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表现自我
“至于白芍,她为了袒护她娘而故意欺瞒于我,念在她往日服侍我的份儿上,让她自掌嘴十下,以儆效尤。”淡淡地扫了一眼微微松了一口气的白芍,王卉凝再度面无表情地吐出几个暗哑的字来。 虽有怀疑,但终究敌我不明,倘若白芍真是对原来的王姨娘一片真心,她今日的处分过重,失了一份真心岂不可惜。三十个嘴巴,虽不重,却着实能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何况,这样的人要治她,以后还有的是机会。 而让姜mama来行刑,更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看她与张婆子的关系似乎不错,若她下手重了,必然会得罪张婆子,这应该是她不愿意的。而下手轻了,又是明显不把主子的话放在眼里,从她目前的表现来看,不管心里多么不在乎她这个主子,至少表面上不愿意做得太明显。 从飘雪的话中可以听出这位姜mama应该是这个庄子管事的妻子,看她说话行事也是个聪明之人,相信定能明白自己的用意。今日只要能够让她知道自己不是个任人拿捏的主儿,庄子里的其他人自然也会有所顾忌。以后呆在庄子里的日子,便不会那般难过了。 姜mama深深地看了王卉凝一眼,对上她一双淡漠却充满凌厉之气的双眼,略一犹豫,应了一声“是”,便捋起袖子,准备动手。 以前只听张平家的说王姨娘是个没主见没心机的人,想着这样的人性子软又犯了大错,要想再回去怕是难于上青天,才会不把她放在心上。此刻看来,这王姨娘却是个有心机极厉害的。这样的人,又岂是老死庄中的命? 以前只听张平家的一面之词,却是差点被她害了。 “姜mama,你我可是相交多年的老姐妹,你怎可……啪!”张平家的见姜mama当真要动手,不由急急地叫了起来,姜mama却是二话不说,一个巴掌扇了下去,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正因为是老姐妹,我才更要代姨娘好好地教你知道候府里的规矩。” 举得高高的手看似重重的一记巴掌扇下去,声音够响,张平家的脸上却只起了一道浅浅的红印,这样巧妙把握得当的打法,再加上冠冕堂皇的劝说语,着实令王卉凝在心里对姜mama多了分赞叹:这位姜mama,不简单! “自古尊卑有别,做奴才的进退有度侍候好主子才是本分。背后议论主子,偷拿主子物品,那都是犯了大忌讳的事,如今姨娘心善,只打你三十个嘴巴子,已是宽容,你就该谢了姨娘的恩典才是。”姜mama一边雷声大雨点小地打着张平家的嘴巴子,一边嘴里不紧不慢地说着劝慰教训的话,着实一副兢兢业业的样子。 噼噼啪啪的一阵嘴巴子下来,张平家的脸上已是一片红痕,但若仔细分辨便能看出,这些红痕用不了多久便会褪去。张平家的想是也体会到了其中的巧妙,先前对姜mama还是怒目相视恼恨有加,渐渐地便把愤怒的目光转向了王卉凝,不过,却也没有先前那般明目张胆了。 这边的三十个嘴巴打下来,一旁跪在地上的白芍也是噼噼啪啪地自己扇了自己,王卉凝只听着清脆的响声,看着她樱红的双唇间渐渐起了通红的印痕,而一直没有叫停,直到她一下不少扇完十下,才淡淡地道:“行了,起来吧。你倒是该向姜mama好好学习学习。” 说完,也不看姜mama变幻莫测的脸色,扶了粉荷,缓缓走出屋子。现在的她,身子真的很虚弱。刚刚躺了一会儿起来还不觉得,此时不过略站了一会儿,整个人便有些气喘了。看来,一时半会还真离不开这个庄子了。 飘雪盯视了一眼张平家的脸,其他人则是不解地看了一眼姜mama,白芍也不明所以,站起身后,对着王卉凝的背影躬了躬身,应道:“是,奴婢谢过姨娘宽宏大量,饶了我们母女所犯过错。奴婢一定听姨娘的话,好好向姜mama学习。” 至于学什么,在她想来,大概是学她知礼仪懂规矩,知道在大是大非面前放下姐妹情意吧。 静静地望着王卉凝的背影进入她所居的房中,姜mama才收回复杂多变的目光,神色间带着几分严肃地对着张平家的道:“我劝你以后在人前倒是收敛着些。” 说完并不理会张平家的诧异的目光,转身径直出去,临出院子前又深深地看了一眼王卉凝所居的房间。 “一个没人要的小妾罢了,今日倒是让她猖狂了一回。”张平家的揉了揉被打了三十下的嘴巴,对着王卉凝的房间咬着牙恨恨地骂道,“两个小猖妇,得意什么!”
“娘,你就不能长点记性吗?”白芍无助而无奈地看着这个欺善怕恶的母亲,就差捂住她的嘴了。 “都是你这个吃里扒外的扫把星害的,我前辈子造了什么孽,会生下你这个见不得自己亲娘好的贱丫头。”张平家的满腔怒气和对这个女儿的所有不喜齐齐涌上心头,一把揪住白芍的头发就拼命地往自己身边扯,另一只手还不忘在她腰间胳膊上用力地掐着。 “娘,饶了女儿吧,娘!”任白芍含着眼泪苦苦哀求,张平家的却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 另一间屋里,王卉凝听到白芍的哀求声,透过微敞的房门看着斜对面屋里晃动的人影,眉头微蹙了蹙。飘雪看了一眼王卉凝的神情,眸光闪了闪,对着粉荷道:“这个张平家的,太没有规矩,你且去把她们拉开。” 看着粉荷走出去,飘雪收回目光,却是一瞬不瞬地紧紧盯着王卉凝。王卉凝自是感觉到了她盯视的目光,淡淡地看着身旁浅色无纹的帐幔,等着她开口相问。 她知道,她方才的种种反应都不是原来的王姨娘会做出的。而她既然打算那样做,就已经作好了有人质疑的准备。 过了一会儿,飘雪果然缓缓开口:“姨娘,奴婢不过才离开了一会儿,为什么突然之间你……” 飘雪说到中途便顿住话头,淡淡的双眸间既有疑问,更有心疼。两年多的形影相伴,王姨娘一直是个活泼开朗的女子,何曾见过她今日这般沉静又不失凌厉的模样。 到底又发生了什么,才会致使她的王姨娘陡然间发生改变? “我喝的药通常都会经过哪些人的手?”王卉凝缓缓把目光从帐幔上移到屋外,仿佛欣赏着外面萧瑟的景致,语气平静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