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三 竟遇故人
看到没有，今天的热闹正好开场，我们是赶上了，好东西。”苏文才远眺着“天桥底”那处人声 鼎沸的热闹场面，语气满是雀跃地朝轿子里的钱小米近乎欢呼地强调着。 “是啊，看来还不是一般的多人，肯定会有很多好玩的东西，真是太好了。”自从到了那个做什么事都要求规 规皇宫，里面的人连说句话都不能大了声响，钱小米已经好久没见过如此随意自由的场面了，岂有不满 心畅快之理，都巴不得跳下轿撒欢跑过去。“快，快走到哪去，别误了时候。”说着急得在轿里直跺脚，催促 轿夫赶紧把她送去。 “来了来了，很快就到，客人别急。”那一前一后两轿夫听到她这心急火燎的催着，别她逗乐了，忙不迭笑着 答应着加快了脚步。“客人请放心，他们跑不了的，我们这就过去，保管不会错过好玩的事儿。”这两个轿夫 和苏文才本就熟悉，知道钱小米的宫女身份，故而也理解她难得出宫一次心情定然极度欣喜。 “这一趟就辛苦两位大哥了，苏大哥和我说你们为人就是热心，果然没错。”钱小米看着越来越近的目的地， 心里都乐开花了。 嘴甜有礼貌就是不费钱地嘉奖。哪两个听了钱小米好言好语。也乐呵地走得更快些。没多久就来到京城里人尽 皆知地平民游玩好去处“天桥底”前面。停下轿让早就迫不及待地钱小米下来。因为在宫门关之前还要赶回去 。苏文才和他们约定大概什么时辰在某个显眼处等。回头办完事一并给工钱。钱小米心下高兴也不亏待他们。 答应工钱之外再加多给笔喝小酒地谢礼。哪两个轿夫自然高高兴兴地满嘴答应。到时一定准时来等他们。 这京城有名地“天桥底”真不愧是平民消遣地最好去处。占地将近有京城十分之一般地大小。放眼看去少说也有数百个大大小小地摊子。吃喝玩乐听书说戏十八般武艺样样齐全。看似杂乱其实却杂而不乱各有秩序。各种各样地摊子交错在一起却互不打扰。谁也不会碍着别人做买卖。如今约莫是卯时时分。冬天天色亮得晚些也分外显得寒风萧萧。但却也吹灭不了大伙儿来此玩乐地热情。 这不才刚开始一天的热闹就已经人头涌涌，场面上少说也有几千人，个个呵着热气挤在一块兴致勃勃的在各个摊子面前等着看表演，而那些杂耍艺人则纷纷围着自个的小小地盘走来走去，摩拳擦掌运动筋骨，随时准备表演。还有那些个皮影戏班子、耍猴人、布袋戏班子等等，也在忙活着支起家当搭起台子，好等着待会赚钱。 还有不少可能一大早赶过来还没吃早饭的看官，就凑在各色小吃摊里享用着热乎乎的美食，简易地摊子前飘着引得人食指大动的香气，伴着中气十足地招揽吆喝声，怎么看都是一副和美安乐的景象。 “热腾腾的rou包子啦，馅多皮薄鲜嫩多汁，两文钱一个，便宜了便宜了！” “好吃的糊米酒、糊辣汤，大冬天的喝着舒爽啦，各位来尝尝，不好喝不收钱！” “面疙瘩汤、锅贴、褡裢火烧，价廉物美管肚饱，不吃就亏了！” “腊八粥、鲜rou子、虾爆鳝面、大救驾，样样好味道，买一送一啦！”那些个小吃摊儿地老板们扯着大嗓门一个比一个能吆喝，勾得走过路过的都禁不住入内一尝美味。 这才是平头老百姓最喜欢地生活，虽然尽是简蓬陋椅，但却无拘无束肆意畅快，那用管它什么礼仪规矩，喜欢 就。钱小米一路看过去，处处是活力充沛精神焕发，和一派瑞气祥和的皇宫差异可止千万里。 “好了，可算到了地儿，苏大哥你快带我到处瞧瞧，这儿这么多摊子可该从哪儿看起才好。”这么一处和皇宫 透着拘束气氛完全不同的繁闹景象，让钱小米置身其中便如那刘姥姥进大观园，许许多多从未见过的物事真是 再多生两只眼睛都看不过来，连忙找向导带路。 “不急，眼下刚开锣那些卖艺表演的好手还没热好身子，现在去看还看不出真味来。左右今儿个赶了个早，要 不我先带你去吃点好吃的，瞧你这模样应该也没怎么用早饭，不趁着现在吃点待会可走不动了。”苏文才果然是经验老道，也不急着带钱小米开始一天地游乐，而是提议她先填填肚子。 其实苏文才猜的没错，今天钱小米因为心心念念想着出宫地事儿的确没吃什么早饭，这会儿被他一提便觉得有 些饿了，忙连连点头道。”好，今天苏大哥既是向导，该做什么小妹 地，你说先吃什么好？”