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山院 - 言情小说 - 天赐傲娇夫君在线阅读 - 第六十一章 灭顶之伤

第六十一章 灭顶之伤

    泪水低落在月翩翩的脸上,这是比五年前竺心死去还要残忍的画面,灭顶的疼痛袭上心房。

    这一次不为任何人,只为她。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一旦到了这伤心处,便是怎么也控制不住的。

    外面一下子挤满了人,流青领着华大夫进来的时候,便见到南琉涣双手都沾满了血,紧紧抱着月翩翩在她耳边低语的场景,谁也不让靠近。

    流青赶紧推了推华大夫,让他上前替月翩翩查看伤势。

    公子这样伤心欲绝,恰比当年竺心小姐去世之时。

    流青心中有说不出的闭塞,别人都看不出来,可他看的一清二楚,公子从皇宫回来以后就跟以前不同了,只是他自以为对竺心小姐难舍深情,才一次次伤害钧涵郡主。

    南琉涣抱着月翩翩不肯松手,华大夫只好抽出月翩翩的一只手来把脉,一边掳着胡须思索,然后又探了探月翩翩的鼻息,突然放开她的手,惊喜地对南琉涣说道,“她还有气,公子快把郡主抱到床上。”

    这无疑对悲痛的南琉涣来说是个好消息,片刻愣神后,立刻将月翩翩抱起,轻柔地放到床上。然后坐在床头凝望着月翩翩的脸。

    刚刚他一进门就看到如此触目惊心的一副画面,立刻气血攻心,乱了方寸,竟然忘了去试探她的脉搏。

    幸好,幸好,她还没死。

    南琉涣脸上出现了五年来难得的喜悦,此刻他就像是走出了从前的阴影一般,心里前所未有的清明。

    “华大夫,快点救她。”

    “公子,你先别着急,待老夫先把这把刀拔出来,公子你先出去换个侍女进来。”

    “我不走。”南琉涣抓着月翩翩的一只手放在自己脸上。

    他不会再推开她,这一次他一定会陪她一起度过难关。

    华大夫拿南琉涣没办法,也只好由着他,吩咐了几个侍女拿来屏风,准备了些水,纱布和药,只留一两个侍女在旁侍候,其余不相关的人皆退下,包括对月翩翩一直抱有别样情愫的流青。

    “公子,郡主这一刀自己也刺得很深,拔出来恐怕会疼痛难忍咬到舌头。”

    “你只需治好她,剩下的我来。”南琉涣斩钉截铁地说道,催促着华大夫,目光不曾离开月翩翩一秒。

    她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狠心,难道真的不想活了吗?

    都是他的错,一而再再而三推开她,伤害她,在她最最无助的时候也没能保护她。

    “是。”华大夫立刻将一切准备就绪,只待拔出月翩翩的刀,月翩翩此刀好就好在没能伤及内脏,若真刺到了心脏怕是回天无力,可是同时也正因为那一小点偏离,使他拔刀的时候危险性极高,稍有不慎又有可能触及她的心脏。

    华大夫屏了口气,才缓缓握上那把匕首,南琉涣心中虽急却也不敢惊扰华大夫。生怕月翩翩疼地咬住自己的舌头,南琉涣干脆把她的嘴掰开,让她咬住自己的手。

    终于,华大夫一使力将刀拔出,不同于常人的冰血从胸口喷出溅到南琉涣脸上,大概是昏迷中难忍痛楚,月翩翩下意识地咬紧了南琉涣的手,二人同时痛的额头上大汗淋漓,南琉涣咬紧了牙关任由其咬着,只愿替她分担痛楚。

    华大夫赶紧拿了止血散替月翩翩撒上,毕竟男女有别,月翩翩伤在尴尬的地方,也只能在外头包扎,好在只要止住了血定时换药,伤口不感染就无碍了。

    华大夫做完这一系列事情已经有两个时辰了,擦了把汗,终于能松口气了,好在最终挽回了这条生命,否则公子怕是要屠了他全家了。

    南琉涣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能放下了,从月翩翩嘴中抽出手掌,手背边缘已经血rou模糊了,原本白净,五指俊俏的手从此以后都留有了劣迹,南琉涣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却是欣慰地淡淡一笑。

    “公子,你的手,老夫替公子上点药吧。”华大夫不忍看南琉涣这么双写字作画的手成这副模样,拿着药就要替他涂抹。

    南琉涣却是拒绝了,淡然地回了声,“不用,你先退下吧。”

