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开 2 相识。剖白
陈离跟在那个女人身后进了这家店 一进门，强烈的光线差异让他的视线有一瞬间的黑暗，闭着眼站在原地呆了约两分钟后，陈离才适应室内昏暗的光线。木门吱呀，女人将门关上，走进房间深处。陈离等看得清后，打量起这件房间 不大不小的一间房，四周的窗户都拉上厚重的窗帘，将外面的光线阻隔。室内一盏昏黄的灯亮着，映得满室昏黄，幽暗得让人不相信现在还是白天；“搞得那么神秘做什么，莫非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陈离暗自腹诽，环顾四周。映入眼帘的东西把他吓了一跳 整个房间散乱的摆放着木质的柜子，只留一条弯弯曲曲的小道指向房间深处。柜子上放置着大大小小的人偶 那些人偶或站或坐，姿态各异。即便光线不好，也能看出做工精致无比。每个人偶都有不同的表情，喜怒哀乐，或表情呆滞，大大的眼眶里嵌着玻璃做的各色眼珠，在灯光下泛着光芒；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两点光芒，这些原本毫无生气的人偶像有了生命般，呆在柜子中，望着陈离这个不速之客 微微皱了皱眉，陈离有些不喜欢这些人偶那犹如活物的眼睛，便稍稍换了个位置，继续张望着店内的情景。看着看着，陈离忽然打了个寒战，那些人偶仿佛有生命般，不管他移动到哪个角落，都能感觉到它们的眼睛像是在跟着他的动作而转动 他不禁全身发冷，有种夺门而逃的冲动。正当他犹豫应不应该离开的时候，房间深处传来脚步声，与之相伴的，似乎还有轻微的喘气声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这间阴暗的小店平白添加了一丝阴森 陈离战战兢兢的将目光转向发出声音的地方，便看见先前的那个女人好整以暇的站在那里，手中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置着两个杯子与几个小碟子；杯子冒着的热气隐隐可见 陈离松了口气，转过身子面对女人 放松下来他才发现身上的衣服早就被冷汗浸湿，不由得有点尴尬，同时也有些埋怨女人为什么不事先跟他说一声便离开，害得自己被这些人偶吓了一跳 “抱歉，忘记提醒你一声了。这些人偶是有些吓人，常常把客人吓走。”那女人像看穿陈离的心思般开了口。这倒弄得陈离有些不自在，掩饰性的挥了挥手，表示自己不在意 女人将手中的托盘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后，再度开口：“过来坐一下吧，光线有些暗，请小心脚下。” 陈离依言走过去，眼睛一直盯着自己周围，生怕再蹦出什么东西考验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 一路平安的走到女人身边，陈离忍不住开口：“你为什么不把窗帘拉开，或者换一盏亮一点的灯？” “因为它们怕光，光线太强烈会使它们失去美貌，变得苍老易碎。”女人微微一笑，伸手拢了拢耳边的石蒜，用她那低沉魅惑的声音回答到 “它们？” “就是这些人偶，它们不能接触强烈的光线。” “为什么。” “阳光会让它们柔嫩的皮肤发黄变脆，让它们的头发失去光泽，会让它们的眼睛失去神采。阳光会杀死它们，所以，我不能让阳光发现它们。” 陈离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不再说话 女人将一个杯子递给陈离，他伸手接过。透过杯子传来的暖暖的触感让他觉得安心 陈离低头喝了一口杯子里的液体，入口淡淡的苦涩，是咖啡。微微顿了顿，陈离并不喜欢咖啡，他讨厌那股苦涩。但是不比在家，他也没说什么，只是将杯子握在手中，感受那股温暖，发起呆来 女人将陈离的表情看在眼里，微微挑了挑嘴角 良久，陈离才回过神来。看到女人依旧坐在对面看着自己，不由有些不好意思，清了清喉咙，他才开口：“不知小姐如何称呼？”虽然很不想跟她扯上关系，但是好歹人家也请自己喝了杯咖啡，还是女人女人的称呼着多多少少有些失礼 “米歇尔，Michel。” Michel？陈离挑挑眉，还以为是更加妩媚的名字呢，原来也只是平平常常的名字而已。 “有点失望？觉得这个名字跟我不是很符合？”米歇尔放下手中的杯子，含笑问到 摸摸鼻子，陈离不知道如何接话 米歇尔又抬手拢了拢耳边的花，带起一阵莫名的香气。陈离闻着，觉得脑袋有点昏沉 甩了甩昏沉的脑袋，陈离又想起早上妻子的那番话。神情变得黯然，胸口闷闷的痛 为了转移思绪，他低头喝了一大口凉掉的咖啡，被nongnong的苦涩呛住了喉咙，呛出了眼泪 慌忙放下杯子，用手捂住眼睛。陈离声音沙哑：“抱歉，呛了一下。” 米歇尔递上纸巾，陈离顺手接了，含含糊糊的道了一声谢；便低头不再说话 陈离缓了缓，将手拿开。