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刘霜病危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外出受风的缘故，回来没多久，阿霜就开始发热。 大惊之下，子夫忙命人请来太医问诊。 “你说什么？阿霜得的是伤寒！不会弄错吧？”子夫失声质问道。 “臣不敢有半句虚言。” “那就有劳太医了。”子夫吩咐完当值太医，又命人将消息传给正在处理国事的刘彻。 子夫坐立不安，心急如焚。伤寒？居然是伤寒！子夫记得，东汉末年，“医圣”张仲景会尽毕生之力收集药方，撰写医学巨著《伤寒杂病论》，就是因为其宗族亲人多半亡于伤寒疫病。子夫更记得，哪怕是《伤寒杂病论》广为流传之后，亡于伤寒的人亦是多不胜数。她的女儿，出生不到半年的女儿，能熬得过去吗？ 当子夫为自己疏于照料，导致女儿病危而自责、垂泪不已的时候，得到消息的刘彻匆匆赶到。 “陛下……”见到主心骨的子夫连忙迎上去。 “好了，阿霜不会有事的。”刘彻轻拍子夫后背，“朕已经命人召所有太医入宫。放心吧。” “诺。”子夫垂泪点头。 陆续赶到的太医依次为阿霜诊断完后，又聚在一起互相讨论病情。接着，一位年纪最长的太医越众而出：“陛下，经臣等诊断，公主的确患有伤寒。根据《难经》推断，公主之病乃是受风而得的温病，病在阳明经脉……” 刘彻摆摆手，不耐烦地打断太医的话：“你们只需要告诉朕，公主的病你们到底有没有把握治好？” 老太医道：“公主之疾来势汹汹，臣等亦无十足把握，然自当尽力为之。” 子夫腿一软，差点跌倒在地，眼疾手快的贴身宫婢梓依连忙扶住子夫。 刘彻拍拍子夫肩膀，深吸一口气：“只要尔等尽心保住公主性命，朕自当厚赏。” 众太医拜谢皇恩。 顿了顿，老太医进言：“臣恐公主之疾染及他人，请陛下恩准公主移居别殿。” 刘彻想了想，道：“那就搬到宣明殿吧。” 刘霜被迁出宣室殿后，宫女手持香炉，燃烧起熏草、苍术、白芷和艾蒿，以芳香辟秽邪。刘霜平日所穿的衣物，也被拿到甑上蒸上一番，防止染及旁人。 刘彻四处张望一番：“咦，怎么没看到阿元？”整个宣室殿吵闹了这么久，长女怎么还睡得着？ “之前太医说阿霜染上了风寒后，妾担心阿元会被波及，就马上让乳媪带着阿元到广明殿避一下。” “嗯，不错。”刘彻点点头，看看漏钟，道，“时候不早了，想来阿元已经睡熟了，明天再把阿霜的事告诉她也不迟。记得到时候好生劝慰一番，别让阿元给吓着了。” “诺。” 见子夫神色之间仍满是自责担忧，刘彻宽慰道：“好了，阿霜不会有事的，别担心。可别女儿还没痊愈，你这做阿母的又病了。” 子夫勉强扯了一下嘴角：“妾想亲自照看阿霜，请陛下恩准。” “伤寒之疾，非同小可，你怎可轻易置自己于如斯险地。你又不懂医术，去了反而给太医医女添乱。何况，你若去照顾阿霜，那阿元怎么办？” 子夫仍自犹豫不已：“可是，妾很担心阿霜。” “朕明日下诏，召集天下各郡国的名医前来京城，为阿霜治病并调理身子。这下，你该放心了吧？” “只是，如此兴师动众，只怕会惹人非议。”事关女儿性命，子夫也没想过推辞，只是心中仍有顾虑。 “不碍事。朕早就考虑过此时，阿霜的事不过是恰逢其时。”刘彻对疑惑不解的子夫解释道，“自从皇姑张榜求医，朕就在想着要不要召集天下名医，各显绝技，然后汇集修订成文。阿霜这次得急症，不过是让朕最后下了这个决定而已。” 子夫吃惊地睁大眼睛：“陛下怎么会想到修编医书？”史书并无半点记载呀？ “朕也是偶然间想到的。如果真能寻到世外奇人，也许长命百岁，甚至长生不老也不是什么难事呀！” 放下半颗心的子夫听到刘彻这番话，不禁想起《史记》中那个被方士、神棍骗完又骗的汉武帝，心中一阵好笑，忍不住偷偷翻了个白眼。 鬼神之说，经历转世的子夫自然相信。可是什么人间仙人，海外仙山的，骗鬼去吧。只是这番心思，在这个方术横行的年代，子夫还真没这个胆子表露半分。 夜半时分。 “啊！”子夫一声惊呼，猛然从睡梦中醒来，急促喘气不已。 借着从屏扆投射近来的灯光，被炒醒的刘彻看到子夫脸色苍白，一边伸手探探子夫额头，一边问道：“怎么了？难道是梦魇？” 子夫还来不及回答，帖帐外传来梓依的通报声：“陛下，夫人，方才太医丞来报，小公主病情转危。” “阿霜真的出事了？”子夫急忙问出口。 “隶妾不知。”梓依答道。 “先让人进来侍候更衣，还有让传信之人进来帐前回话。”刘彻吩咐道，“子夫方才被惊醒可是与此有关？” 子夫点点头。 太医丞毕恭毕敬行礼道：“陛下长乐未央，卫夫人长乐无极。” “废话少说，公主到底怎么样了？”刘彻焦灼地问到。 “小公主年幼体弱，如今热邪又入侵手少阴心经，病情危重。……” “既然病情危重，你这太医丞为何不守在宣明殿？难道禁中居然没有报信之人不成？”刘彻再度打断太医丞的废话。 “小公主咽喉干痛，心烦难寐，极不利于医治。臣奉太医令之命，斗胆请卫夫人移步宣明殿，安抚公主。”有了前车之鉴的太医丞终于顺利将来意道明。 刚更好衣从帖帐中走出的刘彻听到这话，双眼微眯：“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太医丞再次出言：“臣斗胆，请卫夫人移步宣明殿。” 子夫闻言跪倒在地，哀泣道：“请陛下恩准。” “你……”面对憔悴了不少的子夫，刘彻最终妥协道，“罢了，去到宣明殿，记得照顾好自己。”说罢，刘彻扶起子夫。 子夫大松一口气：“诺。” “至于阿元那里，让阿襄和去病在宫里多住几天，好好陪陪她。嗯，再让你两位阿姊轮流入宫，照看一二。” “谢陛下。” 【召集各地名医那一段，历史上是没有的，可以算作是蝴蝶的小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