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话 两场战斗
迅疾如雷电的挺刺而去的长枪在达到目标的中途就在虚空中遇到障碍被迫改变了方向,罗将不得不收回招式回防,招架住来自另外一边的狼牙棒的正面突击,同时扭腰险险闪开淬毒利爪的偷袭。 “棘手、难缠”这即是罗将给展、扬、振三人的评价,也是三人对罗将的评价。 四个人相斗许久,却没能有人打破僵局。只是,罗将明显有些落了下风了。展、扬、振的武器甚至周身都缠绕着不可见的小型旋风。正是这些旋风让罗将几次明明可以命中目标的攻击都被改变了方向,偏离了目标。这是三人cao纵风的好处。而能够cao纵土的罗将却因为没有土可以提供给她而不得不仅仅使用武器与之rou搏,处于不利的位置。 相较于轻灵诡变的朴刀和阴狠辣毒的毒爪,更让罗将忌惮的是沉猛刚烈的狼牙棒。在力气的相较上,一直都是罗将的劣势。看出罗将对狼牙棒的忌惮,展早已示意另外两人,自己和振全力配合,让扬主攻,迫使罗将不得不几次硬接下狼牙棒的攻击。这样的方式十分有效,罗将的动作因为那几下巨大的震动而有些迟缓,本来凌厉变化多端的枪有些沉滞起来。 那样猛力的相抗,罗将是真的有写吃不消了,第一次硬碰硬就让她整条手臂都发麻,第二次第三次甚至已经震裂了虎口,相对弱一些的左臂更是一阵刺痛,罗将怀疑恐怕连骨头都裂了缝,转动都不再灵便了。 三人的攻击更加猛烈,配合着旋风,罗将始终没能伤到他们,除了最开始没有使用旋风时振被罗将挑伤了腹部之外。那个口子现在还流着血,虽然不算严重,可也绝不是能够忽略的轻伤。 罗将不知道的是,她的对手也已经觉得后力不继了。一边战斗一边cao纵风,虽然看起来很方便又能保护自己,还可以顺便偷袭,可是过于消耗精力和体力,事实上,现在还能够让风围绕在自己的就只有展了,振因为伤早就撤除了旋风,扬也为了能够全力猛攻而放弃了风的守护,只有展,因为是三人中道行最深厚的,才能把旋风缠绕在武器上直到现在,身上的也撤消了。只是,由于风无形无影,所以罗将并不知晓,依然谨慎着提防而已。这也让展暗中松了口气,否则,那样凌厉又灵动的枪法,一旦可以尽情施展,他们应付起来就会困难百倍。 展很清楚,罗将的枪法与他们的武功不同。展、扬、振,习惯的大多是单打独斗,或者面对少数的敌人,以及在短时间内克敌制胜。但是罗将不同,展能够感觉到,那种越战越勇的豪气,以及以一敌多时的从容。那不是江湖飘零的人的打法,而是千军万马的战场上拼杀出来的战斗方式,越是长时间的战斗,对于罗将越是有优势,而对于展三人越是容易后力不继。何况,罗将不能cao纵土与他们对战,在开始是劣势,但到了后来却因为省却了力气而成为了优势。 武器交击的声音中混合着风声,同时,也混合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喘息。罗将一边躲过狼牙棒的猛攻,一边瞥眼向振,由于最先受伤,振最早显出了气力不济的颓势。罗将不会错失这样的机会,一个冷枪猛扎向振。振虽然能够及时的醒悟试图躲闪,却因为腹痛而闪得慢了些。扬大吃一惊,想要救助却因为狼牙棒的沉猛而收势不及,更不要提能够及时帮助振了。只有展,朴刀在千钧一发之际挡在了振的前面。刀面与枪尖交击,发出清脆的“铛”的金属声。缠绕在展的朴刀上的最后一阵风也就此消散了。 罗将虽然没有得手,却露出了傲慢的笑,她也看了出来,那三个人在持久战上不如自己的。展看着那样一个微笑,心底发寒。只有振,虽然似乎捂着伤口在大口喘气,却在嘴角挂上一抹邪笑。 收回枪,罗将右手单手轻松的挽了一个枪花,雪亮的枪尖在阳光的照射下闪映如同盛开的白菊,高洁而繁复。她的左手故意背在身后,显示出一种轻松自如的样子来,嘴角微笑,略带嘲弄。与她相比,展三人的胸膛都剧烈的起伏,即使努力平复,也不能做到罗将的轻松。 “失败了。”这是展在心中做下的判断。 然而真是如此吗?这种事,或者只有罗将和振知道。罗将的故意负着的左手不仅仅是为了显示自己还有余力,还为了掩饰左臂上三条狰狞的伤口。振非常清楚,在他自知躲不过罗将的枪的瞬间,他带着索性霍出去的觉悟,反手去抓罗将的左臂。为了震慑住自己三人,罗将并没有躲闪振的抓击,当然也可能是没有办法躲闪。只是当时展和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的身上,没有注意到这个难缠的对手实际上也受了伤,而且,比自己受的伤还严重。即使伤口的深浅相同,枪尖的无毒与指甲的有毒所造成的伤害绝不可同日而语。那么,这个女人还能坚持多久呢?