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话 弱水（上）

    奇奇趴在吧台上，轻轻的用手指弹着面前的玻璃瓶，里面的水有些浑浊，带着微微的绿色。这样的瓶子在吧台上摆了一排，无一例外的并非清澈的净水，都带着不同程度的浑浊，颜色有蓝、有绿也有黄。

    罗将和陆横堂人手一打复印的文件，显出统一的眉头深锁的姿态在看着。只不过罗将的手指无意识的敲击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声响；而陆横堂则安静得多。

    “还有这个。”齐孟又从包里掏出一摞文件，“这是那个湖里的怪物的检验报告，我估计你们对那个被解剖了的尸体片没兴趣，就没拿回来，只拿了结果过来。”

    罗将极其不满的瞥了齐孟一眼，没说什么，只是接过齐孟的报告，一目十行的阅读。

    看见罗将的表情，齐孟暗地里笑得厉害。所谓对尸体片没兴趣这种说法，完全是针对罗将的。这个酒吧的老板娘有着一定程度上的洁癖，对于恶心的肮脏的东西通常都会敬而远之，有时候反应之强烈也算是叹为观止了。

    陆横堂却不明所以：“算了，有报告就够了。那东西我收拾的时候就注意过，应该没有什么特别的，绝对不是妖怪。”妖怪与怪物的本质差别就在于，是否有修行和自我意识，再弱小的妖怪也有着一定程度的修行和自我意识，而怪物，完全就是像童萧萧说的“基因突变”的结果，甚至可能是人类实验室的产物。

    不过，这个基因突变的怪物是怎么出现的，也是一个值得深究的问题。事情又回到了那一排玻璃瓶子上面——水，这个城市里几乎所有的天然水，湖里的，河里的，甚至非天然的横堂学校出事了的游泳池里的水。这些水样都经过了齐孟通过关系找到的研究室的检验，看起来似乎一切正常，却又有着一定的相似性——水变轻了。

    “水的比重变轻了，”齐孟解释着，“看起来虽然没什么，但实际上现在能够浮在水面上的东西越来越有限，也在一定程度上解释了为什么那些尸体都只能沉在水底，而没有浮上来。”

    “也因为水的比重变轻，导致一些水中的鱼类为了适应水而发生了基因突变，是这样吗？”除了齐孟之外目前酒吧里最有常识的JONY问道。

    “不排除这种可能性。”齐孟的回答实际上是童萧萧的回答。

    陆横堂把一瓶水倒了一滴在自己的手心，水珠在他宽大厚实的手掌中晃动，不一会被蒸发了，腾起小小的烟雾。他这样试验了几瓶，终于说：“而且，这些水中，都有一种特别的力量在流动，只是深浅不同。越是轻的水，这种力量越强烈。”

    小三蹙起小小的鼻尖，也沾了一点在自己的手上，摆动着小脑袋左右不停的看着：“唉？难道是弱水？”

    小三的话无异于一颗重磅炸弹，在罗将和陆横堂的头脑里开出来的花堪比落在广岛的原子弹。

    “小三你说什么！”罗将顾不得小三是不是会害怕，拍着桌子站起来，差点与小三鼻尖对鼻尖。

    “小，小将……”小三果然吓着了，鼻子皱了皱，就有水从眼睛里涌出来。

    陆横堂忙安慰，轻轻拍着小三的背：“小三，小三，没事的，罗将她只是着急而已。不是有意吓你的哦！”难得的轻声细语，这种保姆的角色也算是做得有声有色。只是对罗将时完全变了脸，仿佛是另外一个人，“你能不能脾气不这么急躁！又不是不知道小三的情况！这么急吼吼的吓着他了！”

    罗将颓丧的跌坐在椅子上，不耐烦的应着：“啊！”其实她也有些后悔的，只是不可能拉下脸来承认错误罢了。

    “小三怎么了？”无印悄悄的拉着JONY的衣袖问。

    JONY摇头：“这种事情只有他们才知道，我们也是一无所知啊。”

    似乎耐心只要不是在罗将身上就相当有富于的横堂回答了无印等人的疑问：“当初为了帮助武王伐纣，鸾鸟亦兮出战的时候丢失了一魂一魄，所以身体一直保持着十六七岁的少年形态，而心智只有十二三岁。”

    难怪……JONY等人在心中齐齐感叹，难怪小三的磨人在某种意义上颇像一个恶作剧的小孩子，也难怪为什么罗将会难得的母性大发的对小三照顾有加，这些答案都揭晓了。

    罗将看陆横堂安慰着小三还是没完没了，终究还是耐不住性子，又凑到小三的面前，只是这一次不再凶悍粗鲁：“呐，小三，能不能告诉我，你说的弱水，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你觉得这些水里有弱水呢？”

    “因为弱水之源不见了啊。”小三渐渐不再哭泣，“西王母娘娘就是让我来找弱水之源的。”

    “语不惊人死不休。”罗将与陆横堂充分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山海经》中记载“昆仑之北有水，其力不能胜芥，故名弱水”。这是世人所知的弱水的事情。但是陆横堂和罗将都很清楚，不要说弱水，就是真正的昆仑神山都不是现在的人类所能找到的。这些都隐藏在现代意义上的昆仑山中，却被设下了结界，人类永远不能到达。而弱水之源就藏在昆仑神山之中，还有神兽土麟的守护。

    为什么隐藏在昆仑神山中守护得极其严密的弱水之源会不见？是什么人偷盗走的？又是怎么驯服土麟的？这些都是罗将和陆横堂的疑问，但是他们却不指望能从小三的口中问出太多的答案。

    “小三，你出来的时候，西王母怎么说的？”应该说果然吗？小三绝对不会无故跑来玩的。横堂无力的想。

    小三想了想：“娘娘说，弱水之源丢了，让我出来找。还跟我说，不用太担心，只要过来这边玩就好了，到时候会有人把弱水之源找回来给我的。”

    阴沉的空气笼罩着罗将和陆横堂，齐孟拉着奇奇悄悄的退了三步，决定离那两个人远一点。

    被算计了，是酒吧老板娘和大学教室的同样的心声。西王母可以掌握昆仑神山中所有东西的动向，她让小三过来肯定是因为已经发现弱水之源就在这座城市之中。而所谓的“自然有人找回来给小三”，指的根本就是不可能对事情置之不理的陆横堂和罗将！

    不过不管怎么说，事情总算是有点眉目了，知道是弱水之源的原因总比什么都不知道的瞎撞要好。现在的问题已经不是究竟出了什么事，而是寻找出弱水之源在什么地方以及怎么抢回来。这样，事情其实是简单多了，吧……也许……

    两个被算计的人面面相觑，他们都不是水的属性，也都没有追踪水的能力，这个样子要怎么寻找弱水之源，怎么追查幕后黑手？还是一样的毫无头绪嘛！至于说某个现在正在昆仑神山上优哉游哉摇着扇子笑得一脸鲜花的“老”女人则只能作为两个人日后的目标了。也许，同仇敌忾也不是不可能的，即使两人现在势同水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