既然这儿 是汇集了天南地北的人物，捉紧机会尝尝各种风味小吃也是她今天地一大目标，不说起还不觉得一说马上就要 流口水了。 “这一大早的还冷得很，最好当然是先喝碗还冒着热气的豆腐脑，保管一碗下去立马暖和起来，再配点别样小吃佐味，你觉得如何。”苏文才见钱小米那嘴馋模样只觉这丫头实在有趣，也不磨蹭便提议先去吃点暖身东西。 “嗯嗯，苏大哥此言甚好，就先吃它了。”钱小米真是觉得这次出宫没找错向导，这苏文才还真是想得周到， 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 苏文才倒也利索，带着钱小米左穿右拐来到一个几乎坐满人的小吃摊子，找好位子让她坐下等着，便走去向忙得团团转的老板买吃食，临走前特别叮嘱。“这家摊子的东西很不错，我去给你买点吃的，你在这等着，可别走开，不然人这么多可不好找。”虽说钱小米也不是三岁小毛孩了，但想到她这么多年才第一次出宫对外面可是半点都不认识，不提点提点还真有点不放心。 “嗯，苏大哥快去快回，我在这等你。”钱小米连忙应着，老老实实在一张简易木制小桌旁坐着等他，而眼睛则不肯错过片刻的四处张望，恨不得将现场所有的景象俱都装进自己的眼里。 这时候虽然是寒风凛凛的冬日早晨，但因为人气太盛的缘故，真正进到这片庞大的集市区却并不觉得有多冷，倒是处处人满为患连钱小米他们想坐着吃顿早饭也不得不和别人挤在一桌，若不是苏文才眼急手快连个位子都捞不到，真是红火得很。 正所谓“罗马也不是一天建成的”，这京城第一百姓玩乐地也不是一天聚成的，方才听苏文才说到原来已经有近百年历史，由最开始的十来档小摊慢慢越聚越多变成今日这般不容小觑的规模。而朝廷方面也对此相当宽容，考虑到在此摆摊的都是小本经营的买卖，只要他们不闹出乱子也会去刻意管他们，任他们自谋生路，所以这“天桥底”才有今日汇聚天下各地江湖艺人的盛况。 “豆腐脑来了，还有油条热包子，趁热先吃点填肚子。”经过重重人群阻碍，苏文才这才好不容易端着两碗还冒着热气的豆腐脑回来，紧跟着他的老板则给他们送来了几碟油条包子之类的小吃。 “谢谢苏大哥，小妹不客气了。”钱小米早就被周围香气四溢的味道勾得口水直流，接过豆腐脑不客气吃将起来，一尝果然味道口感滑嫩如凝脂，自觉比什么山珍海味都来得难得美味。一口气喝了大半碗，钱小米又伴着吃了油条包子，这才觉得肚子里的有了那么点底气。钱小米真是吃上了瘾，把那晚豆腐脑消灭掉后还想再来一碗，幸好苏文才及时制止了她。 “别忙着吃这么多，这周围多的是好吃的东西，现在才刚开始就吃饱了，接下来可就装不了别的了。”宫里头的菜式自然比外头好得多，但吃多了就显得这些民间小吃特别诱人，苏文才笑呵呵的提醒她多的是好东西在后头。 “对对对，差点忘了，还得给下面的留肚子。”钱小米想到今天将要胡吃海塞，那脸上就是一派春光明媚。 吃了些东西身子变得更加暖和了，钱小米更像添足了精力，拉着苏文才开始满地儿的到处瞎逛，一会儿看看喷火表演、一会儿又瞧瞧耍蛇，转眼又跑去看心口碎大石，真是那处都不想漏看了去。不过乐归乐钱小米倒还没有忘记她这趟出来的任务，一路逛去也不忘各出卖货郎摊上尽情买些有趣的小玩意，反正这次是“公费出游”不买白不买，她出手那叫一个阔绰。 不过这处地儿也真是太大了些，任钱小米如何精力过人一个上午也还没走到三分之一，而两条腿就已经开始挪不动了。没办法，这宫里头的生活实在没什么运动，钱小米的体力也退步了不少。 “不行了，先歇歇，要不下午苏大哥你可得背着我走才行了。”钱小米累得够呛，寻了个喝茶的摊子一屁股坐下就不想起来了，苏文才也明白她的状况只好笑着陪着她一并坐下，一面唤茶摊老板给他们上茶一面取笑道。 “这么快就累了，还有大把摊子没看呢，难得今天能出宫一趟可别就这样回去了。” “当然不会就这样结束回去，待我歇会儿就能接着走。”钱小米不服气道，接过茶碗正想再说，忽然视线留意到对面人群中一个身影十分熟悉，定眼一看果然没有认错。 注一：早上5时正至早上7时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