昏暗的灯光隐去了他微微发红的眼眶；用力含了一口咖啡，将所有苦涩一并咽下后，他看了看倚在椅背上的米歇尔，她身上的香味让他有些晕眩 鬼使神差的开了口，将妻子与好友的背叛，自己的愤怒与伤害统统说出 说来奇怪，那些明明不堪回首的事情，说起来的时候却像别人的故事般，仿佛与自己毫无关系 用连自己都没想到的平静口吻叙述完，陈离伸手来回搓了下自己的脸，手很冰，那杯咖啡带给自己的热量早已用完。呼了一口气，觉得胸口中的闷痛感消失了 果然，有些事情讲出来比压在心口要好受得多，陈离咧嘴苦笑了一下，然后抬起头看着米歇尔。后者依然倚在椅背，一只手拿着杯子，眼眸半闭，似睡非睡 略带一丝歉意，陈离开口：“对不起，情绪有些不受控制。让你听了这些无趣的事情。” “无妨，我昨天不是说过么，我不介意作一次神父。”米歇尔缓缓开口，魅惑的声音低低响起，蛊惑着陈离的神经 “谢谢，讲出来我好受多了。” “有些事说出来比压在心里好得多，你只是缺少一个倾听者，而我，只不过恰巧能担任这个倾听者的角色罢了。你两次遇见我，说明我们有缘。这也是你的宿命，它表明你注定要与彼岸花产生交集，所以你才会不知不觉中走近这里。” 随着暗哑魅惑的声音的低诉，陈离只觉得脑袋越来越昏沉。不由得甩了甩头，强打起精神 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失礼，他随口问：“为什么你要给你的店取作彼岸花。” 米歇尔放下杯子，红唇微启：“你知道彼岸花的由来么。” 陈离皱了皱眉，毕竟不知道这些，所以他不知道怎么回答 米歇尔不以为意，自顾自的开口：“彼岸花，Lycorisradiata。其中Lycoris一词是来自与希腊神话中海之女神的名字，而radita则表示辐射状的意思，用来形容它的外型。传说是开在天界忘川彼岸的魔鬼之花，彼岸花开花不见叶，见叶不见花。世人也有称它为无义草，而它这种花叶永不相见的特性，有那么一个传说 相传彼岸花的花瓣是雪白而非血红，象征着纯洁高贵，当时的天帝曾用此花向他深爱的女子表达情意，最终抱得美人归。这段佳话轰动一时，并广为流传。之后众神纷纷效仿天帝那般，用纯白的彼岸花表达爱意。而彼岸花则便成为天界最圣洁的的花。已成为天后的那名女子也十分喜爱彼岸花，便在天界种了许多，一到秋天，漫山遍野的白色彼岸花齐齐怒放，成为天界一大胜景 天帝与天后两人结为夫妻共度了千年，但依然恩爱不减当年，成为天界典范。在众神认为两人会一直如此恩爱缠绵之时，天后却猝然变心，转身爱上一名人界男子，一时之间天界哗然。而那天帝是尊贵无比的存在，又如何能容忍自己的妻子背叛？一怒之下将天后囚禁在天宫，不闻不问。那天后也是有心计的女子，使计哄骗风神，让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将她放出 天后逃往人界后，便与那名凡人失去了踪迹。天帝自是异常愤怒，将风神打落至天界魇林，罚他变为树木，每日忍受魔鸟的啄食，何时寻到天后，何时释放 世间自然不可一日无风，只是天帝正怒上心头，谁敢直言。天界众神无奈，只能在为风神求情的同时，派遣无数天使去人界寻天后的踪迹。寻寻觅觅数年，终于让众神发现天后的踪迹。却发现天后与那名凡人恩爱无比，天帝极其震怒，下令将天后逮回天界扔入天牢，每日忍受冰火的交替 天帝是重情之人，虽然不能原谅天后的背叛，但仍然爱着天后。他原本只是想让天后与那男子分手，回到天界。谁知天后对天帝将自己带回天界的行为恨之入骨，从此与天帝势同水火，并扬言非那名男子不嫁。天帝在嫉妒与愤怒的支配下，将天后与那名男子的灵魂封印在彼岸花中，并诅咒他们永世不得相见。而那原本成全他们爱情的彼岸花，在天帝眼中由祝福与甜蜜，变成了嘲讽与不堪。之后天帝下令将所有彼岸花铲除，并将那封印了天后与人界男子灵魂的彼岸花随手抛在忘川河岸，任由它生长。因为中了天帝的诅咒，彼岸花便有花之时不见叶，有叶之时不见花，花叶两不相见，生生相错。而天后因不能与情人相见，悲愤与日俱增，夜夜在那忘川彼岸啼血哀哭，日复一日，硬是将彼岸花雪白的花瓣染成了鲜红，自此，彼岸花便有了如血般的颜色。” 陈离听完，不由得呆了呆，陷入了思索中 米歇尔大概是讲的累了，伸手端起杯子喝起了咖啡 从传说中回神的陈离看到米歇尔的疲态后，也觉得自己逗留的时间长了点。起身便想告辞 刚走几步，米歇尔的声音再度传来：“既然来着这间店，便拿一尊人偶吧。虽不能代替你的妻子，但也能用它来消遣时间。看哪个合眼就拿哪个，这也是你的宿命。” 陈离打量着周围的人偶，目光来回穿梭，最后定格在角落里的一尊不起眼的人偶身上。走过去将它抱在怀中，转过身对米歇尔说“我就拿这一尊吧，总觉得它很熟悉。该付多少钱给你？” 米歇尔报了一个数字，不便宜，但也不贵。只是在看到那尊人偶的时候表情有些奇异。陈离没有注意，付账后便朝门口走去。木门吱呀的响起，伴随着门上角铃的清脆声响。身后又幽幽的传出米歇尔魅惑低沉的声音：“有什么问题，可以再来问我。” 微微点了点头，陈离大步离开了彼岸花人形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