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九章可怜情深几许
几度春秋,青木谷中冷峰上的积雪依旧不曾融化。 就如同岁月不会为任何人停留一般。 冷峰是青木谷之中最冷的地方,和其他温暖如春的环境相比,差别巨大。 因为青木谷是药谷,所以难免有种植一些喜寒的灵药,这冷锋的存在便是特意为此。 而在冷锋下有一片别致朴素的木屋群,却便是皇甫家族族人的居住之地。 皇甫世家乃是天域的神医世家,家族中的子弟一般都是学医的,却是专门辅助季家管理天域的医疗系统,而天域大部分的药草都是出自这适合种植大部分药草的青木谷之中。 每一代皇甫家族的族长便是医术最高之人,专门负责给天域的域主调理身体,压制焱火真气的暴乱气息,世代传承,可以说对季家从来都是忠心耿耿,也一直深得季氏家族的器重,是天域的中流砥柱。 只可惜,到了这一代,出了皇甫陌这个叛逆的,却是将季家千百年来对皇甫家的信任差点没全部毁于一旦。 皇甫家族的子弟怎么也没想到他们最是看好的皇甫家下一代家族族长继承人,竟然会勾结灵宗那些叛徒,在少主历练期间一起谋害少主。 这件事,在皇甫家的长辈秘密告知他们之后,他们依然觉得不敢置信。 难怪,近来一段时间,天域各大势力对皇甫家的态度变化甚大,而季氏一族也对皇甫家冷淡了许多。 再想想,家主在第一次天荒大典上莫名的强出头为灵觉他们说好话的行为。 当即皇甫家众人个个对皇甫陌那是痛心疾首,愤愤难平。 不过更多的却是不明白,不明白好好的皇甫陌为什么要做出这种大逆不道之事呢? 他皇甫家世代忠于季家,季氏一族对他们皇甫家不仅器重,也是礼遇有加,在天域之中从来不曾苛责他们。 为何皇甫陌要这么做呢? 这个原因,长辈们大都是知道一点的,可是对后辈却是选择缄默。 原因有两点,其一,若是说出皇甫陌这么做的苦衷竟然是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保命,那真是丢人至极了。 一个连家族大局都不顾的继承者,族人们绝对不会服气的,可是家主有只有这么一个孙子,不让他继承家主之位,让谁继承; 其二却是因为皇甫陌确实是皇甫家新一代之中医术天赋最高的那一位,要不然他也不会只凭借一点从皇甫拂哪里得来的信息便将那已经绝迹的十大绝毒子夜离玄毒给炼制出来,这一点无法否认,而家族这一代其余的弟子偏偏天资高的又没有几个,所以他们也只能无奈的为他隐瞒。 最重要的是,看着皇甫陌这般,这些从小看着他长大的长辈们都是有些不忍心。 不过不管如何,将这件事告知后辈弟子的原因,除了说明这段时间皇甫家族地位变化的幕后缘由之外,更多的却是为了告诫皇甫家子弟之后必定要低调行事。 皇甫家如今正处于敏感的时期,却是再也不适合闹出什么事情了。 季氏一族这一次后必定不会和从前一般信任他们,可是看在千百年来的情意上,也不会对他们如何,但是越是这样,他们便越是要警醒自己。 皇甫拂因为上次被灵觉重伤,过了大半个月才面前恢复了六七层,除了偶尔出席一下一定要参加的天域议事之外,他却是很少再出谷。 而且又因为季家对皇甫家的态度未明,所以也很少有人青木谷拜访他。 一时之间,他却是闲了下来,想想不免自嘲。 站在一颗巨大的松树下,仰头看白云朵朵漂浮的青天,他不由叹息人情冷暖,就是这般的现实。 其实到了他这个年纪,对此早就已经看透了。 他现在心中担心的却是依旧在俗世没有归来的孙儿,还有…… 眼眸落下松树后被打扫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精致木屋,想到那如同一个活死人一般躺着的少女,他心里便认不出生出愧疚。 