振在心中掂量着。 “我们撤。”展小声的说。 “等等!”振抗议。 “你已经受伤了。再战下去对我们不利。”展坚持。 “可是她也受伤了!” “什么时候?”扬愕然。他一直懊恼的一件事就是,即使明知道对方是不擅长力量的类型,几次的猛攻得来的兵刃交击似乎并没有给那个女人带来预料中该有的影响。虽然确实迟滞了她的动作,但并不能一举将之击溃。三个人与之缠斗了这么久,居然还是不能伤了对方分毫。 “就在刚才,她差点击中我的时候。”振解释着,“我的爪抓伤了她。” 展皱起了眉,重新估量形势。如果振说的没错,那么,只要能纠缠到那个女人毒发,他们就赢定了。但是是否能够等到呢?振明显捂着小腹在喘息了,粗重的声音表明他的体力已经没有太多了。而扬,扬似乎只是胸膛起伏,但,由于之前的战斗一直让扬做凶猛的主攻,即使强壮大力如扬也一定没有多少力气了。只有自己还拥有着足够缠斗的战力。如果只靠自己一个人的话,能行吗? 罗将听见了对方的对话,于是笑得愈加从容不迫,甚至有些得意。却又在嘴角翘起时拼命的掩饰似的,让自己不要露出那么兴奋的笑来,压抑着。于是她的脸孔就形成了一种特异的扭曲,混合着嘲讽。 展的心更是惊疑不定。他想起来战斗之初,罗将曾经有机会逃走,却还是留了下来。那时他就怀疑,对方是不是已经找了救兵。虽然直到现在救兵还没有到,但谁知道是不是马上就会出现呢?罗将的表情更加坚信了他认为对方有恃无恐这种想法。 “不行,撤!”展决定。 “可是……”振还想争论。 “万一她来了救兵就糟了!”展解释。 振也不由住了口。展一向是他们三人中思虑最严密的:“好吧……“虽然不情愿,但振还是依然像过去一样听从展。 罗将站立得笔直,仿佛雕塑。她注视着三个男人突然化成三只大鸟:一只鹰,一只雕和一只秃鹫,展翅腾空而去。她微笑着,没有去追,直到三只鸟完全飞进了太阳之中似的消失不见,她才晃了晃身子,枪尖拄在地上,勉强支撑着没有倒下。在她的身后,左臂上流下来的黑色的血滴滴答答,虽然没有多到什么程度,却也绝对不少,汇聚了一小滩。血滴在地上,腾起青烟,水泥也被烧黑了。 罗将放缓了自己的神经,长长的,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不再勉力维持自己的笑。借着枪当拐杖,走到小工厂的门旁,颤抖的左手无力的拂了一下土墙就垂落下来。土墙散成了土块,堆积在门前。跨过土堆,罗将把枪用力的往土地上一插,松开了自己的手。枪像是有生命一样,一点点的自己钻进土中去,直到地面将之完全覆盖住。没有了枪可以当拐杖,罗将只能扶着墙艰难的前行。她的眼前发黑,头脑昏昏沉沉的,毒性已经发作了。 一个人拦挡在罗将的面前,垂着头的罗将只能看见一双穿着黑色运动鞋的脚。模糊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我就知道,毒性肯定该发作了。终究让我捡了便宜,主人一定会夸奖我的!” 罗将无力去辨认那个人是谁,一头栽倒在地。 振捂着小腹,指缝里还渗着血,踢了踢倒在地上的罗将:“哼,以为撑着把我们吓跑就行了?一味逞强是不够的。女人啊,别那么倔强,不然会没人要的。”蹲下身子,五指如钩,就要抓向罗将的头。 就在这时,两股强大的气势渐渐接近振和罗将现在的位置。振吃了一惊:“难道真的有救兵?”不敢怠慢,振心中很清楚,那样的力量绝不是他能够匹敌的,咬了咬牙,站起来,又踢了罗将一脚,“算你好运!”秃鹫飞到了空中。 两只上古神兽心情愉悦得如同他们头顶上的灿烂的太阳。春季的午后,空气开始带上一些热度,尤其是在太阳的照射下,暖洋洋的怡人,又带着明亮的光芒四射的感觉。然而这种时间去找酒吧喝酒,其实反而是会注定失败的一件事,毕竟还没有到酒吧开门营业的时间,只是他们喜悦的心情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只是兴致勃勃的在街上走着。 或者,也许这两个人甚至走得过于漫无目的了,压根就没注意自己走在什么地方又走到了什么地方去,直到一堵墙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啊,回头吧!”垂天的语气里仍然是愉悦跳脱得如同音符,没有丝毫的扫兴与不满。即使两人回头之后,看见的是十来个凶神恶煞的熟悉的脸——当然,如果他们的脸已经被横堂与垂天忘记了的话也无可厚非,毕竟谁会那么容易就记住几个刚刚与他们对峙过的小偷的模样呢?对于两只经过了难以用数字来计数的生命岁月的上古神兽来说,这实在是太微不足道的事情了,比一粒尘埃还不如!
