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品书会 二
南随风黑幽幽的眼里跳动着危险的火焰,他看着身下的这个女人,那雪白的肌肤薄如蝉翼,下面青色的血管依稀可见,没有着妆,就这么素着一张脸,偏那唇却鲜艳欲滴,微微地轻嘟着,似乎在邀人一亲芳撷,眼中秋水汪汪含情,唇畔不笑而笑,本来是想吓唬她的,南随风的呼吸却急促了起来。 最后,扔出了这一句警告之后,他放开了李娆,就欲起身。 李娆却轻轻一笑,拉住了他的衣领,笑得妖娆。 “如果不听,那又怎么样?” 这女人,就不知道什么叫收手。 看着李娆那有恃无恐,带着挑衅的表情,南随风气结,这女人就吃定了吗? 心里郁闷之极,可是,他还真被吃定了。 南随风虽然看似风流洒脱,可是,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他清楚得很。如果李娆是青楼女子还好,可她偏偏是良家女子;如果李娆是未出阁的千金也好,可她偏偏是个被休的弃妇。 他们之间是不可能的。 南随风深深地清楚这一点。 可是,心里却有一团火在烧。 他突然俯下身,对着李娆那雪白诱人的脖子狠狠地咬了一口。李娆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做,生性怕痛的她顿时痛叫出声,用力地推开了南随风,用手捂着脖子,骂道。 “你属狗的吗?” 竟然这么用力地咬她,痛死人了。 李娆的眼中隐现泪光。 南随风却大笑,心中的一口恶气总算稍稍出了些。 南随风自在了,南府里这时却是阴云密布,就如同外头突然变得阴沉沉的天空一般,乌云翻滚,眼看就要电闪雷鸣,暴风雨马上就要来了。 风把窗户吹得呼呼作响,里间只有周氏和南伯清两个,下人早就打发出去了。周氏就走到窗边,亲自关了窗,关窗的时候,外头一道白光划过,雷声隆隆。 虽是白天,屋子里的光线却是十分地昏暗。 周氏用火石点了灯,从窗户里吹起来的风吹得烛火摇摇摆摆,似乎马上就要熄灭似的,周氏赶紧用灯罩罩了起来,室内的光线才不再那么一晃一晃的,变得明亮而温暖。 本来余怒未息的南伯清那难看的脸色也变得似乎好看了一些,周氏见状,就又给他沏了一杯茶,南伯清接了过来,周氏则走到他的身后,一下一下地替他捶着肩膀,至始至终,周氏也没有说一句话,南伯清的火气不知不觉却消失地无影无踪了。 他放下茶盏,伸出手,握住了周氏的手,将她拉到了前面。 “这些事,叫丫头做就是了,何必你亲自动手。” 周氏的嘴角轻翘,笑道。 “还好意思说,刚才幸得是我。如果是丫头来,早就被你吓哭了。” “还不是给那个不争气的畜生气的。” 南伯清就有些讪讪的,他平常也不是这么气性大的人,可是,一碰到和南随风有关的事情,就特容易肝火上升。 “夫人,你给随云选一门亲事,尽快定下来吧。” 南伯清沉吟地道。 “这事越快越好,不要等了。” 以前,也提过几次,南随风不热衷,他也不愿因为这事搞得太僵。再说,南随风还未考功名,考了再成亲也不迟。但是,现在他感觉不能等了,他的心里有些不安。 窗外又一道白光划过,随后,大滴大滴的雨点子就开始劈里啪啦地打着窗户了。 暴风雨,终于来了。 一夜风雨过后,早晨起来,推开窗子,李娆就看到一片残红。院子近墙边的西府海棠,落花无数,有些凄艳。 又过了几日,天气渐渐放晴。 终于,到了品书会的日子了。 一大早,总是闭着门的随园的门就缓缓地打开了,神秘的随园终于对京都的人们揭开了它神秘的面纱。 品书会正式开始的时间是巳时正。 不过,辰时刚过,随园的门口陆陆续续就有马车到了。除了马车之外,还有一些围观的闲人,这件轰动京城的大事,他们固然无缘参与,但,过来附近瞧瞧,总是有希望能打听到最新的近展,这才不负他们消息灵通之名啊。 最先到达的是一个大腹便便,穿着华丽的中年男子。围观的人中立马就有人叫了出来。 “这不是钱记的东家钱老板吗?” “钱记”是京城有名的钱庄,在金蛇国各地也都有分号,不仅在京城,就是在整个金蛇国也是叫得上的富豪,没有想到,第一个到的就是这样的大人物。 钱老板在众人热烈的目光中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刚一进去,就有人迎来上来,吴管家的笑容真诚却不殷勤。 “欢迎钱老板大驾光临,请进!” 