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暮与瑾的曾经
静静的与相片中的少女对视，神跪坐于灵龛之前一动也不动。偶尔，黑色珍珠般剔透的双眸中流转出一丝柔和、怀念和笑意，不过，转瞬之间又恢复了古井般的毫无波澜。 就这样。 时间如同指尖之沙，明明只以为是分毫，却不知已然久久。 “那个，神…” 身后，不远处传来了熟悉的温和又有些困扰的声音。 神转身看到从厨房中探出脑袋的老爸——鸣夜暮。刚刚暮说话的声音并不大，大概是害怕惊扰到此时的神。 有时候，神回来就会跪坐在小司的灵龛前，默默地呆上很久。暮总觉得神这样的状态并不好，但是，却又碍于那种氛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怎么了，哦多桑？” 神当然知道这个老好人心里到底有什么想法。 只是，有时候只有默默的在小司的灵龛前看一看相片中的小司，自己才能静下心来。 不过，大概以后这样的机会也会变少了吧… “…可以来厨房帮忙吗？我一个人有点忙不过来…” 能让这个好好男人苦着脸，要自己的儿子帮忙，肯定不只是他所说的‘有点忙’，一定是困扰到相当的程度了。 “好的。” 神站起身来，拍了拍印着自己膝印的跪垫。 。。。。。。 “…老爸，你这是要挑战满汉全席吗…” 神愕然地看着厨房中各式各样的料理，和尚未料理的诸多食材。光是已经做好的醋溜鱼、排骨汤、凤尾虾等等料理就已经远远超过鸣夜家的所谓‘豪华’这个词能够形容的程度。 “啊哈哈，是多了一点吗？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做着做着不知不觉就做了这么多了，啊哈哈” 暮抓着后脑勺，笑的有些尴尬。 看着这样的老爸，神头上留下了一颗冷汗。 “拜托…老爸，这不是‘多了一点’，而是多太多了！这已经是够我们家吃上三天的份量了，到底有什么事情让你开心成这样啊…” “阿列？我看上去很高兴吗？” 用一只手托着半边脸，笑的连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那样子跟街坊邻居中普通的家庭主妇们没什么两样。 只是这动作出现在系着围裙的暮身上，神总觉得各种违和… “…不，不仅仅是开心了，甚至笑的有些恶心了…老爸，你真的没问题吗，该不会是吃错东西了吧…” “讨厌。” “嘶….” 神浑身一个三百六十度大哆嗦，鸡皮疙瘩甩了一地。 “呵呵，不开玩笑了…” 暮收起了刚才脑残般的笑容，变回了往常带着一丝微笑的表情。 神倒是暗暗舒了一口气… 卧槽，这开的是哪门子玩笑啊，一点也不好笑好不好，而且把神给差点吓尿了，一辈子的鸡皮疙瘩都给甩干净了！刚刚，那完全是个披着暮的人皮的瑾吧，‘夫妻相’这种东西还真是可怕啊！ “神啊，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什么日子？” 神皱起眉头想了想，然后无奈摇了摇头。 “…实在是想不到有什么值得如此庆祝的特别的地方…” 暮大概早就知道神的回答，他只是无所谓的笑了笑，然后，回头继续切起了砧板上的食材。 “今天是瑾的生日啊。” 声音幽幽，融入空气之中，轻而悠长，如梦中呓语。 “嗖，原来如此…” 回答之声空若幽谷，随意而无感。 随后便归于沉静。 忙中偷闲，暮偷偷转过头去，看到的却是神默默地取出环保袋中的蔬菜打开水龙头开始清洗。 只是一点点，暮嘴角的笑容更添加了一丝温和。 “…呵呵，不坦率的性格，母子两个简直是一模一样。” “恩？老爸，你在说什么？” “不，没什么。” 父子两人没有什么对话，只是静静的处理着食材。 果然，两人的效率远非一人能比，不多一会儿，又有了很多豪华料理出现在了厨房的台子之上，整个厨房和客厅都弥漫着香味。 “老爸，我记得好像很久之前老妈是带眼镜的吧。” 微微停下手上的事情，神偏过头，询问着暮。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来着？ 神的记忆有些暧昧和模糊了，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是在久得连小司的身影都有些模糊的记忆之中。 “啊，好像是有那么回事来着…真的是好怀念啊，瑾当年在大学的时候就一直戴着眼镜，看上去可是一个非常文静的文学少女呢。” “额，中二加大龄宅女属性的文学少女啊…老爸，你确定你说的‘文静’这个词不是‘中二’的意思？” 