剑了，迎面的风刃还未全部挡去，从巴德尔指尖洒出的几点淡蓝色的冰屑就又再度为剑刃铺上了一层恶毒的寒霜。

    这是风与雪的华丽共舞，为一切法师的敌人捎去冥界的邀请函。

    在风的利爪中哀嚎吧……

    咔，细剑的剑身再也承受不住元素的怒吼，裂缝四散间，镜子般光滑的碎片落了满地，倒映出少女支离破碎的白衣，浑身上下，蠢蠢欲动的鲜红终于找到了机会，它们迫不及待的从割裂的伤口中涌出，贪婪的呼吸着外界新鲜的空气，愉快的抱作一团，为自由欢呼，生命的凋零万岁！

    在雪的锐齿中颤抖吧……

    看似精致娇小，人畜无害的冰屑在附着到物体上的那一刻，只需一霎那的变脸，它就显露出了刺骨的尖牙，用冻彻骨髓的寒冬，啃噬一切活着的生命，流动的血液在冻结，体温在急速的冷却，眨眼间，皮肤的表面已覆盖了一层淡淡的白霜，而身体已经，不听使唤了……

    卡莲的左手固定在了拔剑出鞘的那一刻，另一只右手则握着半把碎裂的断剑，手臂保持着挥剑的姿势停留在了半空，眉毛和头发上已结下了一层白霜，嘴唇则展现出了一种毫无血色的苍白，面部的血管透过近乎透明了的皮肤清晰可见，在阳光下，血rou内的冰晶似乎还会折光，这是一尊名为金发少女的冰雕，巴德尔法师的杰作。

    斯堪的飞雪会吸走一切附体之物的温度，而这意味着，大部分的活物都难逃一死。

    结束了。

    巴德尔把手贴在胸口，微微鞠倒，以示对对手的尊敬。

    “愿主的光华与我等同在，不曾散去，不会散去。”

    说完后，巴德尔余味不散的咂了咂嘴，感觉至高神教的祷告词，有些时候读起来，还是挺有意思的。

    不过，他更多的是做给斯莱瑞克看，让这个商人不会因为自己法师的身份而刻意疏远。毕竟，在这个世界上侍奉神明的虔诚信徒，远比高高在上的法师更容易接近普通群众。

    他还需要这艘船载着他回到故乡呢。

    抬起身子，巴德尔又接着欣赏一会这尊美丽冻人的冰雕，不由的为作品原料的品质打了个满分。

    这位女剑客除了脑子不太好使外，模样的确是生的漂亮，连遍体鳞伤的惨象都没有损伤到她与生俱来的魅力，反而更添上了一份异样的美感，艺术品之词与其相得益彰，放到商人的手中，又是一笔叮当作响的金币。

    啧啧。

    可惜了。

    要不是在船上不好召唤魔法小屋，巴德尔倒是不介意把冰雕当成一个私人的收藏品，等啥时候缺钱了，再售卖给兴趣变态的贵族。

    嗯？

    忽然，巴德尔感觉冰雕有些不对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