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第一个早晨
陈汉坤猛地从睡眠中醒来，他睁开眼，看到的是床边的床头柜，他迅速直起身子，往床下看，他看到那把枪被衣服包裹着的、略微露出来的黑黝黝的枪身，他意识到，一切都没有改变，昨天下午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不是梦，一瞬间，他心头掠过一种惊恐、失望和期待，各种无法言说的情绪混杂在一起，涌上来。 他扭转头，身边是空的，沈清菡不在，窗帘仍然拉合着，他看到外面光线明亮，虽然阳光被密集的大楼遮挡住了，但他知道阳光在大楼顶上非常强烈。 对面桌子上的时钟显示是九点十五分。 陈汉坤起床，到洗手间里梳洗，洗手间里非常精致奢华，他摇摇头，在这样的世局里还有如此的盥洗室，恐怕是没有几家了，他想到自己家的逼仄简陋，但就是那间小小的屋子，现在想来叫他非常怀念，那毕竟是他自己的家，他在那儿住了有近十年了，如今他回不去了，恐怕永远不能了。 从洗手间里出来，他穿上昨天从商店里取来的那身衣服，他拿起枪，犹豫着是否要带出屋去，他怕外面有别的人在，于是他用蓝盔人衣服把枪和头盔包裹起来，放到床头柜下面，他带了手枪和匕首，插在腰间，揣在裤袋里，走出房间。 沈清菡坐在窗旁的桌子边吃早餐，桌上放着几样食物，杯子里冒出热气，空气里飘着一股咖啡的香味，窗帘都拉开了，房间里光线明亮，每一样家具、摆设、物品都呈现出各自鲜亮颜色，缤纷多彩。 “你起来啦？”沈清菡说。 “嗯。” 沈清菡放下手中的杯子，说，“你怎么还穿昨天这一身，我帮你从我爸朋友那里拿了几套衣服来，你去穿上吧。” 她起身走过来，把陈汉坤往里推，“快，去换一身，待会可能要去见我爸，穿这个不合适。” 他们回到房间，陈汉坤这时看到沙发上叠放着几件衣裤。 沈清菡说，“我没到外面去买，你先穿这个，虽然旧，但看起来不显眼，不会引人的注意。” 陈汉坤笑笑，心里暗忖，她想得真周到。 他换上衣服，说道，“那我的东西怎么办？放哪里？” “就放我的房间里吧，没有人会进来。” 陈汉坤把他的衣物仔细裹好，又问沈清菡拿了个袋子，将东西包好，放进沈清菡的衣柜里，他仍然带着手枪和匕首，他还将蓝盔人衣服胸前的那块小而薄的显示屏取下来随身带上。 他们回到客厅。 “我准备了早餐，一起吃吧。”沈清菡说。 “行。” 他们在桌边坐下来，沈清菡给他端来咖啡，把面包鸡蛋什么的推到他前面。 陈汉坤喝了一口咖啡，他问，“沙莽呢，上班去了吗？” “去了，一早就去了。那个施泫还在睡，昨晚上他可能很晚才睡着，让他多睡会。” 陈汉坤往嘴里塞着面包，眼睛向窗外望去，窗外不远处是对面大楼的一扇扇窗户，密密麻麻，整齐划一，他眼睛左右扫视，都是同样的景象，长久这样看着，给人一种眼花头晕的感觉，叫人压抑。 “你早上找过你爸了？”陈汉坤问。 “没有，等会我就去找他，跟他说，让他跟你们俩见个面，给你们安排个工作，先安顿下来。记住，见了他，就说你们是今天过来的，可不能说你们昨晚住在我这里，不能让他知道。” 陈汉坤笑笑，说，“他会不会知道我的事？昨天发生的事他一定已经知道了。” “事情他肯定知道，这种事情很快就会有人向他汇报，很可能你昨天从管制局里逃出来的时候他就知道了，但他不会知道是你，不会知道这个人昨天晚上住在他的家里，他想都想不到。” “蔡复达会不会和你爸说？” “我昨天和他说过了，不准他把这事跟我爸说，我想他也不敢说。”沈清菡说。 “你这么有把握？” “他不会自找麻烦，更怕我在我爸面前说他坏话。” “如果我们直接把我昨天的遭遇告诉你爸，说我现在是半个蓝盔人了，你觉得怎么样？你老爸会怎么样？” 沈清菡略略沉吟，说，“暂时先不要告诉他，看情况的发展，让我有机会试探试探他。还有，”沈清菡忽然想起什么，“到我爸那儿，你最好弄个假名，万一事情传到我爸耳朵里，他也不知道就是你。” “行，那你看叫什么？你帮我起一个。” “叫个有点中国特色的，我爸喜欢。” “那就带个龙字。” “好，好，我爸喜欢龙，办公室里还有龙的雕塑呢。就叫大龙，什么大龙，可以吧。” “嗯，好，跟我妈姓吧，我妈姓方，就叫方大龙。” “方大龙。”沈清菡轻声叫了一声。 两人相视而笑。 陈汉坤问沈清菡，“你爸与管制局的关系如何？应该比蔡复达更深点吧，像你爸这样的人，与他们的接触应该更多，需要他们的地方也多。”陈汉坤小心的选择用词，他心里明白，沈清菡老爸的这些买卖，这一大堆公司工厂，还有一大帮人，他更需要管制局的庇护，他要笼络巴结他们，需要他们的照看，而管制局也需要她爸这样的人做他们在地球人中的触角，或者称为管道、暗探，好听点是信息收集，反正就是这一类的。 沈清菡点点头，说，“应该是的，但我爸可不是蔡复达这种人，他与蔡复达完全是两种人。” 陈汉坤笑笑，说，“我相信，要不怎么会有像你这样的女儿呢。” 他们俩相视一笑。 “那我们上午干吗？”陈汉坤问。 “干吗？就待着呗，我等会去找我爸，他上午一般都在办公室里，就在楼上。你在我这里待着，等我回来，或者你到房间里与施泫聊聊天，陪陪他，我看他心神不定，情绪非常不好。” “好的，等会我网上看看，看看是否有我的消息，看网上是怎么说的。” “我一早看过了，什么都没有，这种消息管制局肯定会封锁，如果网上有人发布这个信息，有人谈论它，蓝盔人第一时间就会去抓捕，他怎么会知道这个事的。” 陈汉坤点头，说，“如果网上有消息，说不好还有可能是管制局他们自己放出来的。” “有这个可能，他们不会让人们相信有人从里面逃出来了，竟然还带着他们的武器，这会带来多大的轰动，从来就没有发生过这种事，人们一向以为这种事是不可能发生的，到了他们手里就是死路一条。” “现在就像是给了人希望，有可能有机会从他们手里逃出来，甚至会想，有可能会战胜他们，赢了他们。”陈汉坤说。 “你可别这么想，”沈清菡嗔怪的看他，“你这么想就很危险，你还是好好的藏起来，不要乱想。” 陈汉坤咧嘴一笑，移开目光。稍倾，陈汉坤转移话题，“哎，你不是说你表妹也住在这一层吗？与你住在一起。” “嗯，她还在睡呢，不过马上就要出来了，她来了，我就说你是我的朋友，昨晚大家一起玩，喝醉了，在这住了一宿，千万别说你和我是一个公司的。” “她不会告诉你爸吗？” “不会，我们俩是互相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