暮听了神的话，先是一愣神，然后不知道为什么被逗乐了。 “哈哈哈，听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想到，如果当年的瑾看到现在的瑾，会作何感想，那一定会很有趣吧。” 想了想两个瑾碰面的场景，又一大波的鸡皮疙瘩正在靠近。 “…其实，我觉得可能完全没有区别哦。说不定，还很谈得来呢…” 中二加中二的组合… 这简直就是灾难啊，还让不让人活了？ 唯一会高兴的，大概也就只有瑾了，多了一个异世界的同伴，应该可以构建一个更加广阔的幻想世界吧… “不。” 出乎神的意料，暮的回答干脆而爽快。 “在我认识瑾的时候，瑾确实是一个有些喜欢动画里面可爱人物的，但是绝非宅女的女孩…” 记忆的匣子慢慢打开。 神愕然的发现，现在的老妈跟以前相比变化居然是如此之大。 第一次见面是在大学的课堂上，当时暮并没有觉得瑾很惊艳。应该说，虽然瑾长得很清秀，但是并不属于那种初见面就惊若天仙的玫瑰，而更像是淡雅耐看却难以靠近的夏荷。 偶然的情况下，暮发现了瑾喜欢可爱的东西的性格。 当然，这件事情被当做了两人之间的小秘密，暮本身就不是那种很八卦的性格，随性而温和的性格让他很容易的就与瑾成为了很要好的蓝颜知己。 原本暮以为他们仅仅会一直维持朋友的关系。 可是，有一天，瑾在上课的途中倒下了，毫无预兆的倒下了。 不管是公主抱这种形式是不是有些不妥当，暮连忙抱起了瑾，把她送到了学校的医务室。 疲劳过度，这是医生的诊断结果。 在瑾醒来之后，瑾便把她的身世告诉了暮。 幼年丧父丧母，被一家孤儿院接管，拿着不多不少的补助，瑾开始了学习的生涯。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小学毕业，上了国中，然后又上了高中，以一个非常漂亮的成绩考上了这所大学。 只是，那点补助对她的生活支出来说，完全是杯水车薪。 挑选最廉价的衣服，伙食费上精打细算，书本都是在旧书店购买的二手书籍，即使算上不高不低的奖学金，为了维持生活，瑾不得不再兼职三份工作。 晚上下课，家教到九点，然后到一家报酬还算不菲的酒吧当酒保直至深夜，清晨还有一份送报纸的打工。 连续数个月的睡眠缺少，让这个女孩累昏在了课堂上。 这些。 暮都从来没有没有从瑾的口中听到过，从叙述的时候瑾那平静的表情，也丝毫看不出瑾的怨言。倒不如说，她一直觉得上大学是她的理想，即使是这样辛苦，她也只能感觉到满足和充实。 那一刻，暮意识到，这个纤细却又坚毅的女孩，是他这辈子绝对不能错过的那一个人。 “…完全没有想到，十多年前的老妈居然是这个样子，跟现在的差别也太大了啊…” 神听了暮的回忆有些咋舌，岁月就像一把杀猪刀，让一个如此好的女孩居然变成了一个大龄废柴中二宅女… “差别…啊” 暮口中重复了这几个字几遍，苦笑着摇了摇头。 “可是，看我眼里，瑾一直都没有变呢…” “老爸，这明显是你的偏见吧！变得太多了，就像是周星驰变成了史泰龙一样多！” “神，刚才你问我，瑾是不是以前有带眼镜吗？” “嘛，是的，怎么了…” 神歪过头来，他不知道暮在这个时候提到眼镜有什么用意。 “十多年前，不，确切的说，瑾在小司出生之前一直是带眼镜的。” “小司…” 想到小司，神又有些失神。 “不知道为什么，小司非常喜欢眼镜，小时候就把瑾的眼镜当成了玩具，常常把瑾的眼镜藏起来，然后，一家人找的鸡飞狗跳…” 啊，好像是有那么回事…而且，也不止一次两次。 “在小司离开之后，瑾就不再戴那种眼镜了，而是换成了隐形眼镜…而且，从哪那开始就疯狂的迷恋上了动画。” 原来如此，难怪觉得记忆如此暧昧，是十年以前的事情啊。 “…为什么？” 即使心里隐约知道理由，神还是情不自禁的问了出来，干涩填满了喉咙，仅仅是问出这一句就仿佛用尽了自己全部的力气。 “瑾说，动画中戴眼镜的女孩没有可能成为主人公，所以，她也不带了。” 如此随便的理由，谁会信啊… 大概，瑾这么做，既为了她自己，也为了神。 不带眼镜，是怕每次看到它，就会勾起神和自己有关小司记忆的种种。迷恋上动画，是想让这个被悲伤弥漫的家里面，至少有一个人总是露出笑颜。 暮深深叹了一口气。 “瑾啊，从认识以来，就从来没有改变过啊…” 厨房中，再次陷入了沉默。 PS：唉，希望能在四张内结束这一卷吧，话说，貌似好长时间没吐过****，感觉最近文艺过头了有木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