当年梦家老头是看在和他结拜的关系才随他来天域定居,却不想,他不仅没有照顾好他唯一的孙女,还让自己的孙子将他孙女弄成这般样子。 他日便是九泉之下,他也无颜去见老友了! 造孽呀! 最让他感觉心灰意冷的却是,以他的医术,到如今,却依然想不出将梦韶贞唤醒的办法。 也间接造成而孙儿选择铤而走险,造成了如今皇甫家的局面。 这一番纠结难解,他却是真的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他心里沉重,顿时又是一番无奈和心冷。 便在这时,青木谷的采药小童领着两个人过来寻他,却倒是将他的注意力给转移了。 来人却不是别人,而是在皇甫家如此情况下依旧情义不变的六长老月盏白。 月盏白的身边却是跟着一个十五六岁娇小玲珑,面容可爱精致的少女。 略带俏皮的眼在看见古松下的老者时候一亮,下一秒便蹦蹦跳跳的走向他。 “五爷爷,五爷爷,文芳来看您来了呢!”季文芳笑眯眯的和这个自小最经常打交道的五长老大招呼,心中对皇甫拂的尊敬却是不少。 因为她小时候因为体质的原因,经常生病,却一直都是皇甫拂将她治好,皇甫拂多次的将她从阎王手里拉回来,并且还经常鼓励她好好活着,所以她从小最喜欢来的就是青木谷,那么多长老里最喜欢这个五长老了。 这次回来,她一直想要来看皇甫拂,可是因为景纱和孟纭的原因,她却是不好离开焱宫,再加上天域内的内乱没有彻底的平息,父母和哥哥也不太允许她出去,尤其是皇甫陌那个家伙竟然参与了毒害哥哥一事,所以她更是被禁止前来青木谷。 今日却是好不容易,孟纭姐和纱纱闭关的闭关,炼药的炼药,她便哀求了母亲,才得到允许来探望五爷爷的。 “是文芳呀!很久没看见,长大了不少呢!”看见季文芳,皇甫拂顿时将愁绪全部压下,露出一个慈爱的笑容,对于这位天真可爱的小公主,他从小便当做孙女一般的疼爱,便如同疼爱梦韶贞一般。 可惜,那个孽障…… “嘻嘻,当然了,我都快成年了,自然要长大了,我都长高了很多呢!”季文芳说着,转了个圈,得意洋洋。 眉飞色舞的便说起了自己去人间游玩的经历,乐滋滋无忧的样子,却是和依旧昏迷不醒的梦韶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皇甫拂想到此,不由的心酸。 “……嘻嘻,五爷爷你不知道那个时候纱纱几招下去便将那些登徒子给打下水面,个个变成了落汤鸡,可好玩了呢!” 季文芳说着,却是想起什么,忽然停止了话语,眨眨眼看向皇甫拂。 她想起自己从六爷爷那里得知的消息,此刻自己这般的开心实在有些不好。 于是便转了个话题道:“五爷爷,我是来看韶贞的,她还好吗?” 这个话题有些沉重,可是却真是季文芳今日来的目的。 之前说了,她自小最喜欢来青木谷玩了,所以青木谷之中和她年龄相当的梦韶贞自然是她最好的朋友了。 也是为此,对于皇甫陌参与毒害哥哥这件事,她最清楚原因,所以虽然痛恨皇甫陌,却也觉得他有些可怜。 不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谁让他当初不知道珍惜贞贞呢? 贞贞明明是那么好的女孩的! 想起记忆力那个笑的腼腆却可爱的小小女孩,再想到她如今的模样,季文芳便心里难受。 可怜的贞贞,遇到了孟纭姐所言的薄情郎,变成这般,她一定要想办法帮帮她。 是了,季文芳这次来主要是为了想要帮帮自己这位好友的。 当然,也不是她以前就不想帮梦韶贞了。 事实上,在梦韶贞出事后,除了皇甫陌,最着急的就是她了。 她苦苦的哀求父母救梦韶贞,用尽了一切办法,可是还是没用。 若不是最好关头,当年的灵问拿出了那灵花泪,梦韶贞早就香消玉殒了。 当然,她现在也没有比香消玉殒好多少,只是勉强保留一口气在哪里。 按照外人的看法,还不如死了痛快!