吴管家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就见立在路两边身穿统一水红色长衫的粉雕玉琢的小童中走出了一人,对钱老板文质彬彬地施了一礼。 “请跟我来。” 下人小童竟然也穿长衫?而且,还是上等的文锦。而一种行去,道路两边全用或深或浅的红绸结成了一道长廊,十分隆重新颖。 不过,最为特别的却是一路上看到的十二座石雕像,虽还只是初具形态,未曾精心雕琢,但或立或卧,或捧书,或肩背花锄,或笑或泪,形象生动,不似凡品。虽未完工,但一眼就能看出必是名字的手笔。光是雏形已是如此,不知完成之后,又是何等的模样。 钱老板对石雕颇有兴趣,家里也收藏了不少大师的作品,依他看,这些石雕倒很像出自田先生之手。 只是,这位田先生生性古怪,家境殷实,石雕只是他的兴趣而已,并不以此为生,少有作品流出。 现在,一雕却是十二座,真是让人不敢想像。 直到入座了之后,钱老板都沉浸在震惊之中。不说别的,单只这些雕像,钱老板就已经觉得这一趟来得值了,百金,不冤。 钱老板之后,来的人是络绎不绝。 围观的人从最开始的一个个点这是谁谁谁,到了最后,已经变得麻木了。整个京城的上层人物,几乎都来了。 其中,最引起话题的,自是容王爷耶律琏和他的新王妃李枚一行,带着新王妃来参加前任王妃的品书会,两个女人上次在大婚的时候就带给了京城人们无数的话题,今日,两女相对,又会发生什么样的事?而容王爷又会站在新欢还是旧爱的那一边?
京城人民们的八卦细胞蠢蠢欲动,热血沸腾,只恨没有生在那宝贵人家,要不然,怎么都得去瞧瞧这场盛会。 而最吸引众人眼球的,则是结伴而至的京城四大名妓,胭脂楼的胭脂姑娘、揽月阁的皎皎姑娘、凌波院的云涛姑娘和寻芳馆的淡菊姑娘,虽然几个人都带着面幕,并不曾露出她们绝色的容颜,但就只是看到她们窈窕的身段,都已经叫众人心跳不已了。 往常见其一都难的四大名妓,今日竟然全都到齐了。 耶律琏自然受到了最隆重的接待,他的位置就在最中央的位置,桌上铺着绣花白幔,上头是一翡翠花瓶,上头插着浅粉色的海棠花,上头犹带着露珠,清新娇艳欲滴。椅子上置了同色的绣花软垫,异常舒适。桌上新晾的海棠花酒,散发着醉人的酒香。用来盛酒的杯子却是来自西域的水晶盏,色泽清澈透明。负责服侍这桌的侍女在征得耶律琏的同意后,为他们斟了两杯酒,酒中,晒干的海棠花苞在杯中结缓地绽放。 而他们坐着的上头,更是用同色幔子罩了起来,只前方用金钩钩住了。轻风一吹,纱幔轻扬,说不出的风情。 只有这一桌花了这许多心思,耶律琏的嘴角微微勾起。心思是花了的,可是,让他不后悔来这一趟,似乎还有些不足吧。 安平侯李关口里发出了“啧啧”的声音。 “真是,一样出百两金子,这待遇也差得太多了吧。” 心有不平的他拖着安远、成思齐就过来了,让下人给他们添了椅子,他轻啜了一口海棠酒,芳香清冽,余味悠长。 “好酒。” 又可惜地道。 “如果时间再放长一些,味道必然更好。” “布置得都好,只是,这主人却有些失职啊,到现在还没有看到人影。” 李关四处张望,也没有发现李娆的踪迹,问服侍的丫头们,她们只是笑着道。 “辰时一到,夫人自会出现。” 可是,辰时已经马上就要到了啊。放在台上的巨大计时沙漏显示,正点马上就要到了。走过来的话,这时也应该要看到人影儿了。可是,事实上,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李枚只是沉默地坐在耶律琏的身边,她并没有收到李娆的请柬,一早,耶律琏通知她一起过来。所以,她现在坐在了这里。这是耶律琏第一次带她参加公开场合的交际,她原本应该高兴的,这代表耶律琏把她当做一个王妃看待。据李枚所知,以前的王妃可从来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耶律琏出门的时候,不喜妇人跟在身边,就是出远门,也只带小厮,丫头是不带的。然而,为什么偏偏要是这里呢?李枚的心沉甸甸地,不过,当耶律琏的目光投向她时,她的脸上却立即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而就在这里。 沙漏的刻度终于到了辰时。 时间,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