“想走?没门!”小偷首领一挥手,一些家伙亮了出来,无非是些刀子什么的。他们是小偷,不是黑社会,不会带着棍子枪之类的火拼,然而刀子却是随身必备的,不太长,因为不能被人看出来,却要锋利,在割包和衣服的时候要迅速,这是必需品。 垂天失望的吐了口气,有些像是想要糖果却得不到的孩子般嘟起了嘴,对着横堂嘟囔着抱怨:“一点含量都没有……完全提不起打架的兴致啊……” “那也先料理好再说吧。”横堂倒是没有一点的意外,完全没有像那些人预期的那样对这些“突然”出现的家伙感到一丝的惊讶。 “你一定是故意的!把他们引到这种地方来!”垂天“抗议”着,“就算是在人群中又怎么样?” “伤到无辜的人总是不好,而且也要尽量避免一些麻烦。” “区区人类而已,有什么好在意的?反正他们生殖能力强的很,就算毁了一半以上他们也可以用最短的时间把这个地球重新塞满他们自己的后代!” 横堂不语,对于垂天的言论他有些挠头,不能说垂天是错的,不过就横堂自己而言,还是想尽量少的牵连别人。 “好吧好吧,真是的,从来没听说犼是一种慈悲又胆小的生物呐!”垂天一边说着,搔了搔他的脑袋,走到小偷的面前,“喂,我没那么多的时间,也没兴趣与你们纠缠,既然你们都是小偷,那么就用你们的手为你们的行为付出代价吧。” 变化只在一瞬间。在小偷们的眼里,垂天甚至连动都没有动一下,可是,他们的手却被不知什么东西弄掉了,手腕上鲜血淋漓的撕裂的痕迹,似乎是被硬拽下来的,连刀子都还在手中,一起躺在地上。而疼痛和他们的思维一起延迟,直到真正的意识到,他们都没有手了。恐惧都来不及进入小偷们的思维,震惊依然停留在他们的脸上,声音没能及时的冲破喉咙,突然的冲击让他们倒了下去。 横堂站在小偷首领的身后,皱着眉严肃的看着地上横陈的昏倒的几个人类——是他及时用手刀把他们敲晕,才避免了惊叫招惹来人群的麻烦。垂天的举动连横堂也感到吃惊,他的本意不过是教训一下这些嚣张的小偷而已,却没有想到垂天的手段会毒辣到这种程度,让他甚至来不及阻止:“你……”横堂的话卡在喉咙里,却没法继续说下去,因为正好看见垂天望向他的灿烂而带着小小得意的笑脸,那种近似于纯洁般的无辜和期待对方表扬的小兽般的表情,让横堂没有办法把责备的话说出来。 “怎么了?”垂天笑着,不解的望着横堂,不明白为什么横堂只说了一个字就不说了。 “没什么。”横堂在心里叹气,想着以后还是找机会再另外叮嘱他一下吧。至于现在,他还是考虑怎样善后比较好,否则这件事情一旦曝光惹来的麻烦就太大了,毕竟横堂自己还有一个大学教师的身份,如果被发现,难保不会找到学校去,那个时候想要善后可一点也容易,即使他可以一走了之,学校却没法逃脱“教师残忍伤人”的指责。 “好了,走吧!这回没有尾巴了,我们也能尽兴的找酒吧了!”垂天走了几步,才发现横堂并没有跟上来。垂天不解的看着横堂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 “喂,亭裳,你在哪?”横堂赶了两步,拉住了垂天,示意他不要走,一边给应该已经回去学校上课的柳婷裳打电话。 “陆老师,你明知道我在上课的!”柳婷裳压低的气声从电话的那端传来。 “来一趟吧,这里有事找你帮忙。”横堂无奈。柳婷裳的治愈能力和催眠术,现在是非常有用的。曾经在这里发生的事情,那些小偷们还是完全忘记的好。 “好!”柳婷裳迅速挂了电话,可是为什么横堂觉得柳婷裳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愉快呢? “有这种必要吗?还要管这些杂碎?”垂天吊儿郎当的问。 “既然在人类的社会,还是不要太触犯规则的好。”横堂沉声解释。 “切!”垂天不以为然。但是他也没有就此离开。不管怎么说,能够遇到同类总是高兴的事情,远比那些“杂碎”带来的不愉快强烈得多,他还是很想与横堂喝一杯的。他一脸玩味的盯着横堂的脸,他开始感兴趣,这只犼,在想什么?他与自己一直以来接触为伍的妖魔神兽都太不一样,尤其在对待人类这一点,也许,这只犼已经被人类同化了。这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