这么多年过去,便是季文芳也放弃了寻找办法,可是没想到后来遇见了景纱。 在见识了景纱那等高超如仙法的秘术之后,她原本失去的信心又重新回来了。 这回哥哥好不容易将纱纱拐回天域,她原本想等找个时机和景纱开口此事的。 没想到一回来就发生了那么多事情,造成现在皇甫家的尴尬地位。 也造成了她都不知道如何和纱纱开口的情况。 本来,要是她开口让纱纱救救自己的好朋友,纱纱的个性是绝对不会拒绝的。 可是偏偏,皇甫陌那个家伙愚蠢的帮过灵问害哥哥和纱纱,梦韶贞从某种层面上算,算是半个皇甫家人。 所以,这种情况还真是让人纠结的! 微微蹙眉,季文芳看着皇甫拂,心里希望梦韶贞的情况没有恶化,她听六爷爷说,那一颗灵花泪的保命时间快到了。 所以五爷爷之前才在天荒大典上位灵觉那些恶人说话,也是被逼无奈,只因为灵觉身上有着灵花泪。 这样一想,五爷爷也很可怜,最可恶的却是皇甫陌。 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季文芳心里闪过对皇甫陌的厌恶,却打算如果纱纱真的能够救韶贞,等韶贞醒来,必将让她远离这个家伙。 不过这一次,五爷爷因为韶贞的原因而可能会想不开去救灵觉他们,她得先把这个可能给扼杀了先。 “韶贞还好,只是还是那样子醒不过来,唉。” 皇甫拂叹气,说着便主动带季文芳去看门韶贞。 松树背后的木屋看起来虽然精致,不过其实占地面积却是不小。 而且用来制造木屋的木料也是非常高级的,走进去便会闻到一种属于草木的清香气,让人神清气爽。 梦韶贞所居住的地方却是在这一间木屋最里面的一件卧室,整个卧室坐北朝南,光线通透无比,而且半开的窗户边还种满了梦韶贞最喜欢的花朵,整个房间宽大而又舒适,简单却又典雅。 是一个明显的女子闺房,布置之人显然很是用心,在墙上桌边,床边都放置了许多女孩子喜欢的小玩意。 季文芳看了眼神微微一闪,她知道这是谁布置的,可是越是清楚便对他越是厌恶。 当初不知道珍惜,事后再来后悔有何用处呢? 还不是害人害己! 只是可怜了贞贞,对他一片痴情。 慢慢的走到那被青白色的床帐围绕的拨步床边,季文芳的脑海闪过许多小时候和梦韶贞相处的画面,不由的心酸。 等看见床榻上那因为多年昏迷几乎枯瘦的不成人样的苍白少女之时,她当即却是忍不住掉下了泪珠。 “贞贞,贞贞,我来看你了,文芳来看你了呢!” 一边掉泪,季文芳却是忍不住心痛。 一边的两人看了也是一阵的黯然神伤。 无能为力的感觉更是让他们心里沉重。 “贞贞,你又是何苦呢?你为何不醒来呢?”呢喃着,季文芳随即想到景纱,面色才变好一些,伸手握住那枯瘦如柴的手,轻声道:“贞贞,你放心,我一定想办法让纱纱答应来给你看看的,可是若是纱纱出手救你,你醒来后就要听我的,不要再执着了!” 季文芳的声音虽然轻,可是两位长老都是天级级别的高手,所以自然听得一清二楚,当即微愣,随即便让其中的意思给震住了。 等季文芳看完梦韶贞走出木屋,皇甫拂便忍不住先开口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文芳刚刚那话语是什么意思?可是文芳找到了救韶贞的办法?” 说着,皇甫拂的情绪不免有些激动。 若是真的可以将梦韶贞救醒,那么他也不必苦苦在良心和道义之间挣扎了! 最重要的是,他总算可以对得起老友临终的嘱托,而孙儿也不必再为此痛苦不堪。 所以,让他如何不激动呢? 他想着,老眼都忍不住通红了。 季文芳吓了一大跳。