    伤疤虽丑,对他来说却值得珍惜,就让这伤疤永远的留在他手上也未尝不可。

    再说,他身上的牙印也不止这一处。

    南琉涣随意地在水盆里清洗了下自己的手,然后洗了块帕子,为月翩翩擦拭着汗水,手放到她的额头上突然就停住了。

    他们的姻缘开始于她救她,却让她一次次受伤,几度差点丧命,无论是血巫掌还是如今的一刀,都使她的身体受到了极大的伤害,怕是以后都不比从前了。

    再者他几度因为竺心逝世的痛苦,而将她推开,害她伤心到了极点。

    他还与她早有了肌肤之亲,却因为不想麻烦,而没有告诉任何人逃避了那份责任。

    他欠月翩翩的何止一星半点,岂止是他愧疚就能抵消的。

    他理当娶她,负起那份责任,却知晓风燕棋不会接受她,再者他身上有与风夏的婚约,如果再不离她远点,来日她只会愈来愈脱不开身。

    而且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对她有着什么样的情愫,他自以为深爱竺心,若再与月翩翩不明不白,也是对她的欺骗,所以他只能一度推开她。

    可是只有他自己明白,她每次一靠近他,他的心就会死而复苏,剧烈地颤动。

    今日,他才明白,如果有一日她彻底离开了他,他的世界将遭遇怎样的天崩地裂。

    “翩翩,我是不是......有点......”他不敢说下去也不敢想下去,他若真对月翩翩存了别的心思,怎么对的起竺心,竺心为他而死,他却对她无法忠贞,他怎么能对别人存了异心。

    这么一想,南琉涣就魔怔的收回了自己的手。

    可是那不断萌生的情愫就像是毒草一般砍也砍不去,与他对竺心的那份情感作着斗争,这场内心的战役不停的扩大,几乎让他的内心承受不住。

    不行,他终究是要辜负月翩翩的。

    竺心死前的那一幕一遍遍在眼前重播,他就是忘不掉,她死前的无助模样,她抚着他的脸庞,一遍又一遍念着他的名字,看着他,她说要把他的样子记住,好在黄泉路上想念,直到断气,她才阖上眼睛。

    “公子,是否将血拿到夫人房里,听说夫人难受地吐了。”流青悄声进来,一来是为了风燕棋的事情,二来是为了确定月翩翩安然无恙才肯真正放心。

    南琉涣这才想起梳妆台上那碗血,满满的一碗,鲜艳刺目,只要一看到它,就会想起月翩翩倒在血泊中那一幕,他就会心痛难忍,南琉涣没办法不动气,险些挥了挥袖子将其砸到地上。

    可是转念想到这是风燕棋唯一的救命药,他就没有办法断送了自己娘亲的救命机会。

    那个设计陷害风燕棋从而想取得月翩翩血的人,他一定会亲手杀了她。

    南琉涣眼中的杀机仅仅一闪而过,挥了挥手示意流青拿走。

    流青识相地不多言语,就拿着退下,他也自知这是月翩翩拿性命换来的,所以一路上都稳稳地端着,不敢有任何差池。

    可是,偏偏人在暗处,防了也没用,流青刚走到风燕棋门口就有一黑衣女子从屋檐上倒挂而下抢走了那碗血,流青岂能放走她,三两步跃上屋顶与之打斗在一起。

    那人明显武艺不凡,一边能够轻松应对流青,一边又能保证碗中的血不洒出来一滴。

    很快流青便处于下风,被一剑刺伤了手臂,眼看贼人就要逃脱,又一蒙面黑衣人从天而降,三两下便从那女子手中夺回了血,并且一剑砍伤了那女子的腿。

    那黑衣女子眼见自己落败,到底还是保命要紧,立刻从屋顶上飞身下去,一转身就不见了人影。

    慕梓涟本意不在于追赶那人,将血交还于流青。便下了屋顶,径直朝月翩翩房内走去。

    他不过离开二三日,便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怎能不怒。

    一次可以,两次可以,月翩翩好歹也是郡主出身怎能为了一个男人如此作践自己。

    而南琉涣,他就知道会是这样,到了今天这般田地,慕梓涟真的只想与南琉涣打一架,不是他彻底打醒南琉涣,就是他从今以后不准南琉涣再与月翩翩纠缠。

    “南琉涣!”慕梓涟来势汹汹地往月翩翩房间门口一站,南琉涣就知道他所为何事,南琉涣替月翩翩盖好被子,站起来朝慕梓涟走过去。

    慕梓涟便摆出一副要打架的样子,摞起了袖子。

    南琉涣刚一番情绪跌宕与思想挣扎,眼神晦暗不明,但他本来性子就清冷儒雅,知晓慕梓涟要为月翩翩出气,更是无意反抗,向慕梓涟瞥了一眼便问道,“你想说什么?”

    慕梓涟干脆也不摆架势了,放下心中的怒气,当即说道,“立即与风夏成婚,让月翩翩死心。”

    “这是我的事。”南琉涣没想到慕梓涟会多次干涉他与月翩翩的感情,心中自是不悦。

    “可这也是她的事!”慕梓涟憋红了一张脸终于厉声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