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山雨欲来（推荐票加更）
一个月后，脉象渐显，子夫有身的消息被确认了，又一轮的封赏暂且略过不提。 与此同时，子夫得到消息，卫长子之妻宋氏也被查出怀有四个月的身孕。开心之余，子夫忍不住打起了亲上加亲的主意。可是一想到尚主的要求，子夫只好把这个念头放在心底。 对于阿母怀孕，自己将要做阿姊，小公主很开心。只是，为什么父皇晚上经常不回宫呢？百思不得其解的阿元很困惑地问子夫：“阿母，父皇有这么忙么？我都有三天没和父皇一起用夕食了。” 子夫道：“你父皇要管理这么大个国家，有许多事要他作决断，怎么能不忙？”晚上还要忙着翻云覆雨，当然没太多时间陪你。 “可是阿元想父皇了。” 看着女儿眼圈红红，可怜兮兮和小兔子似的模样，子夫低声一叹：“你父皇不是每日都会来看你吗？阿元，你今年三岁了，要懂事，要知足。” “阿母骗人。父皇一直是皇帝，以前怎么就有那么多时间陪阿元呢？”小丫头一脸不信。 “以前，国事多由你曾祖母做主。可现在，东宫老太太病了，你父皇自然比以前更忙了。”对于成人之间勾心斗角的事，子夫并不愿意年幼的女儿知道太多，只是避重就轻地解释了一下。 小丫头闷闷不乐地低下头，温习起这几天所学的生字。 这样乖巧懂事的女儿却让子夫心中一痛：如果有一天皇帝另有新宠，自己母女俩要搬出这天子寝宫，从此更难见到皇帝，把宣室殿当成家的女儿只怕会更难过吧！ 不过小孩子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中午时分，去病和曹襄相携前来邀阿元出去玩时，小丫头一脸兴奋地答应了，仿佛早上那一幕并不曾发生过。 在去病精准的弹弓掩护下，三个小家伙装神弄鬼，将未央宫闹得人仰马翻。 闯完祸后，小丫头捧着去病捉来的一只雏鸟，打算拿到子夫面前献宝，却不想在半路上碰到准备回宣室殿的刘彻，和打算蹭饭的卫青。 “阿元手中拿着的是什么呀？”刘彻好奇地问道。 “是小鸟，去病哥哥捉的。”阿元将手中的小鸟高高举起。 刘彻接过雏鸟，随口赞道：“嗯，不错。” “公主是打算把鸟带回宣示殿饲养吗？”卫青问道。 “对呀。有什么不妥吗，二舅舅？”阿元不解。 “青以为，公主还是不要将鸟带回去为妙。”卫青道。 阿元不解：“为什么呀？”阿元将雏鸟紧紧护在怀里，一脸警惕地看向卫青。 刘彻也好奇了：“卿何出此言？” 卫青解释道：“三姊如今有妊在身，受不得惊吓。据青所知，三姊素来胆小。” 胆小？才怪！刘彻又看看手中的小鸟，突然恍然大悟：“你说子夫怕鸟？不会吧？”连朕这堂堂天子都不怕，居然会怕鸟？ 卫青脸色古怪：“花鸟虫鱼，飞禽走兽，三姊唯一不怕的大概只有花了。” 刘彻看看阿元手中那只只要用两只手指头就能捏死的小鸟，实在没看出哪里值得可怕了。 察觉到小鸟可能有危险的阿元打断刘彻的臆想，问道：“父皇，那小鸟该怎么办？” “这鸟儿随你处置，只要别让它出现在你阿母面前就行了。” “诺。阿元长大了，会好好保护阿母的。父皇和舅舅放心。”阿元一边说着一边重重点头，以示决心。满脸“我很懂事”的表情，直让刘彻和卫青会心一笑。 继二月乙末辽东高庙遭灾后，四月壬子高园便殿起火。刘彻素服五日，以示对先祖的敬重。 病情反复，卧床数年的太皇太后如今已是病入膏肓，日暮西山。随着雄霸宫中数十年的窦氏走到生命的尽头，长乐宫，未央宫，甚至长安城，都逐渐被一阵凝滞的气氛所笼罩。 山雨欲来风满楼！ 作为最终将获益的宣室殿主人，刘彻脸上有着即将失去亲人的伤痛，更多的是对不必畏首畏尾的未来的期盼。 此时的他，正饶有兴趣地看着女儿摆弄着新到手的玩具——夏蚕。 蚕，在普通农户家zhan有极其重要的地位。自周朝始，就已明文规定，“天子亲耕南郊，皇后亲蚕北郊”。 不过阿元的宠物，自然和国家大事拉不上半点关系，只是卫步得知外甥女开始喜欢动物后，特地拿来讨阿元欢心的。 子夫素来害怕会飞会跑的动物，对于蚕这种爬得慢悠悠的虫子，倒谈不上多害怕。只要不让她亲眼看到，女儿爱养就养吧。 这数十条蚁蚕刚从蚕卵中孵出来不足两天，体型很小，还没进行第一次蜕皮。阿元取来宫女早上采集的新鲜桑叶，用难得的耐性，慢慢将桑叶撕成极细小的碎片，一点一点洒在装着蚁蚕的木盘上。阿元津津有味地看着米粒大的蚁蚕慢慢吃着桑叶，不时将自己的新发现描述给一旁的刘彻，以及不远处正在绣花的子夫。 一盘洗净的桑椹经医女检验后，呈到刘彻面前。 刘彻拈起一颗红得发紫的桑椹放进嘴里，品尝后赞道：“不错，酸甜适中。”又问身旁的阿元，“怎么不吃？” 阿元拿起一颗桑椹，放到眼前仔细打量，皱着眉头问道：“父皇，这东西这么丑，会好吃吗？” 子夫放下手中的绣活，走到阿元身旁跪坐下：“当然好吃。我记得去年你喝桑椹制成的浆汁，可是连夸不已。时令过后，没有鲜果榨成的浆汁，你可是闹了好几天的别扭。都不记得了？” 对于阿母再度数落自己过去的丑事，阿元没有半分羞愧，理直气壮地摇摇头，然后将手中的桑椹放入口中，轻轻咬了一小口。觉得味道果然不错，阿元加快了进食的速度。 看到女儿吃得欢，子夫也觉得一阵口馋，刚想伸手拿一颗，却看到刘彻将桑椹送到自己嘴边。子夫看看女儿，嗯，正在忙着吃东西，于是嘴一张，飞快地将桑椹吃进嘴里。 桑椹性味甘寒，子夫不敢多吃，解解嘴馋后，又转向香脆的松子仁。正吃着桑椹的阿元听到阿母吃松仁的“嗑嗑”声，顿时觉得松仁更香，马上放下手中的桑果，到子夫跟前伸手抓了一把松仁。 刘彻看看女儿，瞧瞧子夫，吃口桑果，嗑粒松仁，喝杯梅浆，好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